钟寒誉挺是烦恼,永和帝看似给钟寒誉一个交代让他自己去查,现在什么线索都断了要查谈何容易,钟寒誉戳戳眉心,“既然步升供出了三合会,咱们就先拿三合坊开刀。”
薛昭,“倒也不是不可以,步升的遗书中有交代和三合坊的金银往来,合情合理,但我觉得怕是查不出什么东西,从步升的死讯传开后楼外天应该暂时收起了网。”
钟寒誉无奈地大喊一声,“现在确实很难查到三合坊的一些事,但我若不查也不行,皇命在身不好办。”
薛昭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查三合坊不妥,“不如这样你先去查兵部,虽然我觉得查不到什么东西但是可以先声东击西一下,不要急着动楼外天,然后让石玉恒暗中调查,这次陛下可没有给你设限,所以你完全可以这么做。”
钟寒誉贼呼呼地拉起薛昭的手亲吻他的手背,眼睛直勾勾盯着薛昭,“还是你聪明,你说你这小脑瓜里都装得什么啊,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薛昭忙抽回手,剜了钟寒誉一眼,“一天到晚就会油腔滑调,你但凡把这份心思用在读书上也不至于课业次次都倒数。”
一提读书钟寒誉就头疼,捂着额头哼哼唧唧,“不行,不行,我又开始头疼了,干啥都行但是读书不可,千万不可,容易诱发我的头疾。”
薛昭真有些恨铁不成钢,说聪明吧钟寒誉确实聪明,唯独读书不成,不知道难倒了国子监多少夫子,“你就继续装模作样吧,我回去了,西厂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
钟寒誉赶忙站起来截住薛昭的去路,笑得挺像拦路的登徒子,“这就走了?”
薛昭没心思跟他无理取闹,“我难道还要留下来陪你吃饭?”
钟寒誉双手按在薛昭肩膀上,“也不是不可以。”
薛昭上下眼皮一合,无奈地扶了下额头,“不可以,西厂公务繁忙,我还得给大将军查楼外天暗桩一事。”
钟寒誉挂在薛昭身上,险些把薛昭压到了,薛昭拍拍钟寒誉的后背,“你那么一大个儿挂我身上作甚,赶紧起来。”
钟寒誉开始哀嚎,“裴音你好无情,好冷漠,我好伤心,好难过。”
拖腔拉调听得薛昭头皮发麻,狠狠在钟寒誉后背一拧,“少来这一套,你都多大人了。”
钟寒誉哀嚎得比刚才厉害,“我多大人了?不管我多大人了咱俩都是青梅竹马,你说过要娶我过门的。”还委屈上了,薛昭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长长叹了一口气,又使劲儿拍拍钟寒誉的肩膀,“我没忘,早点结束这一切咱们也好正大光明的成亲。”
钟寒誉一听乐了,又来了兴致,鬼精地笑着,“咱们现在还不算光明正大,你说若是传出去了,咱俩的名声……”
薛昭咬牙,狠踩钟寒誉的脚背,“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让开,我要回去办事了。”
钟寒誉这次没有拦他,“提督记着你说得话,食言的话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薛昭回头狠狠刀了一眼,若非离得远他一定给钟寒誉一脚,薛昭深吸一口气,早晚给钟寒誉气死。
离开锦衣卫指挥司,梁小波匆忙迎上来,“提督大将军府上的人让我给您带个话,让您暗中调查先不要动楼外天。”
梁小波扶薛昭上马车,薛昭顿了片刻说道,“大将军怕是发现了步升之死的秘密,确实得先留着楼外天的势力,先不说楼外天到底渗透朝堂了多少,但是有他在陛下必然要有所顾忌,权衡利弊,现在最好不要动楼外天才是明智之举。”
梁小波驾着马车,“可是步升的遗书上明确说了三合会和楼外天,即便大将军按兵不动,锦衣卫那边不会不查。”
薛昭搓着手,眼帘压得很低,人看着更加阴沉,“我跟钟寒誉说了先去查兵部,三合会先放一放。”
梁小波不免担忧,“可是提督,这成吗?如果三合会放一放他们不都跑了。”
薛昭抬眼,凉薄地扯了下唇角,“步升之死的消息传出来后他们就藏起来了,楼外天部署了这么多年,必然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诚王刚登堂,根基不稳,这时候扯出三合会只会让诚王这艘船在风雨中更加飘摇,所以隐匿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梁小波,“那不就查不到什么了?”
薛昭挑了眉,“你觉得陛下会让锦衣卫查出点什么来?”
梁小波听不明白了,“提督,我愚笨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薛昭叹了口气,“步升死了,把三合会和楼外天抖了出来,陛下意在铲除对他不利的东西,至于最后能不能查出昌宁公主的死根本不重要,醉翁之意不在酒。”
梁小波一哆嗦,“陛下是打算清除三合会?”
薛昭,“咱们这位陛下看着像碗一眼见底的水,可是城府深得远不是你我能所想的,他只是在巩固自己的权利,谁威胁到他了,他就要把谁除掉。”
梁小波架着马车往西厂赶,车轮碾在地上咯吱响,薛昭靠在马车上合上了眼睛。
诚王府,李怀诚坐立不安,早朝过后关于三合会和楼外天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永和帝还让锦衣卫彻查,很快就要查到他头上,李怀诚刚登堂入室若是因为楼外天搅合进昌宁公主一案,日后怕是再也难以立足,昨晚楼外天派人跟他说要沉住气,哪里也不要去。可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李怀诚又如何坐得住,满心忧虑。
华阳公主提着食盒已经到了门口,轻抬玉手扣了扣门,“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愁云惨淡,可是夜里没睡好?”华阳进门仿佛在冬季飘进来一阵柔柔的春风,李怀诚见到她就不自觉笑了,“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来了?”
华阳笑笑,“一路抱着汤婆子不冷,冬季就是烦人,穿得多臃肿走路不便。”
李怀诚只要见到华阳就抑制不住的笑,尽管他知道华阳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公主这话就说笑了,公主仪态万千,穿多了也是雍容华贵。”
华阳小姑娘一样娇羞地捂嘴一笑,随即转过身放下食盒,“我先前以为大哥在国子监教书,一定是个不苟言笑古板先生的性子,不成想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就会哄人开心了。”
李怀诚坐下,瞧着华阳把食盒里的糕点一盘一盘端出来,动作轻柔,姿态美丽,这样一位天姿国色的公主必然是捧在手心里的,可是他听说因为华阳公主和湘王的母亲,姐弟二人自幼备受冷眼,可华阳公主言谈有时候像个天真的少女。
华阳起身对上李怀诚的眼睛,又是抿嘴一笑,娇柔地瞧着李怀诚,“大哥盯着我看做什么,可是我的妆容花了?”
华阳摸了摸额间的花钿,又摸摸娇媚的面颊,李怀诚的笑容却没有刚才那么高兴,缓缓抬手即将碰触华阳的面颊,又僵硬地垂下了手,眼神黯然,“有些脏污的痕迹。”
华阳睁大了眼睛赶忙拿起帕子擦擦,面颊多了几抹红晕,“瞧我,一定是冒冒失失出厨房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大哥可别笑话我。”
李怀诚捏起糕点轻轻咬了一口,一时间尝不出滋味,“公主说笑了,我岂会笑话公主。”
华阳不满地拉过李怀诚的手,“我都唤你一声大哥了,怎么还一口一个公主,大哥不该唤我一声妹妹或者华阳吗?”
李怀诚只是笑笑,“一个称呼而已,你很在意?”
华阳,“自然是在意,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亲疏远近,我不想离你太远。”
李怀诚忙不迭地避开华阳的目光,“我就在这儿没有离得太远。”
华阳,“自从宫宴那次勉强唤了我一声妹妹,别的时候你都公主公主的叫,多生疏啊。”
李怀诚站起来走到了门口,“生疏?”
华阳唇角压着笑意,挽上李怀诚的手臂,“是啊生疏,唤我公主的人太多了,我不愿你也唤我公主,公主,公主,敬我也好,旁得也罢,身边好像没有个人亲昵的人。”华阳一下变得落寞起来,李怀诚不知所措,妥协地垂下了手臂,“华阳,华阳可以吗?”
华阳马上笑着点头,“好,大哥别愣着了,快尝尝我做得糕点,都是我亲手做得。”她生了张华贵雍容的脸,笑起来很有风情,可是行为又是天真的。李怀诚有那么瞬间是失神的,华阳的笑容越是明媚李怀诚的目光越是灰暗的。
华阳,“大哥为何愁眉不展?”
李怀诚尴尬地一笑,“没事,昨夜未睡好。”
华阳坐下,“我来的时候听闻朝堂上吵翻了,陛下要锦衣卫调查步升一案,那位先生……大哥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或许你会觉得我在挑拨离间,但作为过来人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说。”
李怀诚心里明白,他其实也是楼外天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可是他不得不当这枚棋子,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