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Stone分别时,晚风卷着潮湿的气息扑在脸上,他眉头拧成一道深痕,手里攥着那份皱巴巴的疫苗运输清单,“不一起查?空箱子只是最浅的可能,后面说不定牵着更神秘的事。”
我望着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回到了TZ海外驻地,踩着发烫的柏油路往宿舍走,在外“野”了太久,想他们了。
至于那箱失踪的疫苗,或许真如猜测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个空壳,又或者在运输途中被掉了包,还有可能藏着更诡异的猫腻。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门口那盏暖黄的灯压了下去。罢了,让Stone去头疼吧。
回基地的第二天,我斜倚在木椅上,只让后腿两只椅脚堪堪着地,脚尖轻点地面维持着微妙平衡,椅面因重心偏移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还好我不重,不然这么玩,分分钟摔死自己。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劲风,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椅腿被狠狠踹中,我身体瞬间向前倾,手疾眼快撑住椅背,借着反作用力旋身跃起,右腿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横扫而出,裤管在空气中猎猎作响,直逼龙奕面门。不用想都知道,在基地能以这么无聊方式偷袭我的人只有他了。
龙奕眼神一凝,左臂骤然绷紧,肌肉线条棱角分明,铁拳裹挟着呼啸的风声迎面砸来。我早有预判,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鞋尖擦过水泥地发出极轻的“嗒”声,身形如风中柳枝般灵巧旋开,腰间骤然一拧,右腿瞬间绷直如钢鞭,带着尖锐的破风锐响扫向他膝弯——那是力量传导的薄弱处。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龙奕小臂横挡身前,手臂肌肉瞬间贲张,硬生生接下这一击。我借着格挡的反作用力顺势跃起,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左膝猛地向内收紧,膝盖处的布料因发力而绷紧,连呼吸都凝在半空,带着千斤力道直顶他下颌。
龙奕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下颌的钝痛让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指节却已屈起,挥臂就去抓我的手腕,指腹几乎要触到我的衣袖。我腰身骤然下沉,重心压低,脚掌贴地滑行半寸,右鞭腿再次迅猛扫出,精准踢向他唯一受力的支撑腿脚踝。他重心瞬间失衡,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倾,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屈膝顶住他的小腹,膝盖精准撞上柔软处,动作衔接得毫无缝隙。
指尖掠过他衣料的触感、膝盖撞到时细微的阻力,都清晰地传入感知,每一招都避开硬抗,像灵猫般锁定他动作间的破绽,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身影。
“最近勤学苦练,进步神速!”龙奕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却又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你要不要试试,我不让你的后果。”
我手上动作没停,腕部微转避开他的格挡,语气软了几分,恳求:“哥,再陪我练练嘛。”尾音轻轻上扬,带着几分刻意的撒娇,可龙奕全然不为所动。
他突然俯身,一双大手如铁钳般扣住我的小腿,指腹的力道传来,我维持的金鸡独立姿势瞬间僵住。下一秒,他手臂猛地发力,我整个人被挥甩出去,在空中旋转了两三周,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我借着旋转的惯性不断卸力,落地时足尖先触地,膝盖微屈,稳稳站定,鞋跟在地面磕出轻响。
谈战掌心落下的瞬间,掌声带着热乎气儿,他喉间滚出一声低笑,目光扫过龙奕时带着几分促狭:“不错!不错!”
龙奕立刻挺直脊背,下颌微抬,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我本来就很不错!”
“谁赞你了?”谈战挑眉,指尖轻轻在空中敲了敲,话里带着几分敲打,“你要是连圈儿的招都接不住,往后也不用在外面混了。”
我攥着衣角的手一松,心头的雀跃再也按捺不住,几步蹦到谈战身边,弯腰凑到他耳边,声音里满是邀功的雀跃:“老大,我这次跟着黑石行动,跟外人动手就没输过!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身手不错!”
谈战的掌心覆上我发顶时带着熟悉的温度,指腹轻轻揉了揉我额前的碎发,语气里少了平日的严厉,多了几分温和:“我们平时教你的那些,足够你在外面撒野了。训练时对你严苛,不过是想让你有能力护住自己。”
我眼睛一亮,连忙直起身追问:“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谈战看着我,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缓缓点头:“可以。”话音顿了顿,他又加重了语气,目光里满是认真,“但记住,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用力点头,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
谈战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你突然回来有事?”
龙奕:“我需要带圈儿走。”
“这次不行。”谈战放下手中的马克笔,指尖在屏幕上的地图的标识处敲了敲,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有任务,她得留下。而且吴晓要在总部待命,不能参加这次行动。”
听到“任务”二字,龙奕先是愣了愣,随即眼底浮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谈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你终于发现圈儿的辅助功能强了!我以前跟你推荐她的时候,提她的优势,没说错吧?”
谈战:“她底子好,我也是很用心的在教。”
“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兵成长,确实蛮有成就感的。”龙奕靠在门框上,语气里满是欣慰。
我原以为跟着Stone偶尔遇见的突发事件——疫苗风波,早与我无关了。直到那天傍晚,谈战回到基地,召集大家开会。他风尘仆仆的外套还沾着室外的凉意,指尖捏着一份对折的文件,才让我猛然意识到,有些事吧,说是孽缘毫不为过,麻烦事从来没真正结束。
“接了个新任务。”谈战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拉开椅子坐下时,我看见他眼底藏着的紧绷——那是只有面对极高风险任务时才会有的神色。
文件摊开在桌面,扉页上印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旁边附着的照片——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细框眼镜,正低头看着培养皿,眉宇间是科研者特有的专注,全然没察觉镜头的存在。
“华裔医学研究者,”谈战指尖点在照片下方的一行字上,语气郑重,“他手里握着的疫苗是特效药,但临床试验未开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文件里夹着的检测报告上,旁边标注着“可阻断变异株传播”的字样。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玻璃落在文件上,谈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疫苗要是成了,能救上亿人,但盯着它的人也多。昨天他研究所门口发现了不明标记,今天就得把人护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才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想来为了这个任务,他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桌上的水杯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文件上的字迹,却没模糊那份沉甸甸的分量——我们以为的“与己无关”,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扛着风险,而这一次,谈战要护的,不仅是一个研究者的安全,更是整个人类在疾病面前,那一线珍贵的希望。
谈战从武警调了人手,小队十人整装待发,乘坐小型客机抵达,进入了需要保护目标人的研究所。
地下一层的安全实验室里,冷白的灯光映着华裔医学研究者——许念清,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镜片后眼神专注得近乎锐利。指尖捏着最后一管淡蓝色“创生”疫苗时,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他小心地将疫苗滑入恒温箱,金属扣“咔嗒”一声锁死的瞬间,实验室的红色警报突然炸响,刺目的红光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刺耳的蜂鸣声中,通讯器里传来谈战的声音,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正靠在合金门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战/术匕/首:“许博士,一级入侵,雇佣兵已突破外围防线,我们小队会守住实验室入口,立刻带您和许念深小姐转移。”
许念清刚攥住妹妹许念深的手腕,她留着长发,发尾微卷,此刻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原本灵动的杏眼写满慌乱——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就传来“咚、咚”的沉闷撞击声,震得墙面细微的粉尘簌簌落下。
透过监控屏,能看到五名雇佣兵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蒙着防毒面具,只有露在外面的眼睛透着冷光,他们握着重型破障锤,手臂上的肌肉因发力而绷紧,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的金属连接处发出刺耳的形变声,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佣兵团。
“哥,他们要的是疫苗和方程式!”许念深的声音发颤,却飞快地撩起垂落的碎发,指尖在主控电脑键盘上敲击,速度快得带出残影。可下一秒,屏幕突然蓝屏,一行黑色代码疯狂滚动,像毒蛇般吞噬着屏幕,键盘缝隙里还沾着的咖啡渍,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觊觎疫苗的人雇佣的黑客开始攻击实验室防御系统。
空气里飘着硝烟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我趴在楼顶水箱后,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狙击镜里的十字准星牢牢锁着百米外那个猫腰摸向研究所大门的雇佣兵。
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我咬牙屏住呼吸,耳麦里传来陈畅压低的声音:“三点钟方向,两个,断后。”
我眼角余光扫到右侧天台的陈畅,他正调整枪口角度,作战服后背洇着汗湿的印子。
刚要扣下扳机,就听见楼下传来齐赟急促的呼喊:“守住门!他们从正面冲了——”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突然从研究所底层传来,像是厚重的防火门被人猛地拉开。我心里一沉,立刻偏转枪口对准研究所侧面的地下入口。只见几道黑影瞬间从阴影里窜出,动作快得像鬼魅,手里的冲锋枪已经开始喷射火舌。
齐赟原本贴在大门后的身影猛地一缩,战术头盔上溅起一串火星,他被迫退回走廊,对着耳麦嘶吼:“谁开的地下门!他们绕后进去了!”
狙击镜里能看到其中一个雇佣兵举着破门锤,正朝着实验室核心区域的方向冲,而谈战还没带着许念清兄妹和疫苗出来。风突然变大,吹得狙击枪微微晃动,我死死抵着枪托,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一个保护任务,还玩无间道吗?
谈战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杂音,却字字清晰:“所有人进入实验室后,立刻开启安全防护系统。从现在起,我们不离开,原地驻守——优先保证全歼进入的雇佣兵。”
我握着通话器的指节骤然收紧。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谈战从来是雷厉风行的主动出击,何时会选择龟缩在密闭空间里被动挨打?疑惑像团湿雾堵在胸口,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实验室里,墙角的夏兆隆半蹲成一道紧绷的弧线,黑色护膝在粗糙地面蹭出两道白痕,他指尖扣动扳机的瞬间,枪口火光骤然亮起,映得他眼底血丝格外清晰。徐宏斌背靠着合金立柱快速换弹夹,动作快得只剩残影。金属弹夹与枪身碰撞的脆响刚落,子弹就已呼啸着射向门口,打在合金墙上迸出细碎火星,溅起的金属碎屑弹到地面,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几枚滚烫的弹壳从枪膛弹出,在空中转了个圈,“叮铃当啷”落在许念清的黑色皮鞋边,还带着余温的外壳贴着鞋面滚了半圈,才缓缓停下。许念清双臂环着恒温箱,指腹用力得泛白,箱壁的冰凉渗进掌心,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妹妹身上,看着她眼角因焦急而泛红,连嘴唇都咬得没了血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顺着胸腔蔓延,喉间发紧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备用通道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金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枪声中格外清晰。一个身影冲了进来,深蓝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滑落在肩,露出男人略显凌乱的黑发,他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慵懒的桃花眼,此刻却锐利如鹰,手里举着一把从安保那借来的手枪,枪身还沾着半干的血迹,显然是一路闯进来的。
“你怎么会来!”许念深愣住了,嘴唇微微张开,原本敲击键盘的手指悬在半空,连呼吸都忘了。
卫衣男没来得及解释,余光就瞥见一名雇佣兵突破了防线,黑色枪口泛着冷光,直直对准许念深的后背。“小心!”他嘶吼着扑过去,左手死死扣住许念深的腰,将她往身后拽,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枪口下。子弹穿透腹部的瞬间,他闷哼一声,额前的黑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鲜血透过卫衣的破口涌出,晕开一片深色的渍痕,像一朵狰狞的花。
许念深尖叫着扑过去,手指刚碰到他的伤口,就被温热的血染红,她的眼泪瞬间砸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卫衣男却忍着剧痛,右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点一点爬到主控电脑前。他腹部的伤口蹭过地面,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手指按在键盘上时,因失血过多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精准地敲击着,屏幕上,代表他的绿色代码与雇佣兵的红色代码激烈碰撞,像两支厮杀的军队,原本被红色代码占据的区域,开始逐个亮起绿色的“安全”标识。
他咳出一口血,血沫沾在唇角,他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眼神温柔地看向许念深,“猜到他们会对研究所下手……特意……提前破解了实验室的备用权限……”他的手指顿了顿,又继续在键盘上飞舞,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键盘缝隙里,发出细微的“嗒”声,“疫苗方程式……我帮你守住了……”
谈战的突袭像猎豹般迅猛,军靴带着破风的力道重重碾在雇佣兵手腕上,那声“咔嚓”的骨裂脆响在混乱中格外清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指腹紧扣扳机,枪声沉闷地砸在实验室,雇佣兵的身体软倒时,指尖还攥着半松开的手雷保险栓。
我们这群外围掩护的人贴着墙壁退进了实验室,衣摆上还沾着走廊里的血污和灰尘。刚跨过门槛,就自动分成两人一组,子弹擦着金属实验台边缘飞过,打在装着蓝色试剂的玻璃瓶上,碎片混着液体溅在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直到最后一名雇佣兵被匕首刺穿喉咙,身体撞在警报器按钮上,那刺耳的蜂鸣声才骤然停止——空气瞬间静得可怕,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裹着消毒水的味道往鼻腔里钻。
齐赟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皱着眉看向谈战:“老大,警报停了,我们不趁现在出去?”
谈战靠在冰冷的实验柜上,声音带着刚经历过厮杀的沙哑:“研究所主电脑被远程攻击,暂时走不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里正在闪烁的数据库终端,“疫苗数据量太大,下载还得等。”
话音刚落,实验室四周的墙壁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厚重的钢门从天花板缓缓落下,接地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轻微震动。“这一层的全面防护已经启动,十吨重的钢门,外面的人除非用导弹,否则别想进来。许博士刚才说,储藏室里的压缩食品和饮用水,足够我们撑一个月。”
我刚把受伤保安的胳膊用绷带固定好,听到这话突然顿住动作,抬头看向谈战:“那刚才……是谁把走廊的备用门打开的?我们退进来之前,明明看到有人从里面开了门,才让雇佣兵冲进来的。”
“好像是许博士妹妹的朋友,”谈战回忆着刚才混乱中的身影,眉头微蹙,“刚才没顾上拦。”
“老大,你是说……给雇佣兵开门的是他?”我猛地站直身体,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许博士的妹妹,她的朋友怎么会帮着雇佣兵?
谈战摇了摇头,指尖在实验台上轻轻敲了敲:“应该不是他。许博士刚才在控制室查了记录,说是他的助手为了卖疫苗数据,偷偷给雇佣兵传了门禁密码,还故意打开了备用门。”他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不过现在安全系统已经重置了。”
我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是我自夸,老大,这层的防护系统看着严实,就刚才那套门禁逻辑,我要是想黑进来开门,不过几分钟就能搞定,根本不用等密码。”
齐赟立刻凑过来,眼睛亮了亮:“那不正好?你赶紧去控制室看看,把系统加固一下,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行吧,算我多嘴。”
说着就起身往控制室走,脚步踩在散落的玻璃碎片上,发出“咯吱”的细碎声响,“我去看看主电脑的防火墙,顺便盯着数据库下载进度,有情况再喊你们。”
我推开控制室厚重的金属门时,冷白的应急灯光正簌簌落在卫衣男身上。他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额前汗湿的碎发黏在苍白的颊边,胸口微弱起伏着,显然已陷入昏迷。可他的左手却像焊死在键盘边缘般,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腹处磨得发红的皮肤裸露着,甚至能看见细小的血珠嵌在指甲缝里。屏幕还亮着,幽绿的光映得整个空间泛着冷意,最后一行字“系统安全,入侵已拦截”在黑底上格外醒目,像是这场无声攻防战的最终宣告。
许念深半蹲在他身旁,她小心翼翼地握着他未受伤的右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指节上那层因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薄茧——那是常年与代码为伴的证明,粗糙却带着熟悉的温度。眼泪无声地从她泛红的眼尾滑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只是死死盯着卫衣男毫无血色的脸,嘴唇抿成一条颤抖的线。
“先把人抬到急救室,准备术前检查。”许念清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正站在不远处,指挥两名穿白大褂的助手上前。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妹妹通红的眼眶时,几不可察地软了软,随即抬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指尖蹭过镜架留下淡淡的指纹。
没人知道,那个平时总被他厌恶的妹妹的黑客男友,竟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用一行行代码,为他爱的人筑起了最坚固的防线。
话音落,他朝手术室的方向看了眼,率先迈步,许念深连忙起身跟上,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走到电脑前,指尖刚触碰到键盘,就感受到血迹斑斑的余温。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代码,红色的攻击指令与蓝色的防御程序交织在一起,还能看到几处惊心动魄的断点——显然是刚才攻防战中,对方几次突破防火墙留下的痕迹。逐行翻看下来,卫衣男设置的防御逻辑环环相扣,甚至在最危急的时刻,自动启动了备用加密程序,每一处指令都精准得让人惊叹。
我反复核对了几个核心代码段,心头的疑虑彻底消散:这手法、这思路,分明就是世界顶级黑客“慕巳”的风格。有他在,这系统确实能高枕无忧,放眼全球,能攻破他程序的黑客寥寥无几。
我拿出通讯器,按下通话键,将情况一字一句汇报给谈战。
“你的意思是,可以留下他?”谈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惯有的审慎,背景里还能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可以。”我看了眼手术室紧闭的门,补充道,“而且他现在伤重,暂时动不了。”
谈战:“目前他设置的程序,需要加固吗?”
“完全不用。”我笃定地回答,指尖在键盘上点出几个关键数据,“他的技术在世界排名前三,防御体系考虑到了所有漏洞,除非是他本人,否则没人能轻易改动。”
“比吴晓还厉害?”齐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几分惊讶,听筒里能听到他前倾身体的动静。
“和吴晓不相上下,各有擅长领域。”我顿了顿,如实说道,“单论防御架构,我不如他。”
“我不如他”四个字刚落,听筒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几秒,谈战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他的存在就是个威胁。万一他接近研究所另有目的,我们这不是引狼入室?得和许博士谈谈,看看他的意见。”
我抬头望了眼手术室门上亮着的“手术中”红灯,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在墙面投下模糊的光晕。“老大,许博士正在做手术,卫衣男的情况不稳定,他暂时走不开。”
谈战:“我们先安顿下来,陆续把受伤的保安送来治疗,你在急救室那配合医生帮忙。等许博士从手术室出来了,告诉他,我需要全面接管这层实验室,和他当面谈。”
还好,TZ都没有受伤,轻微擦伤也能自己处理,而我在这儿帮许博士助手的忙给受伤的保安治疗,真是手忙脚乱。手术室外的临时治疗区乱作一团,碘伏的刺激性气味混着血腥味往鼻腔里钻,我刚给一个额头渗血的保安缠好纱布,转身就看见另个捂着胳膊的保安踉跄着撞过来,沾血的制服蹭了我半边袖口。“小心点,伤口别碰着!”我慌忙扶住他,目光扫过他胳膊上深可见骨的划伤,心跟着揪了一下。
菜鸟助手端着托盘跑过来,手一抖,碘伏棉球滚了一地,我弯腰去捡,耳后又传来保安的低呼——原来他没按住止血棉,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我深吸口气,夺过助手手里的止血钳,一边快速夹闭出血点,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要是龙奕在就好了,他处理这种外伤从来都是又快又稳,哪像这新手,连个纱布都缠不平整。
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手术灯还亮着,许博士恐怕还得耗上一阵子,我只能咬咬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只盼着能快点把这些受伤的人安顿好。
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下去,金属门轴发出一声轻响,许博士走了出来。他的手术服肩头洇着一圈薄汗,口罩拉至下巴,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
谈战立刻从走廊的长椅上起身,两人没多说话,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并肩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门轻轻合上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我转头看向病房方向,许念深正站在病床边。慕巳刚做完手术,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眼睫安静地垂着,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滴缓慢下坠。许念深的动作很轻,她伸手扶了扶慕巳额前的碎发,又确认了一下输液针头的固定情况,才推着病床往监护室走。
滚轮划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她脚步放得极慢,像是怕惊扰了病床上沉睡的人,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收回目光。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开了。许博士走在前面,眉头舒展了些,对着谈战点了点头:“实验室,我答应你接管。”
谈战颔首回应,声音沉稳:“慕巳我会留下,确保他的安全。”
两人达成共识的瞬间,许博士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指尖捏得有些发紧:“还有件事——我的女助手,偷拿了一支疫苗,已经离开研究所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她丈夫病重,大概是想拿疫苗回去试试。但关键是,她还把研究所的密钥告诉了雇佣兵,这次的事,是她泄的密。”说到这里,许博士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急切,“那支疫苗根本不稳定,对病症、对不同体质的人效果完全不一样,连临床试验都没开始,万一出了事……”
谈战接过纸条,扫了眼上面的地址,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齐赟。
齐赟会意,快步走过来,扫了眼纸条,从谈战手里接过。他的目光落在我和夏兆隆身上:“你俩跟我走,按这个地址找那个女助手,务必把疫苗追回来。”
我和夏兆隆对视一眼,立刻点头,抓起外套就跟着齐赟往实验室外走,脚步匆匆间,还能听见身后许博士叮嘱的声音:“一定要小心,别让疫苗落到其他人手里!”
我们按地址找到女助手家,刚摸到二楼,就听见屋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齐赟立刻抬手让我们停步,他指尖抵着嘴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抽出腰间的配枪,我也握紧枪,贴着墙根往门缝里看——屋里一片狼藉,沙发被划开大口子,茶几翻倒在地,三个穿黑色作战服的雇佣兵正用枪指着蜷缩在角落的女助手,她怀里紧紧抱着个小型银色保温箱,脸色惨白如纸。
“动手。”齐赟的声音压得极低,话音刚落,他已经抬脚踹开了房门。我紧跟着冲进去,枪口精准对准离女助手最近的雇佣兵,扣下扳机的瞬间,齐赟也射中了另一个人的手臂。子弹擦着墙皮飞过,溅起细碎的白灰,被击中的雇佣兵痛呼一声,枪掉在地上,剩下那个立刻翻身躲到冰箱后,抬手朝我们开枪,子弹“砰”地打在门框上,木屑溅了我一脸。
齐赟拉着我往沙发后躲,我们背靠着背,他负责左侧盲区,我盯着右侧的冰箱,两人几乎同时探头射击。我的子弹擦过雇佣兵的肩膀,齐赟的枪则直接击中了他的小腿,那人闷哼着倒地,可还没等我们上前,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是另外的雇佣兵!
“车神,守住楼下!”齐赟在通话器里说,余光瞥见女助手突然往卧室冲,我们立刻跟过去,却看见卧室床上躺着个男人,脸色青灰,手臂上还留着针孔,正是她的丈夫。而两个刚冲进来的雇佣兵正架着男人往门外拖,其中一人手里还抢过了那个银色保温箱。
“放下人!”我抬手开枪,却被雇佣兵侧身躲开,子弹打在衣柜门上,留下一个黑洞。
女助手扑过去想拉住丈夫,却被一个雇佣兵狠狠推开,她踉跄着撞到墙角,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飞来一颗流弹,直直射中了她的胸口。“不要!”女助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衬衫,她伸手想再够丈夫,最终却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还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追!”齐赟拽着我往楼下跑,就看见夏兆隆已经开着越野车冲了出去,车后跟着一辆黑色皮卡——正是架着女助手丈夫的雇佣兵。夏兆隆猛打方向盘,越野车狠狠撞在皮卡侧面,皮卡失控地往路边滑,夏兆隆趁机降下车窗,抬手朝皮卡轮胎开枪,“砰”的一声,皮卡后轮爆胎,车身瞬间倾斜,可里面的雇佣兵却依旧没松劲,架着男人往副驾塞。
我和齐赟立刻冲上去,齐赟对着皮卡驾驶室开枪,逼得司机不敢露头,我则绕到副驾旁,伸手去拉女助手的丈夫。可就在指尖快要碰到男人衣袖时,皮卡司机突然猛踩油门,车子拖着爆掉的轮胎往前冲,夏兆隆的越野车立刻跟上,两辆车在狭窄的马路上展开追逐,引擎的嘶吼声、子弹的撞击声混在一起,我看着皮卡里男人苍白的脸越来越远。
皮卡拖着爆胎的残骸在马路上疯狂逃窜,夏兆隆的越野车紧咬其后,引擎轰鸣着像头失控的猛兽。还好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我和齐赟跳上路边一辆轿车,以惯用的手法启动了车辆,齐赟猛踩油门,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紧紧跟在追逐队伍后面。透过车窗,能看到夏兆隆的越野车不断试图别停皮卡,可皮卡司机像是疯了一样,几次故意往越野车侧面撞。
一次剧烈碰撞后,越野车的后视镜被撞飞,夏兆隆却丝毫没有减速,反而猛打方向盘,将皮卡逼向路边的护栏。就在皮卡即将撞上护栏的瞬间,司机突然急打方向,车身甩过一个惊险的弧度,竟直直冲向了旁边的废弃工厂。
“不好,他想进工厂躲!”齐赟低喝一声,加速追上去。
等我们赶到工厂门口时,皮卡已经冲了进去,夏兆隆的越野车紧随其后,车间里立刻传来金属碰撞的巨响。
我们刚下车,就听见工厂深处传来枪声,齐赟拉着我猫着腰往里跑,车间里堆满了生锈的钢管和废弃零件,光线昏暗,只能靠天窗透进来的微光勉强视物。
转过一个货架,就看见夏兆隆正和两个雇佣兵交火,他背靠一根钢管,子弹不断打在钢管上溅起火花。
齐赟立刻举枪支援,我则绕到雇佣兵侧面,趁他们分心时开枪击中了其中一人的手腕。那人的枪掉在地上,夏兆隆趁机冲上去,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可另一辆皮卡却趁着混乱,载着女助手的丈夫往工厂后门开去。
“我去追!”夏兆隆大喊一声,抓起地上的枪就往后门跑,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我和齐赟控制住倒地的雇佣兵,刚想审问,就听见后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是汽车爆炸的声音!我们立刻冲过去,只见工厂后门的空地上,一辆皮卡正熊熊燃烧,火焰舔舐着车身,冒着滚滚黑烟。
夏兆隆站在不远处,脸色难看地看着火场:“他们把人转移了,刚才那辆是诱饵,我看到另一辆车往高速方向跑了。”
齐赟眉头紧锁:“他是唯一注射过疫苗的人,他们想拿他做**实验!女助手已经没了,她丈夫要是出了事,我们连唯一的线索都断了。先追上那辆车,把人抢回来。”
我们重新在路边找了一辆车,车子朝着高速方向疾驰而去。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我看着仪表盘上不断攀升的速度,车在高速上疾驰,仪表盘指针几乎要顶到红线。夏兆隆不愧是车神,什么车在他手里都能开出“极限”。他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路面,突然猛打方向:“前面出口!我看到他们的车尾灯了!”
我立刻直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匝道口,一辆黑色轿车正快速驶离高速。
齐赟掏出枪检查弹匣,声音冷冽:“别跟丢,他们现在带着人,肯定不敢开太快。”
车子刚下匝道,就进入了一片城中小巷。道路狭窄,两侧的民房挤得紧密,夏兆隆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路边的杂物。就在这时,前方黑色轿车突然一个急刹,后排车窗降下,几颗子弹“嗖嗖”地朝我们射来。
“低头!”齐赟一把按低我的头,同时抬手朝对方车窗开枪。
子弹击穿玻璃,黑色轿车立刻往前窜,却因为巷口太窄,车身擦着墙皮刮出刺耳的声响。夏兆隆抓住机会,猛踩油门撞向对方车尾,黑色轿车失控地撞在墙上,车门瞬间变形。
我们立刻跳下车,刚要上前,就见轿车后座下来两个雇佣兵,一人举枪对着我们,另一人则拽着女助手的丈夫往旁边的废弃仓库跑。那男人脸色比之前更差,嘴唇泛着青紫色,显然注射疫苗后的不良反应正在加剧。
“分头行动!”齐赟话音刚落,就朝着持枪的雇佣兵冲去。
我则转身追向另一人,眼看就要追上,对方突然回头,一把将男人推到地上,举枪对准了我。我立刻侧身躲到墙角,子弹打在砖头上,碎渣溅了我一脸。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仓库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探头看去,只见夏兆隆不知何时绕到了雇佣兵身后,一记肘击砸在他后颈,对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我们赶紧扶起男人,他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呼吸也变得急促。
齐赟这时也解决了另一个雇佣兵,他跑过来查看男人的情况,眉头越皱越紧:“疫苗反应太快了,必须马上送回研究所。”
可就在我们准备扶着男人往车边走时,仓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的脚步声。“不好,是援兵!”夏兆隆立刻将男人护在身后,我们三人背靠着背,举枪对准仓库入口。
很快,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走了出来。“把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为首的人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齐赟冷笑一声:“想要人?先问过我们的枪。”
话音刚落,对方就率先开枪,子弹密集地朝我们射来。我们立刻躲到旁边的铁架后,子弹打在铁架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夏兆隆趁机扔出一颗烟雾弹,仓库里瞬间弥漫起白色烟雾。
“趁现在,带他走!”齐赟推着我和男人往仓库后门跑,自己则留下来掩护。
我扶着男人刚跑出后门,就听见身后传来齐赟的闷哼声。
我心里一紧,刚要回头,夏兆隆就拉住我:“别回头!他能应付,我们先把人送出去!”我们扶着男人往车跑,刚把他塞进后座,就见齐赟从仓库里冲了出来,手臂上还在流血。“快开车!”他跳上车,夏兆隆立刻踩下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仓库门口的黑影越来越小。
我看着后座昏迷的男人,又看向齐赟流血的手臂,心里满是不安。齐赟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掏出对讲机联系谈战:“人救下来了。”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谈战凝重的声音:“立刻带人回来,许博士说,只有他能缓解疫苗的副作用。”
车一路往医研究所奔驰,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我看着身边疲惫却依旧警惕的齐赟和夏兆隆。
车开进了研究所的地下停车场,我和夏兆隆小心翼翼地将女助手的丈夫抬上车,他的呼吸已经变得微弱,嘴唇青紫得几乎发黑,手臂上的注射部位还在渗着淡红色的液体。
齐赟捂着流血的手臂,靠在车门上,目光紧紧盯着周围,直到看见谈战带着人出来接应,才松了口气。
女助手的丈夫被放在担架上抬进了实验室。
“你去处理下伤口。”谈战说,齐赟转身走向应急室,我跟着他。
很快,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博士提着医药箱快步走来,脸上满是急切:“人呢?情况怎么样?”
“疫苗反应很严重。”夏兆隆迎上去,声音低沉。
许博士点点头,“即刻送进抢救室。”他跟助手低声交流了几句,便一起进去了。隔着玻璃,能看到他熟练地拿出仪器,给男人做检查,眉头一直紧紧锁着。
我帮齐赟处理完伤口,子弹被取出,他手臂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抢救室门外,我刚停下脚步,谈战的声音响起:“慕巳醒了,要见你。”
我下意识指了指自己,语气里裹着几分不确定:“你告诉他的,是我暴露了他顶级黑客的身份?”
“是。”谈战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我,带着明确的意图,“我需要确认他的目的,你正好进去试探试探。”
我推开病房门时,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些。
慕巳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单衬得他脸色像纸一样煞白,连唇瓣都没什么血色。许念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握着慕巳露在被子外的手,视线落在慕巳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关切。
听到开门的动静,慕巳眼睫颤了颤,才难得地把视线从许念深身上移开,缓缓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很淡,却带着几分探究,像是在确认什么。下一秒,我们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对上了那个藏在记忆里的暗号——那是我们曾经在网络上联手任务时定下的标识,彼时我们从未见过面,所有的交流都藏在一行行代码里,靠着这个暗号确认彼此的身份。还记得当时,是他在暗网发布招募信息,我被任务里的技术挑战吸引,便用加密邮件联络了他。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个暗号还能如此自然地从我们口中说出。
慕巳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刚醒过来的虚弱,却很清晰:“你是Q?”
“是。”我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低低笑了一声,只是笑声里没什么力气:“没想到,你竟然是军人。你在网络世界里,攻击性那么强,代码写得又狠又准,确实很符合你的人设,但我以为你是个男人。”
“我想我绝不会比男人差。”我语气没软,目光坦荡地回视他——无论是在网络世界敲代码,还是在现实里执行任务,我从没想过要因为性别而让步。当然,除了在谈战和龙奕这样妖孽的面前,我一定示弱。
慕巳闻言,挑了挑眉,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轻声道:“你确实很厉害!”
这话刚落,一旁的许念深突然诧异出声,声音里满是意外:“难得,你称赞人。”她握着慕巳的手紧了紧,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担忧,又多了几分好奇。
慕巳声音低沉:“疫苗的数据现在动不了,只要一点下载请求,对方的追踪程序就会顺着信号摸过来——所以,得先解决掉他们的后台。”
我回忆起屏幕上跳动的红色警告框,疑惑道:“就算你我联手,网络对抗拼的是代码速度和服务器算力,远程操控哪有那么容易赢?”
“不是远程。”慕巳突然抬头,眼底亮得惊人,他身体前倾,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和我里应外合,我远程攻击他们的防火墙,你潜入他们的基地,直接破坏主控电脑的硬件——物理摧毁,比任何代码都管用。”
“潜入基地?”我猛地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你知道那地方守卫有多严吗?我既要避开持枪守卫,还要破坏电脑,万一被堵在里面,就是死路一条!”
“你身手好,一定能成。”慕巳语气笃定,仿佛我要去的不是龙潭虎穴,只是街角便利店,“而且我会全程给你实时导航,帮你避开监控死角。”
“我可真谢谢你!”我翻了个白眼,话还没说完,许念深急忙阻止道:“不行!你刚手术完,怎么能做这么高强度的操作?”
我在心里默默腹诽:姑娘,你搞搞清楚重点成吗?你男人只是躺着动动手指,真正要去拼命的是我啊!他这远程支援,可比我这肉身潜入龙潭虎穴安全多了。
慕巳却握住许念深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安抚:“深深,要是不现在破坏对方的攻势,研究所的核心数据库随时可能被攻破,到时候不仅是疫苗,所有的研究成果都会毁于一旦。”
许念深嘴唇动了动,看着慕巳苍白却坚定的脸,终究没再说反对的话,只是眼圈悄悄红了:“可是……”
“别可是了。”我打断两人的对视,“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我们家老大。”
慕巳立刻点头:“好,让我跟他谈。”
半小时后,谈战从病房里出来,“计划可行,现在就准备,你半小时后出发。”
“我一个人去?”我愣住了,快步跟上谈战的脚步,“老大,我是擅长潜入,让我一个人悄摸摸干坏事可行,但对方基地里至少驻守了上百号人。我既要应付可能撞见的守卫,还要找到主控室搞破坏,根本忙不过来啊!”
谈战脚步顿住,侧头看了我一眼,“我会通知龙奕,负责接应你。还有问题吗?”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了,保证完成任务!”
原来几天前,谈战夸我,是在这儿埋伏笔啊。
我的指尖在冷光屏上划过,数据如千万条银线在暗色调的界面里交织,又骤然绷直成指向明确的箭头。不过半刻,三维立体地图突然亮起红光,那抹刺目的红点在代表城市脉络的灰线间跳动两下,便稳稳锁定在标注着“入侵者核心基地”的坐标上,连防御工事的薄弱节点都跟着透出细碎的光。
慕巳的视线从悬浮屏移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便携终端的边缘,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你的这波攻击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连缓冲时间都没给对方留。”
我回礼道:“主要是你前期工作做得扎实,在对方防火墙里埋的追踪程序隐蔽性够强,我才能这么快定位核心。要是没有那道‘引子’,光破解外层加密就得耗上半个钟头。”
我按坐标驱车穿过连绵山径,越往深处,空气里越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化学药剂味,直到一座伪装成制药厂的建筑群出现在山坳——灰黑色的厂房顶积着薄尘,生锈的通风管里不断排出淡白色雾气,门口挂着的“生物科技研发中心”牌子,边角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刚摸到侧门,龙奕的身影便从阴影里闪出,他指尖捏着半张皱巴巴的实验记录纸,低声道:“里面不对劲,生产线在满负荷运转,但仓库里堆的全是没贴标的半成品。”
我们顺着排污管道爬进厂房内部,机器轰鸣声瞬间灌满耳朵,只见数十个透明反应釜里,淡蓝色液体正咕嘟冒泡,墙上的监控屏幕里,穿着白大褂的人员正将一管管标着“原研数据”的试剂倒入原料桶。
龙奕诧异:“那些字体格式,分明和研究所的资料一模一样。”
我惊觉:“看来,有人泄密了。希望不是核心疫苗。”
走到实验室角落,一个被撬开的保险柜敞着门,里面散落着几张研发团队的合影,照片上的签名被人用美工刀划得面目全非。龙奕弯腰捡起一张生产报表,指腹划过“原料成本”栏里的异常数字:“他们连最基础的提纯工艺都没掌握,就敢拿偷来的配方批量生产,这哪是办厂,分明是拿人命赌利润。”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厂房里的灯光突然亮得刺眼,流水线尽头的传送带正将一瓶瓶贴着“特效药剂”标签的产品装箱,而那些箱子的角落,还残留着研究所专用的物流编码——像是在无声地嘲讽,这群人费尽心机抢占的成果,连伪装都懒得做得彻底。
龙奕寒着脸:“这些药剂不能运出去,得全部毁了,免得害人。”
我:“好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来波大的!”
夜雾正裹着寒意往衣领里钻,我攥紧腰间的电磁干扰器,耳麦里传来慕巳敲键盘的轻响:“目标电脑终端主控室外围布了三道防线,第一道红外对射网每30秒扫描一次,我用无人机模拟热源替你们制造盲区,但最多撑8分钟,动作要快。”
龙奕把夜视镜推到额角,指尖在战术靴上敲了敲——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行动”信号。他背上的□□泛着冷光,率先贴着岩壁往上爬,我紧随其后,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刚翻过低矮的铁丝网,第二道震动感应地板就发出了嗡鸣,耳麦里慕巳的语速陡然加快:“他们的震动阈值调得极低,我正在入侵安保主机,给你们开30秒的临时通道,跑!”
我们踩着通道边缘的盲区冲到主楼后门,龙奕刚掏出液压钳,门上的指纹锁突然弹出红光,慕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糟了,他们启用了离线应急系统,我黑不进去!”
龙奕眼神一凛,从背包里掏出便携式激光切割器,光束落在门锁上溅起火星:“需要多久?”
“至少1分20秒,但他们的巡逻队还有90秒到后门!”我立刻掏出烟雾弹捏在手里,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时猛地掷出,白色烟雾瞬间笼罩后门。切割器嗡鸣的最后10秒,巡逻队的手电筒光已经穿透烟雾,龙奕一把将我拽进刚切开的门缝,反手用合金锁扣卡死大门。
走廊里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慕巳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们发现了,现在启动了第三道防线——电磁屏蔽,我和你们的信号会随时中断,我先远程瘫痪监控,但服务器房的物理锁必须你们自己开。”
我和龙奕贴着墙往三楼服务器房移动,刚转过拐角,头顶的消防喷头突然喷出带电的导电液,龙奕一把将我拽到安全出口:“是电击防御系统!”
我:“慕巳,能不能切断这一层的电源?”
耳麦里沉默了几秒,传来电流声和键盘敲击声:“正在尝试,他们的供电系统是双回路,我需要1分钟短路其中一条线路,你们找掩体!”
我们躲进杂物间,听着外面导电液滴落的声音,突然听见杂物间的通风管传来响动——是保安的脚步声。龙奕掏出消音手枪,对准通风管的格栅,等脚步声靠近时猛地扣动扳机,格栅后的人闷哼一声倒下。
就在这时,慕巳的声音终于传来:“电源断了,快走!”
冲到服务器房门口,我掏出解码器连接电子锁,屏幕上却弹出“权限不足”的提示。我:“他们加了生物识别,必须用内部人员的虹膜或指纹!”
龙奕把刚刚打倒的保安提溜起来,把他的拇指按了上去,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门开了。
刚进服务器房,身后的门突然自动锁死,墙上的显示屏亮起,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检测到非法入侵,启动数据销毁程序,10分钟后服务器将格式化。”
慕巳的声音瞬间拔高:“我被他们的反追踪程序缠住了,没办法远程阻止!你们必须找到主机的物理开关,就在服务器机柜的第三层!”
我冲到机柜前,刚要打开柜门,走廊里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几十名持枪保安围了过来,子弹打在服务器房的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龙奕把□□架在门口:“你找开关,我来挡!”他扣动扳机,霰弹击穿门板,外面传来惨叫声。
我在机柜里翻找,终于摸到红色的物理开关,刚要按下,耳麦里突然传来慕巳的大喊:“别按!那是陷阱,按下会触发自毁装置!真正的开关在天花板的消防控制盒里!”
我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果然有个不起眼的盒子,刚踩上桌子,服务器房的窗户突然被撞开,一个保安举着枪对准我,龙奕猛地扑过来把我推开,子弹打在机柜上迸出火花。
我趁机打开消防控制盒,找到隐藏的开关按下,显示屏上的数据销毁提示终于消失。
慕巳的声音松了口气:“数据开始传输了,再等3分钟!但他们的主电源要恢复了,导电液系统会重新启动!”
我:“我们干嘛要他们的东西?”
慕巳:“反客为主,我有用。”
龙奕已经打光了□□的子弹,又抢夺了保安的枪械继续阻挡。
我掏出最后一颗烟雾弹,扔在房间中央,拉着龙奕往通风管跑:“慕巳,传输完成了吗?”
“还有30秒!”我们钻进通风管,听着下面保安的咒骂声,终于等到慕巳的声音:“传输完成!我已经远程打开了一楼的紧急出口,快撤!”
顺着通风管滑到一楼,我们冲出紧急出口,跳上停在山下的越野车。
车开出去很远,耳麦里传来慕巳的抱怨:“破解双回路供电系统,键盘都快敲冒烟了。”
远处的药厂方向传来爆炸声——是慕巳远程引爆了我们留下的干扰装置,火光映在夜雾里。
我望着龙奕紧绷的侧脸,喉间发紧,轻唤出一声“哥”。尾音还没落下,我猛地弓起身子,指节死死攥着衣角,止不住的咳嗽撕裂了喉咙,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后背的剧痛。咳到脱力时,我下意识用手背抹了把嘴角,触到一片温热的黏腻——低头看去,指缝间早已染开刺目的红,血珠顺着指节滴在衣料上,晕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受伤了?”龙奕的声音瞬间变调,他猛地踩下刹车,侧身过来时,指尖带着颤抖抚上我的后背,却在触到我瞬间瑟缩的反应时僵住,眼底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背上……中了流弹。防弹背心挡了一下,但还是……还是嵌进去了。”说话间,后背的钝痛又翻涌上来,我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别说话,坚持住!”龙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迅速挂挡,油门被踩到底,车身猛地窜了出去,窗外的景瞬间模糊成一片光影。他一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搭在我的胳膊上,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是某种支撑。
接通通话器的瞬间,他的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谈战,立刻联系最近的应急医院,准备手术,要最快的!”不等谈战回应,他便挂断了,目光紧紧锁着前方,喉结滚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焦虑。
急诊室的灯亮起时,龙奕几乎是半抱着我冲进去的。他没让任何护士接手,亲自将我放在手术台上,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开来,他戴上无菌手套的动作却异常稳,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的紧绷。
当冰冷的手术器械触到皮肤时,我昏沉间只看到他专注的侧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急切,像是在与时间拼命赛跑。
手术灯的白光刺得我意识昏沉,后背传来的刺痛时断时续,却能清晰感受到龙奕的指尖始终保持着稳定——他握着止血钳的手没抖过一下,唯有偶尔垂眸看我的时候,眼底翻涌的情绪才会泄露出几分慌乱。
“再坚持半小时,弹片就能取出来了。”他的声音比手术台旁的监护仪还平稳,可我瞥见他另一只手攥着纱布,指节已经泛了白。
当最后一块带血的弹片被镊子夹出来时,我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龙奕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抵着我的病床沿,睡得很沉。他的袖口还沾着未洗干净的血渍,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涂了墨,想来是守了我一整夜。
我动了动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瞬间惊醒,眼底的睡意立刻被紧张取代:“醒了?有没有哪里疼?”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哥,我没事了。”我声音还有些哑,却扯出个浅浅的笑。我后背的绷带还透着些药味,刚动了动指尖,就见龙奕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他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里裹着没散的后怕,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以后不准单独出任务,必须我陪着。昨天要是没我,你怎么办?”
我连忙顺着他的话点头,故意把语气放得夸张:“那可不!你这救命之恩,以后肯定涌泉相报!”
他却没接这茬,语气沉了沉:“你好好养着就行。这次任务的后续,我得回去跟谈战交代。这是维和部队的医院,我已经跟相熟的医生打过招呼,让他们多照看你。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
我心里忽然软了软,故意垂下眼,用指腹揉了揉眼角,挤出几颗亮晶晶的眼泪,抬头时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委屈:“我怕……你陪我,好不好?”
龙奕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撤了半步,眼睛瞪得溜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伤的是背,又不是脑子!”
我被他逗得忍不住弯了嘴角,故意板起脸来,“你走吧!反正都决定狠心抛下我了,还在这儿费什么话!异国他乡,我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
他盯着我看了一秒,忽然低笑一声,语气带着点调侃:“撒娇是吧?我还是更喜欢你撒野的样子。你知道的,我这儿,没把你当女人看,这套不受用。”
我被他说得脸有点热,没好气道:“滚!”
他也不恼,抬手冲我摆了摆,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话音落时,门已经轻轻合上了。
睡了小半天,麻药过后,纱布下的痛感不是尖锐的刺,而是钝重的闷,像有块浸了水的棉花压在骨头上,稍动一下,那股牵扯感就顺着脊椎爬上来,带着细微的麻意,逼得我只能侧躺着,目光黏在窗帘缝隙——那里漏进一缕橘色的路灯光,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亮带,风一吹,亮带就跟着晃。
不知道慕巳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屏幕光在慕巳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他右手悬在键盘上方,指尖泛着失血后的青白,每敲下一个键,腹部缠着的白色纱布就会被呼吸顶得微微发皱。刚缝合的伤口该是在疼的,他下唇抿成一道泛白的线,喉结滚动时会不自觉抬手按一下腰侧。
桌上的止痛药锡板还敞着,最后一粒药壳滚在角落,他却没再碰——高强度的远程支援容不得半分恍惚,瞳孔里映着的代码行比输液管里的药液流得更快,偶尔因疼痛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影都会跟着颤,可指尖落在回车键上的力度,始终没半分迟疑。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可能会让他一连昏睡好几天。
病房的门轴突然“吱呀”一声轻响,那声音细得像老鼠溜过墙角,在寂静病房里骤然炸开。要不是我在外时刻保持一级战备的状态,可能就错过了。我后颈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手下意识地往枕头下探,指腹触到匕首柄粗糙的防滑纹,冰凉的金属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人影从门缝里滑进来的瞬间,我连呼吸都顿了半拍。他脚步轻得连鞋底蹭过地板的声响都没有,只在地面投下一道瘦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往病床挪。“是高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攥着匕首的手就更紧了些——没想到刚躲进医院养伤,就被人盯上了。后背的伤口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动就扯得皮肉发紧,但此刻哪顾得上这些?顶多就是伤口裂开,渗点血,总比落在对方手里强。
我眯着眼盯着他的影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凉的匕首柄硌得掌心发疼,却让我莫名冷静下来。他离病床还有两步远时,我猛地用胳膊撑着床沿,肘部的肌肉瞬间绷紧,身体像弹簧似的半转过去,右手握着匕首直刺而出,眼里只剩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发制人,趁他没防备。
“别乱动!”急促的声音撞进耳朵,下一秒,一只手稳稳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我挣不开。
我抬眼撞进那双眼睛,是袁铮。他的迷彩服领口沾着点泥点,帽边缘还挂着没干的夜露,额前的碎发湿了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晕开,显然是赶了一路,连口气都没喘。
刚翻身的动作扯到了伤口,剧痛突然炸开,像有根烧红的针从后背扎进去,直穿到胸口。我倒抽一口冷气,额角的汗瞬间滚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凉得人发颤。“阿铮……”我盯着他的脸,脑子空白了两秒,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不是疼的——伤口再疼,也抵不过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那根绷着的弦——“啪”地断了。我没来由地和他闹起了脾气,一拳猛打在他胸口,他没有避开,身体只是微微顿了顿。
“别动,伤口会裂。”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另一只手伸过来,指腹轻轻扫过我眼角的泪,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玻璃。
“你怎么才来啊……”我带着哭腔抱怨,眼泪越擦越多,落在他的手背上。
袁铮没说话,只是把我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他的手掌很宽,指节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此刻却温柔地裹着我的手,一点点把暖意传过来。他俯身将我圈进怀里,后背贴着病床冰凉的床单,身前却裹着他衣服的暖意。他下巴抵着我发顶,随即一段细碎的调子从喉间漫出来——是小时候他在夏夜里哼的歌谣,只有四句旋律,重复着打转,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口。
我侧脸贴在他胸口,眼泪没忍住砸下来,晕开衣上浅灰色的水渍,还能闻到布料里混着的烟火气,粗粝却让人安心。后背的伤口还在抽痛,每吸一口气都像有细针在扎,可我攥着他手腕的手不敢松,指腹能摸到他腕骨上薄薄的茧。
“阿铮,”我把声音埋在他衣服里,哭腔裹着气音,“我想你……想家。”
他没说话,只是圈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来,避开我后背的纱布,掌心带着体温轻轻拍着我的肩背,节奏和着歌谣,像小时候我摔疼了哭,他也是这样一下下哄。他的声音混在调子,有点哑:“乖。”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好像慢慢淡了,只剩下他掌心的温度从肩背渗进来,还有那支重复的歌谣绕在耳边。我眼泪还在流,却不是之前的委屈了,是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慢慢填满的踏实,是终于能靠着人的安心。
后来困意漫上来,我攥着他的手迷迷糊糊睡过去,最后记得的,是他还在哼着那支歌,拍我后背的动作没停。
可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若不是我手心里还留着他腕骨的触感,真要疑心昨晚那点暖意,不过是疼极了做的梦。我莫名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怎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做个“人”行吗!
龙奕的身影准时出现,袖口还沾着点未擦净的泥灰,显然是刚从别处过来。他拉开椅子坐下,“谈战已经把许念清兄妹和慕巳送到安全屋了,放心。狼队的人明早就能到,接下来的保护工作我来牵头。要是你没受伤,我肯定得拉你一起。”他目光扫过我身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不过还有更好的消息。”他顿了顿,“上面的事彻底平了,你能回国了。”
现在这种“半残疾”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干活,回去休养也好。
出发那天是个晴天,机场的风带着点凉意。TZ们都来了,谈战反复叮嘱:“回去记得好好养。”
转身过安检时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还站在原地挥手,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层柔软的光晕。
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痒,但心里却暖得发烫——这点小伤算什么,回国养上一阵子,很快就能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