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安睡,这次没有再做什么和墨屏、瑾瑜等人相关的梦。
傅长莘轻轻揉着额头起身的时候,倒是竟然还觉得有点惋惜。
惋惜要是她们像前几日那样来到自己梦中,是不是就能知道更多和她们有关的事情了。
墨屏、瑾瑜、等人……
拿过架子上衣物时,傅长莘想起最近一次梦中玩博戏的那一桌人。
松石绿衣裙的女子是瑾瑜山神、一袭黑衣又回头把她吓醒的是墨屏,至于那位白发的男子——昨天牧珈提到过白眉仙君和瑾瑜山神是朋友,且瑾瑜山神身陨的事情就是白眉仙君独自去处理的,这样的交情的话,十有**梦中背对着自己的就是白眉仙君。
那么那个一身粗布衣裳的孩子呢?
昨天没从牧珈的讲述里听到过有这么一号人物,难道是瑾瑜岭上的山精野怪化形?
确实有这个可能的,仔细回想一下梦中的几人坐在桌边的姿态:瑾瑜山神和白眉仙君明显都是格外放松的,只不过一个前仰后合,一个仍正坐着。墨屏作为瑾瑜山神点化后又一直跟随她的存在,且也应该不止一次见过白眉仙君,所以姿态虽板正挺拔,但却没有丝毫拘谨和紧张的感觉。
相反,拘谨和紧张,却是出现在那孩子身上的。
想来若是瑾瑜岭上的山精野怪化形,四缺一被临时拉来凑局,那么面对天界位高权重的仙君、身为瑾瑜岭管理者的山神,还有大概率平时就喜欢木着个脸且很受山神喜欢的墨屏……
这么一想,拘谨加紧张倒也是正常的了……
短暂的疑惑之后,傅长莘穿戴整齐好便下了楼,正瞧见牧珈定定地杵在娟楼一楼正厅的那块空地上。
一句“仙使在看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先被走廊另一侧安纪先生的大嗓门给打断了。
“傅老板!你看见小沅那孩子了吗?”
打从除夕开始,几乎每天傅长莘的作息时间都因为种种事情被打乱到完全和原本对不上号。头几日小沅还会按照往常她们在南屏坊处理黎门事务的作息候在傅长莘身边侍奉,后来她发现这段时间傅长莘总是突然就不在南屏坊、又突然从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回来,便也暂时放弃了原来的作息。
再加上这几日连安纪先生都住在了南屏坊,她更是除了每天定时定点在家中学习医术之外,也没什么别处可去了。
“不在她房间?别是睡过了吧?”
安纪先生在傅长莘面前站定,连摆手带摇头,道:“不会。傅老板你别看她每次学东西的时候都喊这累那累,但那都是嘴上说说,实则是积极着呢。况且其实我早就在南屏坊找了一圈了,连柴房都拉开门看了一眼,”
“那么昨晚,您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叫小沅的姑娘,是在什么时候?”
两步之外站着的牧珈突然出声,吓了完全没注意到还有个陌生人在的安纪先生一大跳:“哎呦,这位是?”
“黎门的同僚。”傅长莘只简单解释道。
安纪先生不疑有他,于是回答了牧珈的问题:“昨晚,我们在辟的那间书房里研究迷药到挺晚,我说我来收拾那一桌子狼藉,于是就让小沅那孩子回去睡了。这就是最后一次见她。”
牧珈的眼睛下意识地低低瞥了一眼那块方才她一直盯着的地面,而后向侧边挪了半步,贴近傅长莘低声道:“那块地不大对劲,有人施展过法术。”
她本没必要非挑安纪先生还在的时候说,既然如此,就代表在牧珈的一些猜测中,那块地面的异样可能和小沅不见踪影的事情有关。
傅长莘听后,面上没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沉吟了片刻,而后对安纪先生说小沅的踪迹自己会去寻,让他先休息就好。
安纪先生便又满脸担忧的嘱咐了两句,而后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远,傅长莘转而看向牧珈:“仙使方才所说的那块地被人施展过法术,那么具体是?”
牧珈蹲下,指着自己脚下的一个点,而后又指向约莫七八个成年人手掌宽的对面一点:“大约是这样大小的一块地面,有被施展过法术的痕迹。小沅姑娘如果要从走廊尽头回到卧房,会经过这块地吗?”
“会的。”
傅长莘也蹲下身,手指抹了地面上的一点药末,凑到鼻尖闻了一下。
是可做迷药的草药研磨而成的粉末。
得到了傅长莘肯定的答复后,牧珈起身:“此时此刻,别说南屏坊,说不准她甚至都已经不在这条街道......不在这座朗州城了。”
傅长莘方才就一直紧绷着的神色和姿态此刻更甚:“这怎么说?”
她见牧珈指了指地面,道:“这种法术,会将目标拖入其中,传送到施法者指定的地方。如果对方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的话,那么无论如何挣扎,也会如同深陷泥沼中一般,最终被吸进去。”
傅长莘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迫了起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知道小沅的所在。”
“很难,施法的人把气息掩藏得堪称完美,我也只能探得具体是什么术法,但却探知不到人被吸入到了什么地方。不过——”
牧珈略思索一下,道:“我猜做这件事的和布置朗州城结界的是同一人,正如我昨晚所说,一来容珠不见得能有此气力分神折腾出这许多事来;二来,她离开白眉仙君殿后,大约也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如此精密的术法的。”
可无论那个在暗处帮助容珠的人是谁,眼下最为棘手的是牧珈无法离开朗州城去找白眉仙君,而反过来,仙君也无法知道眼下正在朗州城发生的事情。
有什么办法才能告知法力更强的白眉仙君如今的情形呢。
傅长莘问向牧珈:“不知有没有那种,能和天界的其他神仙们以心声互相传递消息的办法?”
这想法堪称是在傅长莘脑中灵光一现闪出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联想出这种办法。
大约是在什么话本上看到过,或者因为实在是太着急想找到小沅的下落,以至于幻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可能性。
可惜,大约那个把朗州城整个“网住”的幕后之人实在是高手,她从牧珈那里得到的答复依旧是尝试过,但失败了。
恰在两人因为绞尽脑汁思索有没有其他办法而陷入沉默的这个档口,南屏坊的围墙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引得傅长莘和牧珈对视了一眼。
若是在平时,外面的巷子上有动静这事情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后门外的巷道两边常有小商贩挑着扁担卖自家的新鲜蔬菜或者其他农货。
但如果是眼下的朗州城,外面还有嘈杂吵嚷声的话,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毕竟按理说,眼下家家户户应该都是躲在家里的居多,偶有必须要上街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又闹出这么大动静。
傅长莘打开后门,见眼前走过一帮中年男女,有的手里还拿着家伙,大概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防身用的。
她迈过门槛,叫住其中一人:“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了。”
那人急匆匆地,语速飞快之下有些字甚至都破了音:“家里孩子突然都丢了!我们也顾不得街上安全不安全了!正满城找呢!”
对方只搁下这样一句话,就扭头跑走了。
孩子丢了……
前几日开始朗州城几乎每家都闭门闭户,什么拍花子能这么有组织有效率,一夜之间拍走就在家中和大人待在一起的孩童们?
孩童……
众生丹……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傅长莘脑中,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众生丹以人血肉为原料,而早在不久之前就只抓孩童来炼丹。
如今朗州城内的孩童,不管是年纪小的还是半大的,一夜之间都没了踪影,焉知不是容珠打上了这些孩子的主意。
可是傅长莘心中却隐隐有个疑影:容珠要抓人,为什么不逃脱之后休整一下马上就动手,而是拖到如今。她有闲心操控吃了众生丹的人在城里作乱弄得人心惶惶,没空施法带走孩童?
她正想着,一阵兵器腰牌相碰的叮当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同时映入眼中的,是李训身边那些护卫统一着装的衣摆。
这护卫看样子是逆着方才中年男女的人流,穿过窄巷而来的,因此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傅老板,殿下差我来传话。就在今早,县主身边一个侍女突然不见了踪影。我们因为前几日的事情,人手大半都折在了那张濋手中,不便在城中多分散人手去寻。府衙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才想向傅老板询问,能否借黎门之力一寻?”
在紧绷的神经之下,傅长莘让那护卫进到院中,强自镇定问道:“可是县主身边年纪最小的那位?”
护卫奇道:“正是,傅老板怎么猜到的?”
她这个时候还能分出神来圆自己的话:“只是猜想如果是人牙子的话,大约是会挑年纪最小的。”
“县主急坏了,那孩子年纪最小但却从小就跟着县主侍奉,不然也不会来麻烦才休养了没几日的傅老板。”
护卫行了一礼,又道自己不便在外面太久,于是便离开了。
傅长莘复又掩上门,对牧珈道:“容珠抓人炼一种据说可以增强她修为的丹,只挑孩童,小沅和县主的侍女虽然相对年纪略大些,但也在那个年纪范围内。”
毕竟小沅如今的年纪,恰是和傅长莘当年被吴猛抓走时的年纪差不多。
牧珈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感觉听傅长莘的话之余,她又有些走神。
此时此刻,她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傅长莘。
“你听,这四周突然好安静。”
在一个假期结束的时间节点突然莫名码字效率拉高了[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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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隐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