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冢 第13章 雷落衡醒了

第二天早晨，雷家三姐弟踏上了回云水书院的旅程。

当天下午，雷落衡才悠悠醒来。

刚睁开眼，雷落衡觉得大脑一阵眩晕，意识还有些混浊，全身散了架似的疼痛和无力。

他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火了，嘴唇干裂得都起了小皮子。他眼睛对焦后，看见了在一旁拧毛巾的飘絮。

“水。”

长时间没有进食，雷落衡早已饥肠辘辘，说话更是有气无力。他的声音细如蚊吟，故而没有引起飘絮的注意。

待飘絮转身后，她才发现雷落衡已经醒了。

“少爷，你醒了！”飘絮的眼睛亮得就像此刻屋外的阳光，耀眼却温暖。

“少爷，你感觉好点了吗？”飘絮连忙走上前去，俯身靠近雷落衡，柔声问道。

“水。”

“什么？”

飘絮再凑近些，才听清楚雷落衡想要喝水。

“少爷，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飘絮赶紧起身，快步走到桌旁，她一边倒水一边朝门外大喊：“小五，快去禀告家主，少爷醒了。”

“好，我这就去。”门外有人回应道。

待雷落衡慢吞吞地把杯里的水喝完后，他才觉得流失的生命力和活力正一点一点流回体内。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雷清珞。

“我娘呢？”

“少爷，夫人就过来了。”飘絮不忍心看见雷落衡失落的样子，连忙说道。

“好。”

此刻，雷落衡还是晕乎乎的，而且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当下只想吃点东西，让空荡荡的胃舒服些。

“我饿了。”

“少爷，已派人去厨房了，粥就快送来了。”

“好。”

知道一时半会吃不上饭，雷落衡架不住袭来的困意，他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少爷，醒醒，粥来了。”

温柔的女声传来，雷落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飘絮正站在床头叫他。

“嗯。”

吃饱后，困意再次袭来，雷落衡打了个哈欠，声音都有些懒洋洋的，“我再睡会。”

“好的，少爷。”飘絮扶着雷落衡躺下，给他盖上被子。

待雷落衡睡熟后，飘絮才退出了房间。

飘絮抓着小五，急忙问道：“你去禀告家主了吗？”

“雷统卫已代为通传，家主事务繁多，等忙完了就过来看少爷。”

“那就好。”

飘絮拍了拍胸膛，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安全落地，“夫人那边也禀告了吗？”

“夫人说，有我们照顾少爷，她放心，她就不过来了。”

闻言，飘絮叹了口气。

少爷的家事轮不到他们来置喙，把分内事做好就行，但她还是忍不住为少爷感到心疼。

日落西山，雷万钧才姗姗来迟。

“家主。”飘絮行了个礼。

雷万钧刚走近房门，就看见飘絮端着一个空药碗，走了出来。

“少爷怎样了？”

“回禀家主，少爷高烧退了，但还在发烧。大夫来看了，重新开了药。少爷刚喝完药，在休息。”

“好，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

“是，家主。”

飘絮及一众仆从领命退下。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雷万钧和躺在床上的雷落衡了。

雷万钧刚走进房间，就看见雷落衡靠坐在床头，在专心看书。

待雷万钧走近，雷落衡才注意到他的到来。

“爹！”

雷落衡把书放下，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扭动着身体，努力想要往前倾。他盼了一天，终于把雷万钧给盼来了。

“衡儿，身体好些了吗？”

雷万钧快走几步，把雷落衡欲要起来的身体给按了回去，“不必多礼，身体为重。”

“爹，我好些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养好了，再读书也不迟。”

“爹，我没事。躺着无聊，读书还能解解闷。”

“那爹就不阻拦你了。但你要适度，千万别逞强。”

“我知道了，谢谢爹。”

“衡儿，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吗？”

“我......”话到嘴边，雷落衡却熄了火，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有疑惑，但他不敢说出来。他怕雷万钧不会相信他，更怕雷万钧会生气，觉得他在撒谎，从此再也不理他了。

“没事，你慢慢想。爹不想再看见你落水了，你生病得多难受啊。”

“爹，我......”

雷落衡被雷万钧暖心的话直击心房，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我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

“你是说被人推了一下，才落水的？”

“嗯。”雷落衡点点头。

“你有看到是谁推了你吗？”

尽管雷落衡的心里有怀疑的对象，但他没有看清楚。他怕说出来了，没人会相信，也怕自己猜错了。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

谈到这里，雷万钧已经证实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既然雷落衡已无大碍，雷雪雁也启程回云水书院了，那就息事宁人，翻篇了。

“衡儿，你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快快好起来。”

雷万钧摸了摸雷落衡的头，然后握着他的手，接着说道：“爹知道你心里难过，生病了，身体也不舒服，爹心疼你。”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就当买了个教训，爹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日后必定能保护好自己。”

这次，雷落衡并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雷落衡低着头，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安静，雷万钧没再说话，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雷落衡才抬起头，看向雷万钧，他的声音有些发闷：“爹，雪雁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尽管雷落衡的年纪尚小，但从这件事，以及以往雷雪雁对他的种种，他很难再自欺欺人，觉得雷雪雁不是不喜欢他。

当雷落衡知道，自己有一个爹，还有哥哥、姐姐以及其他亲人时，他打心底感到庆幸和高兴。

以前只有雷清珞和他相依为命，尽管雷清珞对他很好，但他还是会感到孤独。

尤其是被别的小孩欺负、还嘲笑他没有爹的时候，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犹如藤蔓在心里滋长，吸食他无法言语的痛苦而日渐茂盛。

进入雷府后，雷落衡见到了雷万钧。雷万钧对他不错，让他不愁吃穿，还给他请了教书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雷万钧身上散发的善意和关怀，让雷落衡天真地认为，府上的哥哥、姐姐以及其他亲人，也会是好相处的人。

关于雷寒舟，雷落衡接触并不多，但每回遇见他，雷寒舟都会和他打招呼。

这次，他感染了伤寒。飘絮说雷寒舟来看过他，但那会他睡着了，两兄弟没见着。

在雷落衡的心里，雷寒舟像个不熟的陌生人，但他愿意和他多亲近些，盼望有朝一日，能和他走到一块去。

关于雷寒云，每回遇见他，他的表情都很淡。雷落衡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怕他不喜，也怕自己尴尬。

关于雷雪雁，雷落衡能想起的都是不好的事情。

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像一根针，扎在他的身上，让他疼，让他痛，让他不敢相信她，却又害怕她。

雷落衡觉得自己很矛盾，他想要躲避雷雪雁，又希望她不是不喜欢他。

这种矛盾反复折磨他，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病了，但又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病。

这次他落水，他最先想到推他落水的人，就是雷雪雁，但心里又希望自己猜错了。

听到雷万钧说的话，委屈和难过莫名就从心里冒了出来，雷落衡想要压住，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爹，雪雁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爹知道衡儿是个好孩子，雁儿也是个好孩子。”

雷万钧并没有正面回答雷落衡，“爹相信，再给你们一些时间，你们能相处得来。”

“衡儿是男子汉，爹相信你会变得更勇敢。”

看着雷万钧，雷落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爹，你放心，我会做个勇敢的男子汉。”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走出院子，雷熙明从暗处走了出来，跟在雷万钧的后面。

“雷落衡这孩子，对于亲情，还是渴望太多了。熙明，有些事情可以去安排了。”

“是，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