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镜前的暖光温柔倾泻,将枝橙的身影勾勒得楚楚动人,每一寸轮廓都透着青春的鲜活与灵动。
一袭由纯白渐变为柔粉的大摆长裙垂落身侧,裙摆层层叠叠如花瓣舒展,轻盈得仿佛承载不住一丝重量。
她微微旋身,裙摆随动作飞旋成一朵盛放的花,细长的手臂轻抬,宛若花蕊在微风中悄然颤动,美得让周遭的喧嚣都瞬间静默。
眼妆是同色系的粉白渐变,浅粉晕染眼窝,深粉勾勒眼尾,既透着少女的端庄优雅,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魅惑,眼波流转间,像是盛着一汪含情的秋水。
发间精心编织着或白或粉的细彩绳,与裙摆颜色相映成趣,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盘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与精致的锁骨曲线,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晚会已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落幕前的紧张与期待,压轴节目即将登场。
枝橙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抚平裙摆的褶皱,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慌,表演、等待、奔赴,一件一件慢慢来。
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指向下午六点,橘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后台,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
她在心里盘算着,若一切顺利,七点半应该能赶到那片海岸,来得及的,他们约定的是午夜跨年,还有足够的时间。
舞台上的追光灯骤然亮起,耀眼的光束穿透会场的昏暗,精准地落在候场的队伍前方。
枝橙抬起头,目光沉静,随着同伴一同轻舞上前,舞步轻盈如蝶,裙摆扫过舞台的地板,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的目光却越过前方的观众,在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急切地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跳的节拍。
悠扬的音乐在会场中响起,伴随着主唱清亮的歌声,与此同时,会场后侧靠近角落的一扇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
枝橙的心脏猛地一跳,眼底瞬间泛起水光——谢天谢地,他回来了,完好无损,一如往昔。
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是整个会场最远的距离,光影交错间看不真切他的面貌和神情,可那熟悉的身形与气质,却让她一眼笃定。
他额前的碎发被外面的风吹得微微卷曲,随着脚步轻缓地跃动,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破碎感,却更添了几分随性的帅气。
五官在会场明暗交错的灯光映衬下愈发立体深邃,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盛满了深夜的星空,深邃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身上那件黑色派克服还带着室外的寒气,领口处似乎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雾,像是自带一圈清冷的光环,与会场内热闹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恰好此时,舞台上的干冰喷雾机启动,白色的雾气缓缓弥漫开来,云吞雾罩般席卷整个舞台。
枝橙望着远处的身影,忽然觉得,此刻踩在云雾里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如同从天而降的人,带着一身清寒与光亮,闯入这喧嚣的会场。
会场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他却没有上前,只是贴着最后排的中间位置静静站着,目光落在舞台上,安静得仿佛与周围的热闹隔绝,既不打扰别人,也无人轻易可以打扰他。
演出很成功,欢快激昂的律动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掌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微微发麻。
一曲舞毕,枝橙顾不得谢幕的热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驱使着她,她匆匆向后台跑去,脚步急切,带起一阵微风。
她迫切地想要印证,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是他真的回来了。
回到后台,随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白色羽绒服套在身上,便推门而出,羽绒服的拉链未来得及拉,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从临时后台通向观众席,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映得墙面斑驳。
“枝橙,送给你。”
陆詹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他手捧着一束鲜嫩的粉色玫瑰出现在眼前,花朵水灵灵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浓郁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将整个走廊填满。
“枝橙……”
另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端缓缓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度,那个人影也在暖光中渐渐清晰,一步步向她走近。
枝橙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盯着走廊那头的身影,轻声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我一向耳聪目明,怎么会眼花。”
她刚想迈步上前,又猛地想起什么,转身面向陆詹,郑重地鞠了一躬,语气歉然:“对不起,你的花,我不能收。”
此刻她的心里被满满的欣喜与期待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想立刻奔向那个等待的人。
她要跟他好好说说话,说很多很多,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说什么都可以。
她轻快地转过身,朝着段唐的方向跑去,脚步轻盈得像是要飞起来,身后的裙摆随着奔跑翻腾起伏,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在走廊的光影中一闪一闪,绽放着绚烂的光彩。
陆詹站在原地,手中的粉色玫瑰在微凉的空气中摇曳,花瓣上的水珠悄然滑落,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湿痕。
“那件事……解决了?”枝橙脚步渐渐放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那件事等会儿再说。”段唐轻轻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语气带着几分神秘,“枝橙,我有东西送给你。”
他缓缓举起一直拎在手中的袋子,动作轻柔。
“给我的?”枝橙愣了一下,方才满心欢喜,竟一直没注意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蓝色的手提袋。
此刻细看,那藏蓝色的天鹅绒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像是盛满了夜空中数不清的星光,温柔而璀璨。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提袋,指尖触到天鹅绒的柔软质地,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装着一个方方正正、实实落落的物件。
她轻轻打开袋口的暗扣,里面是一个殷红色的抽绳布袋,布料细腻光滑。
缓缓解开抽绳,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映入眼帘,木盒表面刻着简约的花纹,透着古朴的雅致。
打开木盒,里面分为两半,一半是鲜红的印泥,另一半静静躺着一枚印章——那是一枚方正的纯白色玉石印章,玉石通透莹润,没有一丝杂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印章底部刻着两个字,枝橙凝神细看,语文老师曾专门开过古汉语识字的小灶课,辨认起来并不困难,那是小篆字体——“堂主”。
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枝橙只觉得心倏地一颤,眼眶竟微微发热起来。
“知道怎么用吗?”段唐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悠悠然然,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好奇与珍视。
“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段唐掀开黑色派克服的一侧衣襟,从里面的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书。
那是……枝橙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自己平日里常用的笔记本,封面边角还有些轻微的磨损,是她熟悉的模样。
段唐拿起那枚玉石印章,在旁边的印泥上轻轻蘸了蘸,确保印泥均匀覆盖,而后在题集封面“枝橙”两个字的旁边,稳稳地按了下去。
鲜红的印记在白色的封面上绽放,如同国画或书法作品上的落款,与“枝橙”二字相得益彰,“堂主枝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竟真的像一幅精心创作的画,雅致而有意境。
这枚印章,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不仅是玉石的重量,更是他心意的重量。
它洁白无瑕,却又因那一抹殷红而显得赤诚一片,就像当初那个郑重的碰拳之礼一样,是独属于他们之间,最珍贵的特殊之礼。
段唐的目光变得格外认真,语气也多了几分郑重:“枝橙,我不希望现在有人打扰你,你明白吗?”
她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静下心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说,现在是关键时期,高考在即,我们没有退路可言。就算有退路,我也不希望你去走,你要走阳光大道,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不适合你。”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眼底泛起理解的柔光。
“你一定要明白,这个‘不打扰’,也包括我。”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随即又变得坚定,“可是,我实在怕你会误会,怕你觉得我在疏远你,所以这个礼物一定要现在给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枝橙看着他认真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明媚而欣慰。
这般细致入微的珍惜,这般小心翼翼的守护,她怎会舍得置若罔闻,怎会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她再次用力点头,语气带着几分俏皮与笃定:“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我可一向耳聪目明。”
段唐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紧绷的神情也渐渐舒缓,伸出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头侧,将散落下来的一缕碎发轻轻绾在她的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肌肤,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先回后台换衣服,外面冷,别着凉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放学后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然后给你讲我今天去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