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枝橙 第16章 开场前[番外]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个特别的日子，空气里都弥漫着跨年的喜悦与期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自己不同与以往的新一天，是告别过去、迎接未来的节点。

陆詹新做了发型，是那种略短的阳光青年感的发型，略有偏分，打着似有还无的卷，发丝柔顺地贴在头皮上，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痕迹。

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衣，领口挺括，外面是一身灰咖色休闲版的西装，面料顺滑，衬得他身形挺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本次晚会的主持人。

哦，忘了，他向学校主动申请了晚会主持的工作，凭借着流利的口才和自信的表现，成功地将原定的主持人挤了下去。

他现在真是主持人了。

镜子里的他，嘴角上扬，眼神里满是志得意满。

跨年了，他要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仿佛预示着他崭新的未来。

他不打算告诉徐馨，他决定分手了。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桓了许久，如今终于下定决心。

他要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不被在乎，什么是无所谓，什么是并不需要你知道。一想到徐馨可能会有的失落与难过，他的心里竟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和得意。

他还打算给枝橙一个浪漫的惊喜。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他清楚，虽然枝橙说话喜欢开玩笑，总是避重就轻的，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懂，不可能不懂自己的心思。他笃定枝橙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枝橙很务实，讨厌一切不切实际，但又爱浪漫到骨子里，尤其是看似微小却满怀心意的浪漫。

他仔细琢磨着枝橙的喜好，想要给她一个难忘的告白。

陆詹决定在枝橙演出结束后，向她表明心迹。他想象着枝橙收到告白时惊喜的模样，心里充满了期待。

就算暂时被拒绝也没有关系，往后的岁月还有的是时间，他可以追随着枝橙的脚步，跟她考一个学校，去一个城市。他对自己有信心，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对自己有信心，因为他没有见到枝橙跟哪个人在一起时，像当初跟他在一起时那样无话不谈，敞开心扉。

在他看来，枝橙的世界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元旦放假，校新年晚会定在三十一号下午三点开始，约历时三个小时。

校园里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挂在教学楼前，彩色的气球飘在空中，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

晚会结束后就正常放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欢度跨年夜了。

同学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谈论着晚会的节目和跨年的计划。

这天上午，大家的心早就已经飞了。教室里的氛围格外轻松，连平时严肃的老师也放缓了语气。

有的飞到绚丽的舞台上，想象着自己在聚光灯下的模样；有的飞到温馨的家里，思念着家人准备的可口饭菜；有的飞到各处的景点，憧憬着假期的美好旅程；有的飞到某个狂欢的盛宴，期待着与朋友一起尽情欢笑。

枝橙的心也跟着飞走了，她托着下巴，眼神飘向窗外，窗外的梧桐树叶子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

她不确定飞去了哪里，因为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份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坐立难安。

段唐这天上午少有地请假了，座位上一直空着，桌面整洁，书本摆放整齐，却透着一股冷清。直到午餐时间也没有回来，食堂里熙熙攘攘，枝橙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说过会来看演出的，他说过不会去那个所谓的狂欢盛宴的。那些话语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可空荡荡的座位却像一记耳光，打醒了她的期待。

今天是那个约定的日子，他的消失一定与那件事有关。

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枝橙感觉到空前的无奈与落寞。

明明是一个晴日，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可她的心里却布满了阴云，那些挥不去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会准备时间。教学楼里变得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抱着演出服装，拿着化妆包，匆匆走向后台。

更衣室里挤满了人，衣服的摩擦声、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做发型时，梳子在头发间穿梭，喷发胶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粉底、眼影、口红在脸上一顿勾勒，画出精致的妆容。

走场的同学在舞台上反复练习着走位，试音的同学抓握着麦克风，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和说话声，一派繁忙之景。

枝橙坐在镜子前，周围摆着几盏台灯，灯光柔和地打在她的脸上。

原本想好好打扮一番的，现在连化妆的心情也没有了，心里的担忧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手也变得不好使起来，拿着眉笔的手微微颤抖，眉毛化了一遍又一遍，要么太粗，要么太弯，始终不满意。

关键是同学们的妆还需要她来化呢，得赶紧把手练顺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可指尖的颤抖却丝毫没有减轻。

化妆的地方是会场演播大厅旁的一个房间，被临时当成了后台，房间不大，里面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和物。

化妆台一字排开，上面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地上堆着演出道具和服装箱，空气中混合着化妆品、发胶和布料的味道。

陆詹也来到了后台，他穿着主持人的服装，显得格外精神，借着串门来到枝橙的镜前。

他刚往镜子里瞧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你在画蜡笔小新吗？”笑声清脆，引来周围同学的目光。

果然，一边眉毛已粗得可笑，像条粗黑的毛毛虫，刚才怎么没看出来。

枝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笑笑，拿起手机，她拍了张自拍，要记录一下这个特殊的自己，一张强颜欢笑又满怀期望的脸，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今天下午学校特赦，所有上收的、私藏的手机都可以出来见见天日了。

同学们各个拿着手机，拍照、聊天，脸上满是兴奋。

学校美好的时光，即将告别的过一天少一天的日子，轻易就能溜走的年少光华，怎么能少了记录。那些珍贵的瞬间，都值得被好好珍藏。

枝橙在想，他会不会也给自己拍张照片呢，或是自己给他拍一张也可。

她想象着段唐坐在观众席上，拿着手机拍下自己演出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可随即又被担忧取代。

以后怎么样，管它呢，先圆了今日的心愿吧。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段唐能如约出现。

陆詹笑着问:“枝橙，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不应该啊，还是你故意画着玩的？”

枝橙答非所问：“马上要开始了，你这个主持人怎么跑到后台来了？”

“哦，我来是通知你们，演出结束后所有演出人员集体登台，到时会有献花环节，观众每人一枝花，送给自己喜欢的节目。”他的话里带着几分炫耀，仿佛这个环节是他特意安排的。

“不是颁奖吗？”枝橙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她记得之前说的是颁奖环节。

“颁奖之后就献花。”陆詹笑了笑，语气笃定，“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

枝橙觉得献花还挺有意思的，想象着舞台上鲜花簇拥的场景，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想想还挺激动的。

广播里传来了晚会倒计时的声音：“十分钟后晚会正式开始，请各位演员做好准备，请主持人到前台候场。”声音透过喇叭，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后台。

“我们主持人要去候场了，等演出结束我来找你。”陆詹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詹正准备离开，燕子风风火火地跑了来，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陆班也在呢，主持人可该登场了，主任都在催了。”

“对，燕子，你帮枝橙他们班化化妆。”陆詹叮嘱道，脚步不停地朝着前台走去。

“Yes，sir.”燕子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调皮地笑了笑。

瞅着陆詹跑远了，燕子悄悄靠近枝橙，压低声音道: “枝橙，我怎么听说段唐今天请假了？不会真的去赴约了吧？”

“他说过他不会去的。”枝橙道，语气坚定，可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她努力说服自己，段唐一定会信守承诺。

“唉，网上也没有任何消息，太不像他的风格了，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燕子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刷新着页面，希望能看到一点关于段唐的消息，可屏幕上依旧是那些无聊的评论。

燕子犹豫着要不要把她知道的告诉枝橙，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纠结。她知道枝橙担心段唐，可又怕告诉她实情会让她更加焦虑。

那个茅以辉与段唐有过节，好像还是什么深仇大怨似的，所以这次的事不会轻易解决。燕子曾偶然听到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传闻，心里充满了不安。

不去能解决问题吗？不能，可能还会激化矛盾，让茅以辉更加得寸进尺。

去了就能解决吗？去了似乎更危险啊，茅以辉那人向来阴险狡诈，谁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招。

燕子的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她吞吞吐吐道：“枝橙，你想啊，这事总归是违法乱纪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可是不管什么后果都会影响高考吧？影响高考还是轻的，那万一真被扔海里了……你知道我说什么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枝橙突然正色，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嗯，我知道，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燕子，那个地方叫海岸路断崖口岸是吗？他们几点开始？”枝橙语气平静，可握着眉笔的手却更加用力了。

“网上只说了跨年夜，没说时间呀。等各个学校放学之后大家再赶过去，怎么也得等人凑得差不多了才能开始吧。”

“好，我等到他晚会结束，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他。”

燕子一脸诧异又崇拜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你去找他？”

“我去把他完好如初地带回来，总不能真的没人管吧，不是没人管捞吗？我去捞。”枝橙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枝橙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里满是自信。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险，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做。

燕子一把抓住枝橙的手，激动地嘴上都没有把门的了: “就是这个感觉，枝橙，你知道我爱你什么吗？就是这个样子。”

激动归激动，可是她很快又觉得不对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焦急地说道：“不不不，你可千万不能去，太危险了。老天保佑，段唐赶快回来，快点回来！”她双手合十，不停的在胸前祈祷。

燕子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枝橙，你听没听到，你不能去。太危险了，茅以辉那群人不好惹，你一个女孩子去了根本没用，你别把自己再搭进去。”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我也希望他现在已经回来，已经坐在观众席了。”枝橙说得很平静，她看向窗外，舞台方向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吸进肺里，然后缓缓吐出。

她稳稳地沉下心，用化妆棉蘸了点卸妆水，轻轻擦拭了一直未画好的眉，动作轻柔而坚定。

而后，她端起眉笔，眼神专注，一笔到位，一蹴而就，眉毛的弧度自然流畅，与她的五官完美契合。

她让燕子帮她收拾了化妆包，把散落的化妆品一一放进包里，抬起头，脸上露出从容的笑容，：“大家快过来化妆吧，按顺序来，很快就好。”

枝橙突然变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有条不紊地为同学们化妆，一切都恢复了一贯的作风。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同学们的脸上穿梭，粉底均匀地涂抹，眼影巧妙地晕染，仿佛刚才那个焦虑不安的女孩从未存在过。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份坚定的决心，早已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