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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桐趁太监传话的空档，蹲下身团了个雪球，用力扔向太监：“走开！没看到本公主在跟她说话吗？”
太监陪着笑脸对萧沐桐再次行礼：“公主息怒啊......您也一起回去吧？您出来了这么久，再不回去，陛下要担心了。”
“一起……”萧沐桐思索着，转头看向谢韫曦，观察她的反应。
但谢韫曦并没有搭理萧沐桐。
她本就是趁众人不注意从宴会上偷溜出来的，父亲现在又亲自命人唤自己回去，这下说什么都躲不掉了，只得乖乖跟传话太监回去，而且身后还多了个小尾巴。
“别想跑，我也要去，我会跟着你的！”萧沐桐把刚刚扔掉的弹弓又捡了起来，跟在谢韫曦身边嘀咕：“等会儿就告诉父皇，你欺负我，哼！”
谢韫曦脸上只是挂着标志性的微笑，没有回应。
萧沐桐不喜欢被冷落，伸出手再次牵住谢韫曦。
谢韫曦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没有看她，也没有抽回手。
回到殿内，宴会仍在继续，歌舞未歇。
皇帝萧乾坐在主位上喝酒，几个漂亮的宫女舞姬侍奉左右。亲王和皇子坐在右侧，几位朝廷重臣坐在左侧。
入殿，在谢韫曦还在行跪拜礼时，萧沐桐已经跑到萧乾身边，环住他的脖子撒娇。
萧乾面对萧沐桐的无礼并未起愠色，反而真的像个慈父般将她搂进怀里，握住她的双手：“茗儿又跑到哪玩儿去了，手这么凉？”
萧乾注意到萧沐桐手里的弹弓，无奈地笑笑：“你这丫头，尽玩这些男孩子的玩意儿。又是老七和老九给你的吧？”
萧沐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父皇怎么知道？”
萧乾揉揉萧沐桐的脑袋：“朕可是你父皇，当然知道。”
萧沐桐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着右侧的两张空席位：“七哥和九哥还没回来吗？”
萧乾没有看过去，只是云淡风轻地应付：“他们在戍边，很忙。”
“哦……”萧沐桐不再多问，不然会惹萧乾不悦。虽然年幼也受宠，但毕竟长在深宫，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有些话说不得。
坐得稍远一些的十一皇子萧昕见缝插针地搭话：“茗儿，要不要和十一哥坐在一起？”
一个连当守城将军的才能都不具备，而且性格懦弱又不受宠的庶出皇子，萧沐桐是不可能接近他的。
萧沐桐直接瞪过去，语气中满是蔑视：“谁允许你这样唤我的？”
萧昕也只好尴尬地笑笑。
萧沐桐收回视线，把脑袋往萧乾怀里蹭了蹭，小手指向拘着礼的谢韫曦：“父皇，她……”
萧乾捏住了萧沐桐的手指，把她的手放下，并没有听她说了什么，反而笑盈盈对着谢韫曦招手：“曦儿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放松些。”
谢韫曦低垂着头，瞥向谢云章的方向，见父亲点头才起身。
“曦儿长大了，愈发标致，愈发聪慧了。”萧乾摆摆手，示意让谢韫曦落座。
谢韫曦乖乖坐在自己父亲身边，微垂眼眸，露出标志性的微笑：“谢舅舅夸奖。”
萧乾微微眯眼，盯着一副乖顺样的谢韫曦，似乎想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跟你母亲也越来越像了……”
谢韫曦顿了顿，萧乾这句话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不明白萧乾为何突然提及自己已故的母亲：“舅舅过誉了，曦儿还远不如母亲，而且曦儿愚钝，应是达不到母亲那样……”
萧乾笑盈盈看着谢韫曦，但这个眼神让谢韫曦很不舒服，就像刚刚在萧沐桐发脾气时的那个眼神，让人发寒。
“曦儿也有十二岁了吧，也该考虑婚事了……”萧乾快速撇了一下萧昕，目光重新落在谢韫曦身上。
见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云章连忙接话：“谢陛下关心，不过小女尚且年幼，心智未开。但亡妻若见小女如此乖巧识事，在天之灵也得以慰藉。”
萧乾眼神不明盯着谢氏父女看了一会儿，重新露出笑容：“也是，不急。爱卿教导有方，若皇姐看到，定会欣慰。”
本想告状的萧沐桐缩在萧乾怀里，一对灵动如狐的眼睛捕捉着宴会上的风向变化，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刚才每个人的表情变化。
萧乾挥挥手，宫女便给众人添上新酒。
萧乾举起酒杯：“这是西域进贡的佳酿，朕邀众爱卿共饮。”
萧沐桐悄悄拿起萧乾放下的酒杯往嘴边送，但被萧乾发现。
萧乾轻轻敲了一下萧沐桐的脑袋：“你呀，真应该跟曦儿堂姐好好学学。”
萧沐桐鼓起脸颊，挥着小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才不要，有什么好学的！”
萧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看向谢氏父女：“爱卿，曦儿聪明伶俐，不如让曦儿入宫来教茗儿罢。”
毫无疑问萧沐桐定是反对的，但有趣的是谢云章的反应，他似乎也想拒绝。
不过萧乾并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再次开口接住了自己刚刚所谓的建议：“宣，谢相之女谢韫曦，为十二公主之教引娘子。来人，发放门籍。”
如今圣上旨意已下，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不要！”萧沐桐哼哼唧唧拉着萧乾的胳膊来回晃：“父皇收回成命嘛……”
萧乾把萧沐桐箍进怀里，不让她乱动，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为何？茗儿难道不想学知识，不想像父皇一样厉害吗？”
萧沐桐撅着嘴犹豫了好久才小声憋出一个“想”字。
萧乾笑着拍了拍萧沐桐的背：“茗儿，以后要跟曦儿姐姐好好相处，任何事都可以告诉父皇，知道吗？”
萧乾说这话时，似乎是故意将“好好相处”四个字咬得重了些。
萧沐桐先是一愣，随后把头扭到一边：“哼……”
殿外风雪寒冷，梅林中的花独自开放；殿内宴会热闹，中央美艳的歌舞姬成了焦点。
谢韫曦的心思完全不在宴会上，她的精力得用来看父亲的脸色和应付皇帝舅舅的试探。这种宴会她已经参加过很多次了，每次的内容都换汤不换药。
唯一的新颖之处，是一个士兵不合时宜地来报，打乱了宴会节奏。
只见士兵递给萧乾了一张被折叠成小块的纸，有在萧乾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萧乾脸色一沉，似是瞪了右侧那两个空位一眼，提前结束了宴会，叫谢云章和自己一同离开。
见大人们离开，萧沐桐直接坐在了萧乾的位置上，再次拿起酒杯。
快要尝到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是何等滋味时，一只纤细的手将萧沐桐嘴边的酒杯夺走。
“公主，您还年幼，不可饮酒。还有，您不可以坐这个位置，有迕逆之嫌。”
在一旁打扫的宫女们见谢韫曦训萧沐桐，吃惊地面面相觑，甚至小声窃窃私语，好奇谢韫曦会怎么被萧沐桐戏弄和报复。
按萧沐桐的性子，让她不高兴的人是会被用酒泼，还是直接被酒杯扔，或是日后喝的水里被下了不知名的粉末，又或是某日被宫女发现沉尸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