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惠字贤惠,号惠妃,住于惠和宫。生得一双长眉凤眼,精通计算,为人圆滑世故。
有背景有能力,好歹是丞相千金,不说天人之姿,最差也是优雅贵气仪态万千。这样的权贵,能卖她个人情再讨几分薄面,李双乐意之至。
当天李双就动了手脚,在侍寝的牌子上赫然写下“惠和宫”的字样。正阳寝宫的香炉满满当当,薄烟四起。淡淡清香很快渐染了整个房间,令人已醉。
下人将牌子送至惠和宫,丫鬟嬷嬷们伺候惠妃更衣。轻纱曼妙,玲珑曲线若隐若现,似有若无的暗香浮动,月黄昏后,几番**几弄姿,缠缠绵绵入睡。
想象终归是好的,朱玉惠更衣洗漱完毕后,由宫人抬至正阳殿寝宫。
红丝被喜庆热情,和朱玉惠今晚的热烈跳动的心一样,呼之欲出,跃跃欲试。最好勾的皇上此后念念不忘,唯她一人,独宠后宫。
自东临煦真正接管以来,比以往勤奋的是如今的他。下午练剑时,非要叫李双在一旁陪同。
“皇上,奴才真的不行。”李双根本不敢拿剑,双手紧紧地扣在身后,站如松,一动不动。
“朕让你拿着就拿着,不过是一把木剑而已。”东临煦擒住他,硬塞他手里。
有那么一瞬间,李双盯紧了手中剑,脑子里冒出危险的想法。如今德禧太后大势已去,只剩了东临煦一人。如果他死了,东临国势必大乱,黎阳能趁乱收复国土吗?
可惜是把木剑,根本不能刺入身体半分。就算是真利刃,他也不会忘记东临煦还穿着护身的黄金甲,刀枪不入,这样贸然出去只能是送死。
见他走神,东临煦不悦,手中剑化身为木龙砍向悬在空中的剑。李双注意力不在此,根本不用力,轻易被东临煦的木剑打落。
木剑‘晃荡’一声掉落在地,李双回过神来,慌慌张张俯下腰去捡。东临煦反应极快,剑尖直指李双喉头。
李双假意惊恐,抬眼看他。见东临煦并无杀意,表情动作变幻极快,捡起木剑换上笑脸,恭维道:“皇上真是好身手,像奴才这种人,根本不用吹灰之力,就能轻易击败。”
胜利来得太容易,东临煦脸上寻不到半点高兴。尤其听到那不走心恭维的话,薄薄愤怒挂在眉间,随时都有喷发爆破的迹象。
好在兴致霉头有人来接盘,李双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得以解脱。
朱玉潇近来鲜少进宫,若有任务,比往日积极百倍,自告奋勇往宫中来。本想着再遇见李双是个概率事件,但只要基数够大,兴许能碰的上。没想到这一来还真给他碰上了。
“皇上,”他惊喜出声,反应过来后急忙改口,“微臣给皇上请安。”
见是他来,东临煦随手将剑递于李双,朝他走近,“表兄客气了,免礼。”
想法是恪守臣子本分,然而朱玉潇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身后瞟。他在看李双,不知刚刚东临煦下手轻重,他是否受伤。
东临煦有所觉察,不满地侧身,刚好挡住那丝偷窥的视线。密不透风,衣角都没遗留。朱玉潇只得收回伸长的脖子,轻声咳了咳,不甚在意地往四周望。
舞剑不尽兴,李双想为自己脱身并有意讨好东临煦,提议道:“奴才愚钝不能尽皇上舞剑的兴致,既然朱大人在此,相信朱大人一定可以陪皇上解兴。”
满腔的苦闷无处发泄,东临煦正苦恼,好在有人送上门来,正好可以派遣忧愁。
“好久不见表兄,”东临煦信心满满,“最近朕可是勤学苦练,想找个人切磋也不行。正好你过来,不如我们弟兄俩切磋切磋。”
成功转移目标,李双心里那块石子落地。眼神期待地望着朱玉潇,好像迫不及待想要目睹两位比试风采。朱玉潇目光扫过他,想也不想就应了,“不过……”
“不过什么?”东临煦问。
“只有微臣与皇上两人比试多没意思。”
“表兄可是有什么好点子?”
朱玉潇会心一笑,接过侍卫递来的木剑,指向李双。李双目露惊恐,看似十分害怕。朱玉潇好像就喜欢看他惊慌失措,笑意更甚。手腕往上抬,绕过他,又指着他身后的一大群侍卫,“你,你们都过来。”
看似意味深长的笑,李双楞在原地没动,明哲保身。等到其他侍卫都过去,朱玉潇好像很不耐烦似的,严肃着一张脸,复问他,“小李子你怎么不过来?”
他渐渐挪动步子,倒是东临煦眼含不解。朱玉潇解释道:“单纯切磋多没意思,不如让那群侍卫保护那个太监,微臣与皇上呢就从这群侍卫里面抓住那个太监,谁抓住谁就算赢了。”
“有意思。”东临煦翘起嘴角。等李双经过他身旁时,他朝李双使了个眼色,李双纳闷不解。
比赛正式开始,其他侍卫将他包围在中间,背靠他,如临大敌姿势应对着外圈的东临煦和朱玉潇。但见东临煦看似发力勇猛实则以退为主,瞬间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
东临煦这一场并不想赢,甚至千方百计的让朱玉潇赢,看起来是在谋算些什么。
难度有点大,东临煦想让朱玉潇赢,朱玉潇又不敢真的赢,那么就需要他这个中间人起作用。无论最终结果是好是坏,他只需要表面上看起来最听东临煦的话,唯他命令是从。
侍卫两边都不敢真的动手过招,不进攻,打了都不敢还手。
轻易得来的胜利毫无乐趣,东临煦看不下去,下了死命令,“要是你们护不住李双,统统都发配到边远地区。”这些人才开始认真严肃起来。
东临煦和朱玉潇面面相觑,旗鼓相当,谁都不愿相让。一场看似势均力敌的豪赌正式开始。
东临煦先靠近,但并不真的动手。护卫们也逐渐认真起来,仿佛李双似什么奇珍异宝,他们的拼尽全力护住他。
也不算真的保护,侍卫可看不上太监。不过是因为东临煦的那一句话,他们只需做做样子使比之前大的力气应付道皇上满意即可。
李双站在人群中,双手抱肩,小心翼翼地躲开左右人打斗移动时的推搡。衣袍随风动摇摆,脚步蹒跚。
以前的伤口留下的后遗症让他看似羸弱,偏偏本身职业更需要他软弱不堪,最好是一朵小百花,风一吹偏要折了腰肢。
不知哪个谁身强力壮,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他,李双身轻体弱,差点被撞飞。下意识稳住心神定住脚步,又怕自己表现的太好暴露身份,干脆往旁边倒去,做戏做全套。
朱玉潇下意识伸长手想拦住,他只是恶趣味,没想过真让人伤到哪里。好在他的“猪队友”们有所觉察,立即将摔倒在地的李双扶起来。
拍胸脯喘气,李双的命好像快要吊死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子,偏就是这样的人,让人徒生起保护欲。
如果说之前朱玉潇还有所忌惮,尚不敢大胆赢了皇上救人。如今则是只记得眼前人,一心想救李双于危难之中。
拼尽全力往里涌去。至于心底的那么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意,也在他成功抓住李双后暴露无遗。
“李双你怎么样了?”朱玉潇担忧地问。
调侃时‘小李子小太监’的称呼全部喊了,严肃地叫他名字。明明再平凡且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那儿却成了重中之重。
担心是真的,关心他也是真的。李双眼睛闪了闪,偏过头不敢看他。
朱玉潇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他手臂,松开他后退一步,又恢复成以往看似吊儿郎当的姿态,“既然无事便好。”
还没来得及表忠心调侃皇上故意让他,却先被人抓个正着。
“没想到朕苦心练剑这么久,竟还是输了这场比赛。”东临煦挖苦道,“表兄还是一如往日,就是不知道这心,向着谁了。”
一如双关的话,以前德禧在位皇帝空职,赢不赢也无所谓。可惜德禧位落皇帝崛起,眼下的这场比试就是为试探朱玉潇真心。
——或者说铲除异己。
朱玉潇心头一震,立即向他下跪,“皇上赎罪,微臣今日斗胆赢了皇上,实在是见那小太监在人群中受拥挤。但微臣的心始终向着皇上,向着东临国。望皇上明鉴。”
看来看去,朱玉潇救了他,而他却反过来恩将仇报。可惜宿命在身,李双眼含愧疚之色。即使他从比赛正式开始那刻就已经明白,一个太后倒了,如今的丞相就是东临煦的眼中钉肉中刺。
丞相不好直接下手,那么他身边的人就是最好的途径。让她女儿进宫做了妃子,那儿子这边自然要打压。今儿,便是最好的机会。
东临煦没理睬他,时间长了,再无兴致比试也无兴致听他表忠心。手一招衣袖一挥,让李双跟了他回寝宫去。
百合焚香烧得正旺,缠绵又让人悱恻,拌上浓重月色,昏昏欲睡。
李双伺候完了东临煦,像往常一样请安退去。东临煦想起白日里朱玉潇看他的眼色,难免多问了句,“你也觉得朕做的太过了?”
谁敢评论皇上,李双当即下跪。“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听命行事。皇上做这一切既有皇上的道理,奴才不懂,更不敢妄加评论。”
唯唯诺诺的语气,更衬得他像什么豺狼虎豹。东临煦心情本就不好,此刻大手一挥,“滚。”
李双不气也不恼,听他命令,乖巧如宠物,“奴才告退。”
怎么会有这种人,东临煦胸腔若积了满池怒气无处发泄,又把人叫回来,“看你病好了也无大碍,去把朕给凌将军的书信密送过去。”
“奴才领旨。”
从始至终,李双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主仆情义本该如此,奈何偏偏煽动某人心事,徒生起无名之火,再不能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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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陪同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