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小心翼翼的进门,进门后还不忘锁上。
李双已经休息了好几日,逐渐从昏迷的状态清醒过来。他听见外面有动静,正欲起身,春生连忙跑过来扶他,“你受了伤还是好好躺着,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
李双扯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啊。”
“说什么谢谢,”春生找了张椅子坐,关心的问:“你怎么样了?上次你让我取的东西我已经取出来了,但我不明白你让我把那种东西放在太后床下什么意思。现在太后把我送到皇上身边来接替你的工作,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李双若有所思片刻,觉得不对劲,“太后怎么会想着把你送过来?”
春生摇摇头,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件事,她道:“虽然还没帮你找到解药,不过我真的很开心能和你多见面。这次你为皇上挡箭,幸好没出现什么意外,否则的话......”
她没再说下去,李双却已经知晓,他心里莫名愧疚。
“春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感激你帮我找解药,但事已至此,太后既然将你送过来,定然是怀疑你,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不忍拖你下水,希望你能就此同我撇清关系。”
春生惊了,转而去抓他的手,“小李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富贵时希望太后赏赐我,你现在落难我怎可以见死不救。小李子,你得相信我啊。我真的有在很努力的帮你找解药,可是我就是找不到。”
春生说着说着竟然哭了,看的李双心里不是滋味,“春生我不是责怪你。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次狩猎和刺客,分明都是太后安排的,她想给皇上个下马威!”
“什么?”春生震惊,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利害关系。
李双并不意外她会是这种表情,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我虽是太后派来的人,但我早已决定归顺皇上。可你不一样,你是太后身边的人,你得听她的话。”
“我只愿听你的话!”春生脱口而出,眼神真挚的望着他,“小李子,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你。我不管你是皇上那边的人还是太后那边的人,我只听你的,你跟着哪边我就听哪边。”
李双长长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如此。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你自己。”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春生道,“从你第一次在御膳房看见我偷吃的,你不仅不嫌弃我,还帮我弄头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偷东西吃。我不知太后与皇上之间的恩怨,但你这段时间受伤不方便,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便是。”
“这......”李双假意为难,春生看穿他的犹豫,猜测道:“你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吗?没关系你尽管说。”
李双见她执意如此,心里颇为感动。幸好他当初留她一命。他现在卧病在床实在不能起来,让春生去办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的确需要你帮忙,只是这件事需要极度保密。如果泄露出去,不光是我,你也会跟着遭殃的,我不忍心......”
“你放心,我答应你。”春生感动的说。
李双这才点点头,让她凑过来,低声在她耳畔嘱咐,最后还不忘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行事。
春生听得很认真,离开时还恋恋不舍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她这段期间来这里的最后一次。
春生走后不久,又有人推门进来。李双以为是在照顾他的小杯子,他也没打算与他过多交集。
但这次来的不是小杯子,而是东临煦。
李双受宠若惊,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料重心不稳,竟一个翻身就“咚咚咚”滚到东临煦面前。
东临煦看了都惊呆了,之前严肃的神色突然轻缓了许多,调笑着开玩笑,“小李公公这礼行的可真大,朕见了颇为感动。”
李双尴尬不已,面色惨白。他用尽全力想坐起来,谁知大概是太用力,胸口的伤再次裂开,旧伤上再添新伤,鲜血染红了白纱布。
他一出血他便跟着皱眉,还不等后面的周德上来,东临煦亲自弯腰把人抱到了床上,“你身上带着伤,以后要是类似的礼节,就都免了。”
“多谢皇上。”
东临煦丝毫不见外,周德公公为他搬来的椅子他不坐,竟直接坐到李双旁边的床上,一边皱眉嫌弃道:“这床太硬了,根本不适合养伤。”
李双没说什么,反正比起东临煦的龙床,他还不如睡在这里,至少比起那十几人一起住的佣人房好太多。
大概是他天生不喜别人凑太近,昏迷不醒的时候还好,现在脑子摔清醒了,有意保持距离,尽可能往里挪了挪。
东临煦见他如此又往里凑了凑,离得那样近,李双脸色的细微变化都落入他眼底,他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淡然的粉红。
“可好些了?太后送了个宫女过来,朕使唤着怎么都不如你顺手。你这一直卧床不起,朕特意来看看你。”
李双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也没打算避开周德,猜想这个春生和他最初一样,都是被反监控的那个。
“其实春生方才来看过奴才,若是皇上不嫌弃,春生在其他方面同样能做的很好。”
“你倒是会说话。”东临煦笑了,侧过身看了周德一眼。周德极其知趣的主动退出房间,站在在门外把守。
李双没了束缚,言行却比方才更加谨慎小心,“春生同奴才一样,都是那件事的见证人。奴才相信她也一定是站在皇上这一边。要不是因为奴才没用,卧床不起。太后也不至于把她派来。”
李双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说春生可以为他所用。但东临煦的话里却听不出喜乐,“明明自己卧病在床,还不忘为她说话,你倒是想得多。”
“奴才是皇上的人,一切自然是为皇上考虑。”李双有技巧的回答。
大概是这话取悦了东临煦,他主动提起上次的事,“你可知那日刺杀朕的人是谁?”
李双的脸色变了变,怕东临煦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他自责道:“都怪奴才,奴才当初不该提出让皇上分三队比试,不论是谁有那个贼心,只要保护好皇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凌风晨提过李双有可疑之处时,东临煦不是没怀疑过,现在听李双这么解释,那些疑虑也就随之消散。
“兵来将挡挡得了一时,挡得了一世么?”东临煦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朕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让谁保护好朕,朕想要的是不用保护和守卫,所到之处皆是平安喜乐。大同社会,天下为家——才是朕一直追求的,你明白吗?”
大概是李双第一次听他谈胸中理想和抱负,这样的东临煦竟在他心里有了别样的感觉。古往今来,朝代更迭,想要追求的不正是这样的画面吗?
李双心里莫名激动,“奴才明白,奴才希望看见皇上有朝一日筑成那样的盛世。”
东临煦认真的凝视他,“朕也希望朕有天能做到。”
李双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如果东临煦真是一代明君,那在黎阳夺回黎国这一段期间,又能避免许多伤亡。
他亦更加期待于帮他巩固皇权,除去太后那根毒刺。
他感叹:“要是那些旧朝遗民知道皇上心中所想,恐也不至于做出偷袭这种事,皇上一代明君,如果真出什么意外,才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这次刺杀并非旧朝遗民。”东临煦主动说起那日的调查结果,这在以前是从不存在的。
李双震惊,东临煦见他是真不知情,遂说起了调查实情,“是基圆。凌将军在现场捡到一副佛珠,不是他的又是谁的?”
李双明明是对整个环节最清楚的人,偏巧被他掩饰的极好,装作惊讶道:“竟然是基圆派来的人,那且不是跟太后......”
他话到此处,东临煦已然明了,他脸色不大好看。
“朕已经给过太后多次机会,但她依旧如此。这次若不是你,那箭下冤魂的就是朕。朕虽有仁慈之心,却也不希望变成优柔寡断。李双,你且好好修养,朕改日再来看你。”
李双目送东临煦离开,如今看来,一切都在顺着他计划进行。他想:等他养好伤后,东临煦大概也能真正掌握全部实权。
东临煦回宫后,朱玉潇当即就被罢免礼部侍郎的官职。这一举动可给丞相及太后等人,敲响了警钟。
朱玉潇也没什么怨言,从那日事发之后,他早做好了准备。只是下早朝的时候,他特意跟凌风晨走的很近,“凌将军,你那日回宫后,可知那小李子如何了?”
凌风晨半眯着眼狐疑的审视他,想到之前朱玉潇当着众朝臣的面要这么个太监,此刻不把李双往太后身边的人想,反而认为他与朱玉潇有所勾结。
朱玉潇拍了拍他肩膀,看不出分毫被罢免官职的不悦,反而有几分难得的轻松。
“别这么看着我啊凌将军,难不成你不知道?他可是救驾有功,抢了你这个将军的风头,还是说将军你记恨一个太监,私底下动了什么手脚?”
凌风晨脸上阴晴不定,颇为尴尬。他的确动过手脚,被东临煦看透了不说,朱玉潇也跟着进来掺和一脚,惹得他颜面尽失。
“不过是个太监,本将军从来不在这种事上计较。若他是个拿刀拿剑的赢了本将军,本将军说不定会记恨他。”
朱玉潇觉得这人实在无趣,跟他说话纯属浪费口舌,但还是从他话里试探出李双未被刁难趁机除去的消息,心里跟着放轻松不少。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太后也有些坐不住脚。当下私自召了春生回凤栖宫。
奇怪的是一向热闹的凤栖宫今日特别沉闷,宫中似乎来了什么神秘人物。
这人其实算不得神秘人物,实在是因为上次在府上被刺杀的事给他落下了太大阴影,现在做事更是格外小心。此人正是李双口中的黄琦。
春生站在一旁细细观摩着,但不发一言,给人懂事乖巧的感觉。黄琦看了她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就她吧,再怎么样都比坏了太后您计划的人好。”
太后表情严肃,“春生,过来。”
春生不明所以的跪在她面前,她虽然知道有这个过程,但经历这个过程还是让人无比难受。
“知道小椅子去哪儿了吗?”太后问。
春生心想自己之前一直在正阳宫,哪还有眼睛看见凤栖宫里发生的事,“奴婢不知道,请太后明示。”
太后抿了口茶,语气淡淡的,“他死了。”
春生惊恐,太后似乎很满意她这状态,“小椅子贪财,竟然连本宫的大人都威胁,这种狗奴才哀家留着干什么?”
“是是是,”春生拼命附和,她今天也算体会到李双那种心情,每一步都如同在悬崖上跳舞,铤而走险。
“春生,哀家之所以叫你来,是有新的任务派给你,但你若是敢背叛哀家,小椅子的死就是你的预兆!明白吗?”
“奴婢明白。”春生再次磕头。
这次太后汲取了小椅子的教训,没再给春生派遣传话人,而是时不时的亲自将她私密召回宫中。
太后这一行为正合李双心意,那时春生在心里对李双的计划崇拜不已——李双若神人。
敲重点啦:东临煦说的话要考的,也是小李子心境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还有就是最后的黄琦,还记得吗?小李子曾经在他那里狠狠敲诈了一笔,顺便铲除了对手小椅子。
最后:权谋好难啊,虽然难但是饼饼可以承诺,不会坑哦。大家的留言就是我的动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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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房间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