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和春生又回到寺庙门口守着,不一会儿,基圆和尚,太后和东临煦一起出了大殿,基圆向两人拜别。
“皇上、太后仁慈,为天下百姓求佛,相信这场大雨能很快平息。”
太后笑笑,让其他人重重打赏。她临走时依依不舍的眼神,李双看的一清二楚,如果太后势力太强,那这个基圆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上了马车,李双自觉跟在东临煦身边,一切看起来都和太后没什么交集。
回了宫,东临煦看起来并不高兴,李双琢磨着要不要把太后的事告诉他,又该怎么陈诉。
东临煦本无心刁难,却在他腰间看到一个锦绣荷包,淡淡桂花香从他身上飘来,酷暑已去凉秋归来,明明是雅兴。东临煦在看见那荷包上绣了个“双”字,也不知他怎么想的,脸色微微一变,竟有些不乐意,“小杯子说看见你和那个唤春生的宫女走的很近,你喜欢她?”
李双如实禀报:“不是,恰好遇见,就多聊了几句。”
“你身上的荷包,”东临煦自觉这话不对,又换了口气道:“朕平日里不大喜欢桂花香,李公公进宫多久了?连这都不知道?”
李双脸上写满惊恐,立即跪下,“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把这桂花荷包取下来。”
李双取下腰间的荷包,重新放进怀里。东临煦看着却觉得更加不是滋味,又道:“朕听小杯子说你中途肚子疼,又和那春生一起回来,你是真肚子疼还是假装的?”
李双一听,害怕黎阳他们被发现,连忙磕了好几个头,“皇上明察,奴才冤枉”,忽而又想起在庭院里见到的那一幕,既然要解释,顺便把脏水一起泼到太后身上好了。
他转变口气道:“这事的确有隐情,但奴才......奴才不敢说。”
东临煦横了他一眼。
李双识趣,颤颤巍巍开始解释:“是太后。奴才去茅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觉得好奇走近一看,竟然在一个隐蔽的竹亭里,发现了太后和一位叫做基圆的高僧,他们两人,嗯......就是......”
他话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东临煦脸色突然阴鸷起来,“说!”
“奴才到时,他们二人正在竹亭里——颠鸾倒凤。太后还谈到要尽快取......取缔皇上,做第二个武则天。还,还要八抬大轿把那高僧迎进宫。春生是太后宫里的丫鬟,她当时在现场也听到了。”
“混账!”东临煦的怒火一点即燃。
李双趴着头跪在地上,知道东临煦在气头上,还在火上浇油,“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让人明察。”
东临煦道:“你若是敢有半分调拨离间,朕今日就让人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东临煦派了凌风晨将军去私密调查,李双知道处理结果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人开始细查基圆和尚,和他有关于太后等一干人等,一个都跑不掉。
半个月过去,天终于放晴。
朱玉潇刚好在这天回城,东临煦本欲大摆筵席迎接朱玉潇回城,但城内的积水依旧是个很大的问题,万事需以百姓为先。
朝堂上东临煦命令朱玉潇处理城内积水问题,这件事早在半个月谈妥,朝堂再无人反驳,下了早朝后,朱玉潇边跟着东临煦去了御书房禀明细节。
彼时的李双正在御书房点香,东临煦手里拿着本《水经注》。画面看起来竟如此和谐,可谓是一大进步。
“什么味道,好香啊。”朱玉潇声音爽朗悦耳,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不同于其他人的拘谨,李双猜测这个朱玉潇除了背景之外,本身和东临煦交易匪浅。
“微臣参见皇上。”朱玉潇走近后行了个礼。
东临煦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扶住他,“表兄,别来无恙,我们私下里就不用这么拘谨,快快起来。”
朱玉潇笑着推迟,李双为他搬来椅子,东临煦让他坐下谈心聊天。
东临煦是独子,从小和丞相府的朱玉潇一起长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兄弟。
“表兄是否会怪朕,之前把你调去青州治理蝗灾?”东临煦问。
朱玉潇表现的比较豪放,“怎么会呢,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排忧解难,尤其你还是我皇弟,微臣这个做表兄的,也只有这点儿用处了。”
“那这次城内的积水呢?丞相及一众大臣可是向朕全力举荐你,你打算如何处理?”
朱玉潇没直接回答,卖了个关子,手指了指东临煦放在桌上的那本书,“一切源自书中来,还得落实行动去。”
朱玉潇和李双想象中的奸臣之子模样并不相似。相反,他长得玉树临风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行为举止颇为正气,很能博得人好感。一切又以百姓利益为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文官。
李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冒出这样的想法,东临国是敌国,他应该期望敌国都是奸臣当道内部腐朽才好,但他好像更期望国泰民安。
东临煦当即会心一笑,站起身来,在朱玉潇肩上拍了拍,道:“还是表兄懂朕,等你这件事处理完毕,朕不会亏待你。”
朱玉潇为人爽朗,行为潇洒,俨然一副邻家大哥哥模样,如若他不是丞相之子,东临煦倒真心把他当兄弟。
聊完正事,两兄弟更加放松下来,就听朱玉潇道:“皇弟你还没告诉微臣,这香是什么香,好特别。”
东临煦闭口不言,李双这时开口了,“回禀朱大人,这香是百合和檀木的焚香,是奴才偶然调出来的。”
“哦?”朱玉潇的目光往声音源头追溯去,在看到李双时,眼前一亮,衷心赞叹道:“没想到一个太监也能调出这种香来,处处是人才,处处是人才啊。皇弟,你这次赚到了。”
李双何止能调出这种香,他本文武双全,若不是为了刻意隐瞒身份进宫蛰伏,凭本事也能在东临国独领风骚。
但对于朱玉潇话里的看清之意,李双看破不说破,也不至于逞着一时威风。
就听东临煦笑道:“不止是调香,他还自制了刨花水,上至太后和宫里的嫔妃,众爱卿的夫人们,下至宫女奴隶,都对这刨花水的功效赞叹有加。这奴才都比朕在这后宫中受欢迎了。”
李双奉承道:“皇上取笑奴才了。殊不知后宫嫔妃们喜爱这刨花水,都是为博皇上青睐。”
李双这话不假,东临煦有被取悦到。
朱玉潇前段时间不在朝堂,并不知道这些事。今日听东临煦提起,震惊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双,不可置信的问:“真这么厉害?”
东临煦看了他一眼,颇有倨傲之意。
朱玉潇直盯着李双的目光逐渐炙热,久久都不愿挪开。半晌,他开了口:“皇弟,你之前说我治理蝗虫灾害有功,等之后论功行赏。不如这样,您先把这奴才赏给我,让微臣玩儿两天,微臣实在好奇的很。”
李双听着这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别,千万别。
他是来做卧底的。被太后推给东临煦也就算了,现在其他朝臣也要他,什么意思。就怕东临煦趁机光明正大的把他踢开,传到太后那边,相信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他眼巴巴的望着东临煦,眼里心里都是不舍。不知道的人该以为他多么衷心东临煦。
朱玉潇见他这幅眼神,转而问到:“这位公公莫不是不肯?”他似乎想到什么,自嘲一笑,“也是,我一个臣子,跟着皇上的好处自然是多了去了。可惜啊可惜了。”
李双哪儿敢得罪丞相之子,立即向他跪下,头低了又低,几乎将自己埋进尘埃里,“大人看中奴才是奴才的福分,只是奴才受太后之命来侍奉皇上。奴才本身卑微不值一提,大人功高,奴才更不配作为赏赐,恐扰大人的雅兴。”
朱玉潇玩味一笑,伸长了腿抬起他下巴,仔细端详着他脸庞。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朱玉潇没心思继续逗弄李双,转而一本正经的对皇上道:“皇弟,表兄今日跟你讨个奴才,你不会不肯吧?”
东临煦看着李双那张略显秀气的面庞,心里的某个地方微微动容,却又不表现在脸上,只调侃道:“表兄何时对一个太监这样有兴趣。一个奴才左右不过一两银子,给你的赏赐可是黄金万两。”
朱玉潇哈哈大笑了起来,“表兄你知道,我对黄金万两自古以来没什么兴趣,唯独这么点小癖好......”他给东临煦使了个眼色,“皇上懂得。”
东临煦听见这话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那这个就更加不行,这是母后特意赏给朕的。除此之外,表兄随便挑一个?”
“其他人没这么有趣儿。”朱玉潇坚持道。
东临煦一挑眉,“那你就去找太后,让她培养给你培养百上千个都成。李公公,送客。”
李双听见这话心里终于松一口气,再看东临煦时多了一种别样的情绪。要真被朱玉潇带走,他这一遭算是白搭了。
朱玉潇不大乐意的起身,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双,眼里仿佛还含着强烈的占有欲,李双心里又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