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当条咸鱼 第11章 摆脱噩梦

“是吗，有什么发现？我看她的状态也不太对，啧，只怕也问不出什么究竟。”罗芸说着烦躁地用笔敲敲桌子。

千寻唤醒手环，调出葵的血液分析结果共享给罗芸，“莱恩博士接到终端系统的提醒也很意外，常理来说这种情况的确少见，所以我们对她的血液样本重新做了检测。检测发现她血液中有浓度较高的7-氨基□□，结合半衰期和药血浓度来看用药时间不会超过5个小时。”

“这是她的就诊处方单。”千寻说着同时调整手环信息，实时更新共享资料，“药血成分和开具的药物吻合，但这种药神经麻痹性极强，我们猜测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影响了她‘神经抗性’的分级测定。但还有一种可能——她这一次的检测结果其实才算和她之前的结果保持一致，反倒是上一次，突然有了不同的变化，博士猜测，或许问题出在上一次。”

罗芸从光脑中调出葵之前的检测结果进行对比，的确，她看着眼前的数据琢磨着，从这个学员出生开始，每年的基因测定结果都普通的很稳定，唯一的变化就是上一次，短暂地有了起伏。

罗芸双手环胸，缓缓靠上椅背，她的视线停留在就诊记录上，“为什么是这一次有了变化呢？神经抗性这一项出现基因突变可是十分罕见，所以军部才很重视这一项的分级测定。”

“是的，莱恩博士正是考虑到军部为了有效提升学员的神经抗性，曾多次开展极端环境实验，虽然效果不太理想，但也有极少数学员得到了提升，只是维持时间不长。从病例上看，这位学员长期受到噩梦侵扰，也算处于高强度精神淬炼的环境之中，或许……”

千寻举例论证的同时默默将声音越放越缓，尽量给罗芸留足思考的空间。

“莱恩博士的意思是，这种情况下她可能无意识间受到了训练，神经抗性得以提升是吗？嗯，的确是有这种可能。”罗芸点点头，接着她向下划拉几下就诊记录，又很快皱起眉头，“从就诊记录上看，上次抽血正好是在她陷入梦境的时候，根本不是合适做检测的时机，情绪剧烈起伏，各项激素水平都不稳定。”

罗芸说着说着忍不住将笔“啪！”的一声扔在桌面，最后她得出结论：“废星上都是这种程度的医生吗？！”

“或许您不放心的话，罗主任，也可以等她药效褪去，明天再做一次。”

葵虽然闭着双眼，躺靠在椅背上，但她还是拼劲全力集中精神，不敢错漏两人对话中的任何细节。

从两人对话内容来看，这个叫千寻的人似乎是处于中立的状态，至于实际上他是否是别有用心，葵不想深究，在她看来只要能摆脱嫌疑，再做一次，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等着罗芸的决定，安静异常。而葵，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在等着。

“不用那么麻烦。”罗芸没有思考太久，她想，既然专业部门已经给出了合理解释，证据链也算完备，自己就不必再向学校申请一次单人检测了，毕竟里面的流程也不是三两下就能搞定的。“就由你们出一份证明材料，带上实验室的公章，作为这次异常情况的说明，尽快上传。”

千寻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恭恭敬敬地回答：“好的，罗主任。我这就回去告知莱恩博士，尽快整理出相关资料。”

罗芸点点头不再多言，但她的视线却落在葵的身上，微微折起眉毛。

刚刚退后几步准备离去的千寻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眼神，他心领神会，看着葵充满关怀地说道：“看起来，这位同学的状况有些严重啊，似乎需要去一趟医疗中心才行······”

话音未尽，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罗芸神色缓和不少，“怪不得莱恩博士这么看重你，都是同学，那就麻烦你送她去一趟吧。”

面对赞许千寻倒是一脸的坦然，没有丝毫扭捏，他笑笑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罗芸也笑着微微扬手，示意他们离开。

千寻半蹲到葵的身前，语调变得温柔：“同学，你能站起来吗？我扶你去医疗中心。”

“谢、谢、你，我、我可以——”

葵强撑着从嘴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憋出一股劲让自己站起来。可她没料到人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变得容易泄劲，她刚晃悠着起身，姿势的改变立刻让她眼冒金星，于是两眼一黑，彻底模糊了意识·····

“喂——”

千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在抱起她的时候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声，“失礼了。”

校医疗中心就是设立在学校中的医院，每年期末的时候总会住满在机甲比赛中负伤的学员，这段时间处于自习期间，整个医疗中心就显得空旷又寂静。

千寻将葵抱到医疗中心的公共休息室里，这里近六百平米的空间，被磨砂玻璃分隔成约30多个独立房间。一张床，几把椅子，简易的床头桌和输液架，这里一般是给临时治疗不需要住院的学员提供休息的场所。

千寻用手环登记后，房门自动打开，他小心翼翼地把葵放到床上。

他看着她，默不作声。凌乱的红发，光洁的额头，恰到好处的眉毛，挺翘的鼻子，纤长的睫毛，虽然人类的五官都是一样的构造，但他觉得她是不同的。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上午，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像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睡得很沉。

遗憾的是安稳的睡眠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葵突然皱起眉头，头轻微地晃动，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她又陷入梦魇了。

千寻取出干扰器放在桌面，他在终端上截取的资料中见过葵噩梦中的景象，看起来她每一次都是卡在同一个地方被惊醒。

很快，她的额角已经能看有细密的汗水冒出，浑身肌肉紧绷，身体出现挣扎的迹象。

“放轻松！”

千寻按住葵的肩膀，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却不像是人类正常交流的声线，音域频率更广，这种声音频率与人脑进入睡梦的波段相近，使得处于梦中的人也能听到。

“只是一场梦而已，你不会真的受到伤害的，放轻松。”随着千寻的指引，葵的情绪渐渐平复，呼吸也开始放缓。

注意到葵的变化，千寻也安下心来，他松开手继续引导她，“不要抵抗，要面对它，接纳它，那些恐惧都会过去的·····”

葵这一觉睡得惬意极了，以至于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所以——她是被饿醒的，那股似有若无的饭香实在诱人。

葵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头桌旁闷头干饭的千寻，原来如此，她想着，看来味道源头就是这里。她支起身体正打算开口道谢，肚皮却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声音其实很细微，但房间内又小又安静，就显得有些明显了。

“你醒啦。”千寻抬起头眼里满是笑意，仿佛没有注意到葵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耳廓，他自然地从一旁的保温袋里取出一盒饭，“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先吃点东西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葵麻利地起身，摆好椅子，开始干饭！

先咽下两口饭菜宽慰一下饥饿的肠胃，葵才放下筷子，真诚地向千寻道谢，“今天，谢谢你。”

“没什么，别放在心上，正好我有论文需要莱恩博士指导，这也算是工作范畴了。”

“呃，不是这个，我知道这很正常，所以我是说我在梦里的时候，那是你的声音，对吧？”葵故意杠他，她觉得面前这个男生同初见的时候相比简直是两模两样，一下子就变得谦逊有礼了，人怎么能这么割裂呢？

“是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受一些，渡过这一次，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受影响了。”千寻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仍旧如常地释放自己的善意，他仿佛察觉不到掩藏在言语之下的针对。

这一下轮到葵语塞了，试探遇上关心，就算没那么真挚，也足以让葵感到不好意思，她偏过头正好看到在桌角默默工作的干扰器，仿佛抓到救星一样她立刻转换话题：“那是什么？”

千寻停下筷子，顺着葵的视线看过去，干扰器在原地震动着释放出干扰波，“那是光磁叠加干扰器，防止监听的。”

“喔。”葵咬下一块鸡腿肉，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么谨慎有必要吗？还是说天空城对公共场所的监控、监听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我在终端上看过你的梦境，我很好奇，后面发生什么了？那条狗还挺，特别的。”千寻看着低头扒饭的葵，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葵头也不抬，“听了你的建议，我不再抵抗，发现它其实很快就停止了攻击，并没有真正咬下来。”

“然后呢？”

“然后！”葵微微提高声音“啪”地放下筷子，颇有几分说书人的气势，“我就趁它不注意，给它一拳把它揍晕了，接着一切都化为乌有，我就从里面解脱啦。”

千寻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结果，“就这样？”

“梦嘛，怎么样都正常。”

千寻一脸不可置否，但也不再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