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选择 第80章 第八十章

在罗溪快走到事务所门口时，她看见程诚和何雅丽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向办公楼旁的一个停车场。

这已经不是罗溪第一次看见他俩在一起了。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罗溪在楼下的肠粉店吃晚餐，那天她有些饿，叫了两份饭。她坐在那刚吃了一半，何雅丽和程诚就走了进来。

程诚看了她一眼，要了餐坐在了门边的一张桌子旁，何雅丽则笑着向罗溪走来。

她看着罗溪桌上的饭，问道：“罗溪，你是不是怀孕了，这么能吃啊！已经晚上九点了，你这又是肠粉，又是粥……不过我也没见你长胖啊，不像我，就是喝点凉水都长肉！”

说完这番话，何雅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丰满的身体。

罗溪那时嘴里正含着饭，她没有说话，只对何雅丽笑了笑。

何雅丽转身走到柜台前，要了一碗鱼片粥，在程诚对面坐下。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何雅丽朝罗溪挥了挥手，和程诚一同走出了肠粉店。

罗溪想到这，抬头又朝停车场看了一眼。这时程诚的车子刚好开了出来，何雅丽坐在副驾驶上，娇笑着凑在程诚的耳边说着什么。

罗溪进到事务所，把两个实习生，和两个新转正的会计拿给她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将找出的问题，用笔划出，让他们修改。

忙到下午六点时，四个年轻人都下楼吃饭了，罗溪因为中午吃的太饱，还没感觉到饿，就没出去。

等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时，罗溪给沈卓打了一个电话，听说他还在小房间里，就让他赶紧出去吃饭，或是回家把冰箱里的速食加热一下吃了，然后去休息。

沈卓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好的好的！我确实快撑不住了，要再不睡觉，明天怕是上不了班了。我马上去吃饭睡觉，那……晚上你自己打车回来，我就不接你了。”

挂了电话后，罗溪不知不觉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她才觉得饿了，她一看表，快七点半了，就关了电脑，走了出去。

她打算在素食斋关门前去喝一碗粥。这几天，吃油腻一点的东西，总会有一点不舒服。不只是何雅丽说，罗溪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怀孕了。

她刚来广州时，有一段时间头发掉的很厉害，后来慢慢好了。但此后她的经期总是往后推，有时候两个月才来一次。

最近一次，到现在已经一个半月了。罗溪想，下周要找个不忙的中午，去就近的医院检查一下。

罗溪边想着边加快脚步，快到“素食斋”门口时，她见里面还亮着灯，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餐厅里已经没了客人，连收银台上也没了服务员，罗溪看了一眼最里面的厨房，准备转身出去，就在这时，程诚和一名穿着厨师服的男子从后厨走了出来。

罗溪看见他从厨房出来，有点疑惑……她对他点了点头，准备拉开门出去。

程诚问她：“你不是刚进来吗？还没打烊呢，你吃什么……”

他身边那位厨师笑着看着罗溪说：“还有青菜粥和百合粥……”

罗溪想了想，说“青菜粥吧……”说完在门边的一张桌旁坐下。程诚对他说：“给我也盛一碗。”说完坐在了罗溪的对面。

罗溪微低下头，把两只手放在桌面上。程诚看着她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笑了一下，说道：“我看你很喜欢这种月光石啊……你不会真以为，戴着这个石头，就能维持住夫妻感情吧？”

这时青菜粥端了上来，罗溪用勺子搅了搅，说道：“月光石的名称和含义都是商家给的，别人怎么说怎么理解是别人的权力……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这种泛着蓝光的石头而已……”

程诚没有喝粥，又低头看了一眼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说道：“婚姻里的男女，若是想越界，岂是一枚戒指能挡得住的。”

他一说完，罗溪马上想到了那个戴着钻戒的紫衣女人，便说了句：“在你那里，或许是真挡不住。”

程诚听后有点吃惊，凝神看了她几秒，而后低头喝了一口粥。

“这世间……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爱啊，若是有，也只是在传说里……”

程诚抬起头，看着玻璃门外闪烁着灯光的大街，接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上的人，不都在求名求利求财求色……各求所需。我也只是把别人送给我的东西，选择自己想要的，按价而沽，等价交换而已……”

罗溪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对你妻子……也是这么想的吗？”

程诚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而后平静下来。

他缓缓说道：“她……和别人不同。”

罗溪沉默了一会，问：“这不同……难道不就是永恒？”

程诚听后缓了好一阵，才说道：“在某一个时间段里，或许是……可对于人漫长的一生来说，怕不会有持久……”

他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平静地说：“从本质上讲，人……首先是一种自然界的动物。是动物就有动物的本性和需求，我不愿去违背人性本真，更何况，她已经离开我九年多了……”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若她没有离世，我也不能保证自己……”

罗溪看了他一眼，低头喝着粥，不再出声。

程诚看着她，笑着说：“可世人总愿相信那些美好的，而我，只是不愿说谎而已……”

罗溪的粥喝完了，程诚还在那边喝粥边想着什么。

罗溪打算离开，她从兜里掏出十元钱放在了桌上，无声地站起。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程诚说：“你不用天天戴着这枚戒指，那样打电脑记账翻资料都不方便……你确实是个让人心动的女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越过你的界限。”

出了门，罗溪本想打车回家。可她突然想在这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走一走，虽然这条大道，比她常走的那条区间小道，走回家要多二十分钟。

罗溪踏在花岗岩铺就的人行道上，看着前方。路上的车来了又去了，车灯由明到暗……她看着路灯下，穿着亚麻长衫的自己，身影被拉的很细很长……

罗溪想起四年前，在炎热的七月末，她背着旅行包，独自来到这座城市时的情景。

在站前广场的人流中，在解放北路昏暗的路灯下，她流着汗，不安地寻找着旅店，寻找着不可知的未来……

而此时，在这座城市里，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家，一个如同亲人般的爱人，一份自己喜欢又可以谋生的工作……

罗溪继续在人行道上走着，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骑着儿童版自行车，在人行道上快速往前冲，有一个老人跟在后面，边跑边不停地喊到“小心点小心点……”

她想起多年前的冬夜里，在遥远的渭城，新华书店门口的街灯下，骑着自行车上到人行道上，跟随着自己的那个人……

她想着程诚刚才说的那些话……离开渭城已经四年了，那个人，此刻，应该早就忘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