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选择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罗溪从超市回到家，把速食都分类放进了冰箱里。她下了六只素饺子，给自己当作晚餐。

到了周五，沈卓在晚上十点才开车赶回来。周六，他们俩好不容易都不用加班了，就睡了个大懒觉，在上午十一点多才起床。

吃完饭后，他们去了书店，罗溪买了本《税法》。她年初时已准备报考注册税务师，原以为自己以前在税务系统干过七年，考下来应该不是很难。但拿到教材后，罗溪才觉得并不那么容易，这些年的税制改革，具体的条款变动很大，她还要仔细看一看。

沈卓买了英文版的《B to B》和《B to C》，说是几个月前，抽空帮周斌做网站购物车时，接触到电子商务，觉得这方面比较有前景，想仔细了解一下，国外电商的技术和发展状况。

下午，他俩在家里包饺子。沈卓说起，周斌的公司现在经营状况似乎不太好，他有些担心，想叫周斌过来吃顿饭，顺便问问他现在的情况。

在打了周斌的手机后，一直都没人接听。饭后，罗溪在厨房里洗碗，沈卓就提着一碗饺子，去找周斌。

他来到小区西北角，借给周斌住的那套一室一厅房子门口，站在那足足敲了三分钟，周斌都没来开门，反倒是隔壁家的一个阿姨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她对沈卓说：“你们家是怎么回事啊，半夜放那么大的声音打游戏？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昨晚物业都来了，敲了十多分钟，里面就是不开门！”

沈卓听后赶紧道歉，等隔壁阿姨走后，他再用手机给周斌打电话，两分钟后，周斌终于接了，睡眼朦胧地打开了房门。

沈卓走进屋里一看，里面已经被他搞成了垃圾场——不到十平方的客厅里，藤条沙发被挤放在墙角，上面摆着一大推文件夹。

沙发旁，胡乱地摆着三台电脑主机。地面上，方便面盒子和零食的包装袋散落了一地。

他随周斌进到卧室，罗溪那张单人床垫旁，摆放了一台一米宽的电脑桌，桌上除过一台电脑显示器，上面还放着音箱，手机，钥匙，钱包，烟盒，打火机……

桌旁的椅子上放了大大的一个旅行包。房间的地上，同样是散落了一地的各种零食的外包装。

沈卓在电脑桌上腾出巴掌大的地方，把那碗饺子放下。他实在没有地方放脚，就坐在了床垫上，把上面放着的毛巾被，往里面挪了挪。

周斌蓬着头发，也在床垫上坐下，他把毛巾被卷作一团扔在了旁边，然后靠在了墙上，把腿伸直。

一周前，周斌曾给沈卓打过电话，问他有关服务器的一些情况。沈卓曾问他公司现在经营状况咋样了？

周斌那时消沉地说：快顶不住了！沈卓当日出差在外，也就没再多问。现在看他这样，一定是很不乐观了。

沈卓看着周斌，说：“先把饺子吃了吧！”

周斌没有动，低着头靠着墙，过了好一阵，才说：“我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借你那十二万，怕一时半会还不了了。”

沈卓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不急。”

他们俩又坐了一会，沈卓问他：“前些年你还没开公司时，网站除去运营成本，一年下来，盈利应该不下五万吧？怎么现在请了近三十名员工，加大了宣传和推广，反倒搞成了这样？”

周斌看着他，有些愤愤地说:“你知道，就今年，广州上了多少家汽车网？”沈卓看着他，没有出声。

周斌接着说：“刚开始来钱是比较容易，因为全市就一两家，可一见赚钱，广州各大信息网，论坛都开通了汽车专版，买车的车行也来凑热闹，干脆自己也做网站宣传……”

周斌从床垫上起来，去阳台上吐了一口痰，回来接着说：“就今年，相似的网站一下子冒出来七八家，广告收入到现在不增反降，我几个月前投入那几十万在搜索引擎上做的推广，算是打了水漂。”

沈卓看着他，问：“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还回深圳上班吗？”

周斌听后摇了摇头，他站起身，从电脑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他重新走上阳台，拉开了阳台上的窗户，站在那抽完烟，顺便把烟蒂丢在了阳台上。

周斌走回卧室，在床垫上坐下，他对沈卓说：“我打算去北京。”

他顿了几秒，接着说：“前几天，在北京‘畅游汽车网’工作的一个大学同学，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公司正在扩张，给的待遇不错，我就投了一份简历。昨天畅游网给我回了信，让我下周五前，去公司面试。”

沈卓看着他，问：“那你公司这边……”他没有问完，就停住了。

周斌又从床垫上站起来，站在窗边，看着阳台，背对着沈卓说：“办公室里的电脑，复印机，打印机，桌椅，电话，能拿走的，已经让那些讨薪的业务员抢光了……还好，三台装着资料的电脑主机被我提前搬了回来。”

他转过身，看着沈卓说：“机房里托管的那十台服务器，我现在只留了一台，其他的已经转让出去了，还了一部分欠帐……”

他又吐了一口痰，踩了一脚，接着说：“花六十多万买的那套办公室，现在正委托中介在出售。就是最近行情不太好，估计卖出去，至少需要三五个月……”

沈卓站起身，走到周斌身边，问他：“你打算哪天去北京？”

周斌转过身,低声说：“下周三吧！不过……走前，借你的钱……”

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屋子，商量地对沈卓说：“我那个网站……多少还有些残余价值，你若不嫌弃，我把域名和服务器转到你名下？剩下的几台电脑主机，你把里面的资料拷出来，把机子清理了也能卖几个钱……”

沈卓看着他，停了几秒，说：“咋样都行……”

周斌见他愿意接手，紧接着说：“就是还有一些零散的欠费，和几个人的工资，总共应该不到三万，需要你替我还了。”

他停顿了一会，见沈卓没有出声，接着说：“还有，几家车行的广告费，是收到今年年底的，虽然他们已经不打算再续约，但那些广告，在年底前，还要一直挂着，不能删……”

沈卓看了他一眼，问：“那你去北京的路费住宿费有吗？”

周斌低声说道：“这个我留的有……”

周斌走后，沈卓休了两天年假。他用了一整天时间，才把小房子里里外外清理干净。

接下来的一天，沈卓理清了周斌的欠债——并不是不到三万，而是五万多。另外周斌已经收取全年广告费的公司，大大小小居然有二十来家。

沈卓不由心下困惑：这家伙到底是咋经营的，把一个看起来人气还不错的网站搞成了亏损。

接手周斌留下的这个摊子后，沈卓让罗溪帮忙算了一下网站的运营成本，看有哪些地方可以省掉。

在又一个周六的晚上，他们俩待在小房子里，沈卓报一项，罗溪记一项，就这样逐项探讨起来……

等大概整理完，天已见亮。他俩在小区门口吃完早饭后，沈卓让罗溪赶紧回家休息，他还要去小房子里，上网看看国内国外著名的门户网，都有哪些可借鉴的运营模式。

等罗溪在家睡到中午十二点，沈卓还没有回来，打电话问他，说还在忙。罗溪赶忙把家里的速冻包子蒸上，把素饺子也下了两袋，端到小房子里两人一起吃了。

吃完饭后，罗溪说她要去公司加会班，今年刚转正的那两个会计，还有一些项目上的问题要给他们交待一下。

走之前罗溪让沈卓在小床垫上躺着休息一会，沈卓满口答应，罗溪这才下了楼，步行朝事务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