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母系社会来 第34章 萧府

王宛妮笑道：“千金难买一命呢。仙师救了我儿，老妇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听说仙师在治病救人，又不收银钱，想必愿意受些药材。正巧老妇家里做药材生意，这不，就捡了些用得上的药材送过来。”

后面跟着的妇人道：“昨日承蒙仙师恩德，才知晓我这病痛有救，乡下人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这半根猪腿和一包红糖，是我的谢礼，求仙师收下。”

又有旁人道：“求仙师收下。”

何岩附耳在姜燃耳边，小声说：“林家是大户，林家娶的媳妇儿王小芝是隔壁县城的王家女儿，也是个大户，家里做药材生意的，有钱着呢。燃姐别有心理负担。”

姜燃心下微叹，既然家中有钱，又不是养活不起，何苦将女儿嫁去旁人家呢？

她正想委婉提点两句，却听见喧哗声又起，人群中闪出一条通道来。几个雄性人类穿着一样的皂色衣衫，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一边推开众人一边道：“让开！让开！”

被推的妇人不乐意，破口骂道：“哪来的小泼皮，敢推你姑奶奶！”

那小厮冷笑一声，骂道：“爷爷推的就是你！”

眼看着争执声起，事态即将恶化，姜燃气沉丹田，吼出一声：“那边干什么？”

人群静止，让开了一条道，几个雄性人类走到正中央，被推的妇人道：“仙师，这几个小泼皮想插队！”

何岩板起脸，气冲冲道：“你们是什么人，没听说来看诊需要排队吗？”

蓄着胡须的那个尖嘴小厮道：“排队？”他拿出腰间的牌子，举给众人看，“看清楚了，我们是萧家的人，萧家办事，从没有排队一说。”

展示完牌子，尖嘴小厮在院中扫视一圈，将目光定在披着褪红色披风、面带纱巾、站在人群正中央的姜燃身上，扯出一个歪嘴笑：“你就是姜仙师？”

“不假。”

“我们家老太爷有请。”

何岩警惕地上前站在姜燃前面，“你们找她去做什么？”

“你一个治病的，还能做什么？”小厮隔着她和姜燃对视，“我家老太爷请你去，你就赶紧的，别磨蹭了。”

“就是就是。”他身旁的小厮笑着，就要拉扯姜燃，姜燃敏捷地避开，有些不悦道：“我还有病人。”

“等治完我们少夫人再给她们治也不迟。”

尖嘴小厮说着，又来攀扯姜燃，姜燃再次避开，小厮恼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们老太爷交代了，你要是不去，就把你绑去！今儿你非得给我们少夫人治病不可！”

眼看着几个小厮真从身上掏出来几条绳子，作势要绑姜燃，姜燃正要发作，却见何之简快步走到身边，对她耳语道：“那萧家大户正是萧大姑的同胞兄弟家，平日里行事甚是霸道，你不要和他们硬刚。一来，萧大姑是你的上司，你若顶撞她家人，难免你们日后不好相处，二来，咱们势单力薄，萧家积威甚重，只怕打起来……”何之简顿住，用眼神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继续道：“……咱们讨不了好处。”

姜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众人一听是萧家的人，都往后退避三尺，连已经排到她身前的妇人也往后退了一丈，在前面让出一个巨大的空位给几个小厮站立。

姜燃把眸光转向小厮，尖嘴小厮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得意笑道：“请吧。”

姜燃嘱托何之简帮王绣荣配药，自己则带着何岩上了小厮们带来的马车。临走前，她对目送她的众人喊道：“妇姥乡亲们，你们先回家歇息，待明日我回来再给你们诊治啊……”

话未说完，小厮已经开始打马，朝山下奔驰而去。山路崎岖，小厮却把马打得飞快，马车在山路上东摇西晃，简直要甩飞出去。

姜燃紧紧握着把手，被颠得头晕目眩，她从没坐过这么这么颠簸的交通器具。再看何岩，她紧紧抱着她的胳膊，被颠得脸色苍白。

马车飞过山路，越过田垄，跑过大道，最终在一处高门大户前停下。姜燃下车仰头看去，只见高高的匾额上，写着金色的两个大字“萧府”，匾额旁边的雕梁上，绘着青绿色的旋子彩画，彩画填满了整个屋檐。屋檐的檐角高高翘起，翘到旁边的青砖围墙上去。那砖墙极高，足有一丈余，青砖个个完整，靠近墙根的砖上，雕着松鹤延年图，从远处蔓延到大门旁，和雕着貔貅、佛手的门枕石接壤。

尖嘴小厮见姜燃好奇地打量，不禁心中得意，“没见过吧？这可是萧老爷的萧府，气派着呢！”

“你知道萧老爷什么人吗？他可是山县有名的商人，家里……”

小厮还未得意完，就听大门旁的小门里传来一个中年人威严的声音，“让你去请姜仙师，请来了没啊？还在这贫嘴！”

那声音一边响一边放大，最后转出来一个锦衣男子，蓄着和小厮相似的须，一双鼠目直直射向姜燃。

小厮忙点头哈腰道：“王管家，仙师请来了。”

他将姜燃让到前面，“这就是姜仙师。”

王管家鼠目中犹疑一瞬，而后堆起笑容，上前半弯着腰迎接道：“哎呀，瞧我竟然不知道仙师这般年轻，有所怠慢，请见谅。”

姜燃无心和他客套，她山上还有许多病人等着她呢，她开门见山问：“病人在哪？”

王管家诧异一瞬，而后笑道：“在内宅，里面请。”

姜燃回头寻小岩，却见小岩抱着大门外的榆树哇哇大吐。王管家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即道：“仙师，咱们先去救治少夫人吧，少夫人生产血崩，实在等不得，您这位……童子看起来有些不适，稍后我让后厨熬些酸枣汤止吐。等她好了，我让人送到您身边去。”

姜燃走到小岩身边，掏出来一枚药丸给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等你好些了再进去。”

小岩勉强点点头，姜燃提起药箱，匆匆跟着王管家往内宅走。

萧家极大，据姜燃目测，占地约有５亩。

她跟着管家从外门进入，入门就是一堵青砖影壁，影壁角落里蹲着镇宅的貔貅石雕，石雕旁边，有抬着粮箱的小厮路过，旁边跟着打着算盘的帐房先生。穿过垂花门，越过几级青石台阶，是一道走廊，廊下挂着艾草，角落里堆着香炉的残灰。走进走廊，巷道突然变窄，仅容两个人侧身而过。领着姜燃的人已经换了个内院嬷嬷，嬷嬷带着姜燃从捧着漆盘侧身避让的丫鬟身旁挤过。高墙投下阴影，哪怕是正午，丫鬟的面容也被藏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穿过窄窄的走廊，一路七拐八拐，总算到了一处院落前，院落由正房和东西厢房组成，姜燃敏锐的嗅到院中传出来刺鼻的血腥味。几个婢女打扮的人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血水往外倒。

嬷嬷对院中三个锦衣的人道：“老爷、夫人、少爷。姜仙师到了。”

三人一同转身，为首那个约莫五十来岁蓄须的男子看着像萧老爷，他旁边年纪相当的簪钗夫人看上去像是他的配偶。再旁边一位年轻男子，像是这家的少爷。

那少爷双眼通红，见了姜燃，立即上前急急道：“你是姜仙师？快去救救我媳妇，她快不行了！你一定要救她啊！”

旁边的金簪夫人也姓凌，此时用帕子抹泪道：“我这儿媳一向恭敬勤俭，又温柔和善，我们一家人把她当亲闺女疼。如今她遭了这劫难，只愿山神保佑，望她和腹中的孩子平安。”

萧老爷也道：“我萧家虽三代单传，也没有赔上儿媳妇的命生孩子的道理，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孙男。这个孩子生不生无所谓，我儿媳的命要保住。”

他说着，又对站在屋子门口正在擦汗的两位医者打扮的人道：“王大夫、孙大夫，姜仙师到了，你们三位商量着诊治，务必把少夫人治好！”

两位大夫应诺，其中一位谄媚道：“萧老爷放心，这位姜仙师可是得了山神传承，据说妙手无双，必然能将少夫人腹中的孩子保全！”

他说着，睨了姜燃一眼。

姜燃猛地抬头和他对视，蓦然发现此人正是王有根！王有根擦着头上的汗，冲姜燃露出一个奸诈的笑意。

姜燃拧眉，王有根说那话什么意思？莫非请她治病是个圈套？

萧老爷当前，姜燃不好直接发作，她提着药箱径直往屋内走。走到门边，一位稳婆模样的人避开萧老太爷的目光上前，小声提醒姜燃：“女郎，我劝你不要多费功夫，这家人的情况啊，神仙难救！”她略微摇了摇头。

姜燃谢过她的好意，掀开帘子进去看情况。

屋内血腥气扑鼻，夹杂着一丝腐臭，虽是初秋，已经烧上了碳炉，热烘烘的烘得人心焦。正中间摆着一张屏风，屏风后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腕，搁在垫了软枕的凳子上，用于给郎中诊脉。

姜燃因是女姓，被默许可以到屏风后诊治。她步入屏风后，越过人群缝隙，看见幔帐深处一个二十余岁梳着妇人发式的妇人躺在血泊中，一众仆妇围在周围，有擦汗的，有擦血的，有喂参汤的，就是没有止血助产的。

姜燃终于认出提醒她的那位稳婆是何之简认识的十里八乡有名的王小手，王稳婆跟进来，束手旁观，脚下踱步，却根本不上前助产。

姜燃和她对视，奇怪道：“怎么……是生不下来吗？”

王稳婆看清是她，如同见了救星一样眼睛一亮，上前把她拉到床前，“唉！你自己看吧，这事儿复杂着呢，不是生不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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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