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算法会开车 第9章 第 9 章

散会后的老闫在办公室踱步，想着怎么和手下的这些个下属们说部门重组的事。

这思想工作啊，务必注意方式方法。

部门年轻人居多，遇事容易冲动，召集在一起谈话容易引起群体效应，得逐个击破。

正好碰见来办公室大华找他签字，签完字后他让大华先把芭乐找来。

老闫在等芭乐的过程中继续思考着人来了该怎么开口，办公室门已被敲响，老闫抬头就看到门口嬉皮笑脸的芭乐。

“闫头，找我什么事啊？”在门口露了半个头的芭乐还没进门，就开口询问事由。

没等老闫回答，芭乐又说：“您有事快说，我手上正忙着呢。”

她一副速战速决的口吻，大有最好在门口就把话说完的心里预期。

老闫冲门外的芭乐招手，开口道：“你先进来，进屋说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芭乐听老闫并无兴师问罪的语气，判断不是因为早上高翰非的事找她，松了一口气走进办公室。

芭乐在老闫宽大的办公桌对面站定，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A4纸：“对了闫头，你昨天说的那个P7推荐表基本信息部分我都已经填好了。就是这个工作业绩部分，您觉得我是填参与无图智驾软件飞旋的开发还是关键时刻临危受命调整了智能驾舱的bug？”

“这个等会再填。”老闫从办公椅中起身走到芭乐面前，看着她递过来的推荐表，转头露出回避的神情，然后指了指前方的会客沙发说道：“你先坐，我和你说点事。”

芭乐往旁边挪了几步，大大咧咧地坐在会客沙发上，习惯性像在宜家测试沙发软硬度那样上下颠了颠，赞了句：“还是领导的办公环境高级，这沙发就是舒服。”

感受完沙发之后，芭乐的注意力开始向茶几台面的汽车模型上转移，边玩边开口：“说吧，什么事。”她观察老闫脸上没有平时笑嘻嘻的表情，感觉这事一定不一般，反过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调节气氛：“好像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嘛，老闫同志。”

“是有点事，你听我慢慢说。”老闫采用他一贯的怀柔的方式开场，有点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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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老闫准备采用逐级深入的方法开展对话，毕竟要给小同志一个缓冲的过程。

首先是第一句：“公司最近做出了战略调整，决定放弃沿用多年的感知到规划的传统范式。”

芭乐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汽车模型上，头都没抬，钝感很强地回了个哦字。

老闫继续第二句：“很多部门会因为战略的调整做出拆分或者合并。”

芭乐又回了一个哦字，依然没有扫描出什么重点。

终于到了第三句，老闫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这个和芭乐他们有密切关系的结论：“所以，我们感知规划部被撤销了。”

芭乐摆弄着茶几上的新款E9车模，一开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淡定地复述了一遍老闫的话：“噢，撤销了。”

话说出口才明白这句话的含金量，她猛地提高音量：“撤销了？！”

老闫顺着芭乐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结论：“对，撤销了。”

芭乐一时接受不了，从沙发上弹起来，开始大声嚷嚷：“凭什么？！说撤销就撤销？谁同意的？也不听听我们员工的意见？太武断了吧？！”

“哎哟，你小点声吧，大小姐。”老闫怕芭乐声音太大造成不好的影响，赶紧起身把门带上，关上门之后回来继续控制芭乐说话的分寸：“你这还没进入中层梯队呢，就开始妄议公司决策了。”

芭乐一屁股又跌坐回了沙发，神情呆滞，演绎着依然不能接受残酷现实的挣扎：“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老闫平静地把公司的决定告诉她：“感知规划部的成员将择优并入新成立的智驾模型部门。”

芭乐对于这个新成立的部门更是一脸懵圈：“智驾大模型部门？这是个什么鬼？”

看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虽然哐地一下砸中了她，但是还没有把她砸晕。

她想到部门要被撤销，那领导肯定要随之变动。

所以她的下一句便是关心老闫的去处：“那还是您做部门负责人，我们还跟您混？”

老闫笑了笑，欣慰地说：“这个时候你还知道第一时间关心我的去处，我很欣慰啊。新成立的部门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其实最讨厌循规蹈矩，在一个岗位做太久，早就没新鲜感了。趁着部门重组，正好可以转换转换角色。”

他嘴上一副乐得其成的口吻，脸上却露出苦涩的笑容，略显失落地说：“接下来我就是和第三方供应商打交道的集成商咯。”

老闫说完背过身，假装要去倒水，实则不想让芭乐看出自己低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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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闫以后就不再是自己的领导了，这比部门撤销的消息还要让芭乐无法接受，她的脸都震惊得变形了：“什么？您不去新成立的部门了？”

什么劳什子AI模型部门，听上去就拗口，芭乐都不乐意说出这几个字，直接用新部门三个字代替。

芭乐知道老闫背过身是在回避她的目光，掩饰自己的失落，她非不给老闫这个机会，把脸凑到老闫身边，要把事情问清楚：“您这级别在这，怎么就能不继续去新的部门主持工作？”

老闫还是那副故作轻松的姿态：“怎么，还不想放过我？我都55岁了，想让我为公司卖命到80岁？”

都这会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芭乐没忍住，笑出声来，喃喃道：“在我心里，您还正当年，而且你是我们部门定海神针一般不可或缺的人物啊。”

老闫轻叹一声，唏嘘感叹：“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也就部门有点号召力。这地球吧，离了谁都会转，与其最后被人赶下台难堪，我还是自觉点，主动退下来吧。”

“话虽如此，但是您毕竟是公司老员工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吧。”芭乐开始跟老闫走心：“再说我在您手下工作这么多年，您对我而言早就不是领导这层含义，很多时候我都把您当我的亲人。”

老闫又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我也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看着你进公司，看着你成长。”他说着说着也有点感动：“这些年你跟着我做项目，没白天没黑夜的，非常辛苦。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外打拼，从来没有喊过苦和累，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老闫这话让芭乐更难过了，她抿了抿嘴说：“闫头您快别这么说了，说得我可怜巴巴的。我喜欢汽车，做智驾研发也是我热爱的工作，所以这些我都没觉得苦和累。倒是您，这么多年一直包容我，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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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煽情下去就更加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了，老闫更希望芭乐能够尽快接受公司决定，适应新的工作安排。

他主动开口终结了忆往昔的依依不舍，说：“好了芭乐，部门重组的消息也通知你了，你要接受现实，打起精神来，尽快进入角色。人生就是这样，山一程水一程，相识一场就是缘分，这几天找个时间，咱们找个环境好的地方，部门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散伙饭了。事先说好了啊，我买单。”

“哪有您请的道理，要请也是我们请您啊。”

这点礼数芭乐还是懂的。

话说得差不多了，老闫起身送芭乐到门口。

芭乐魂不守舍，走到门口手上还抓着E9的模型，也浑然不觉。

老闫以为芭乐对模型爱不释手，慷慨相送：“你这么喜欢这个模型就拿走吧。”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是，及时告知芭乐：“部门合并的人员考核就在下周一，你利用这几天再准备准备，主要集中突击端到端的内容。老实说专业方面我不担心你，但是你在面试的过程中一定要记得不要浮躁，别出低级错误。考核的时候我也会现场，在规则范围内能够给与你支持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也算把你扶上马，再送你一程。”

芭乐点点头，不想辜负老闫的殷切希望：“放心吧闫头，以后你不在了，我会更加努力，不会给你丢人的。”

老闫听到芭乐说他不在了，赶紧：“呸呸呸，什么我不在了，不吉利，快吐出去！”

芭乐嘿嘿乐，跟着连声：“呸呸呸！”

老闫把芭乐送至门口，临走时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对芭乐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虽然你很快也会知道，但是我还是事先给你剧透一下，你以后的领导叫高翰非，周一上午的考核也是由他做主考官。这小伙子很年轻，也得也很帅气，有空我帮你打听打听，他是不是单身。”

高翰非？那完了。

芭乐听到这个名字心情一下down到谷底。

接下来的考核注定要一波三折了，以后的工作生涯也要迂回曲折了。

芭乐觉得今天遭受的暴击已经严重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