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糖 第3章 同桌是个“麻烦”

高二开学第二周，班主任抱着座位表走进教室时，宋安陌正低头用橡皮蹭掉草稿纸上画歪的辅助线，笔尖还夹在数学课本的“立体几何”那一页，听见“宋安陌，第三组第四排”时，他猛地抬头，顺着班主任指的方向走过去——直到看见同桌座位上坐着的人，脚步瞬间顿住。

是楚瑾琛。

对方正趴在桌上睡觉，胳膊肘压着一本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书页被风吹得轻轻晃，他却没醒，侧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截干净的下颌线，长而密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连平时总带着点痞气的眉峰，此刻都软了些，看起来竟没那么难接近。

宋安陌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把书包放进桌肚，拉开拉链时特意放慢了动作，生怕“咔嗒”声吵醒对方。他拿出数学课本，刚把书脊抵在桌沿，胳膊肘就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吓得一抬头，就见楚瑾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支着下巴看他，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却藏着点玩味：“看什么呢？脸都快贴课本上了。”

“没、没什么……预习数学。”宋安陌赶紧把课本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指尖攥着书页边缘，指节都有点发白——上次撞了人还印了个“悟”字在对方衬衫上，他现在看见楚瑾琛，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楚瑾琛却没打算放过他，凑过来一点，呼吸轻轻拂过宋安陌的耳廓，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不是那种刺鼻的洗衣液味，是晒过太阳后的清爽感。“哪道题？我看看，说不定能教你。”他的手指点在课本上“线面垂直判定定理”那道例题上，指骨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倒刺。

宋安陌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自己能看懂，不用麻烦你……”

“麻烦什么？”楚瑾琛没听他的，伸手把他的课本拉到两人中间，拿起宋安陌桌上的黑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长方体，线条流畅得没停顿，“你看，这道题要找垂线，得先找底面的对角线，你刚才画的辅助线，偏了两厘米，肯定证不出来。”

他的声音比上课还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意外地清楚，每说一句，就用笔尖点一下草稿纸，把复杂的步骤拆成一小段一小段。宋安陌盯着他笔下的长方体，闻着身边淡淡的皂角香，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连老师走进教室的脚步声，都慢了半拍才听见。

“懂了吗？”楚瑾琛放下笔，把黑笔递回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宋安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赶紧点头：“懂、懂了，谢谢。”

楚瑾琛笑了笑，没再说话，拿出手机却没玩游戏，只是点开了备忘录，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但宋安陌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自己身上，像羽毛似的轻轻扫过，让他坐立难安，却又莫名地不敢抬头问。

从那天起，楚瑾琛就像黏上了宋安陌。

上课的时候，楚瑾琛会故意把胳膊肘往他那边挤，直到宋安陌的课本都快挪到桌角，才慢悠悠地往回退一点，看着宋安陌气鼓鼓地把课本往中间拉，眼底藏着笑；下课十分钟，宋安陌刚拧开矿泉水瓶，楚瑾琛就伸手抢过去，仰头喝了一口，还美其名曰“帮你尝尝有没有怪味”，气得宋安陌只能重新去接水，回来时却见自己桌上多了颗橘子糖；食堂吃饭，宋安陌总是先把餐盘里的青椒挑出来，放在一边，楚瑾琛看见，就把自己盘里的红烧肉夹给他，还不忘损一句“看你瘦的，再不吃肉，跑步都追不上女生”，宋安陌想把肉夹回去，却被他按住手，只能红着脸把肉吃了。

班里渐渐有了流言，课间时，宋安陌听见后排两个女生小声说“楚瑾琛是不是老欺负宋安陌啊，天天抢他东西”，他心里一慌，赶紧低头扒饭，吃完饭就拉着楚瑾琛往走廊走。

楚瑾琛靠在走廊的白墙上，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看着宋安陌气鼓鼓的样子——眼睛睁得圆圆的，脸颊因为着急有点红，像只炸毛的小兔子，觉得可爱极了。“怎么了？拉着我跑这么快，怕食堂阿姨多收你钱啊？”

“你别再老跟着我了！”宋安陌急得声音都有点发颤，“别人都误会了，说你欺负我……”

“误会什么？”楚瑾琛故意装傻，往前迈了一步，把宋安陌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低头看着他，声音压低了些，“误会我对你好，还是误会我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说得太轻，宋安陌没听清，却莫名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他别过头，不敢看楚瑾琛的眼睛，声音弱了下去：“反正你别再这样了，再这样，我、我就跟老师说换座位！”

“哦？”楚瑾琛挑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泛红的耳尖，“那你去说啊，看老师会不会把你调到第一排，让你天天对着黑板吃粉笔灰。”

宋安陌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说完就往教室跑，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看见楚瑾琛还靠在墙上看他，眼底满是笑意，他的脸又红了，赶紧加快脚步。

楚瑾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摸了摸自己刚才碰过他耳尖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他拿出手机，给林浩发了条消息：【这傻子，炸毛的时候像只小团子，越来越好玩了。】

林浩秒回：【楚哥，你可别玩太过，真把人惹生气了，有你哭的。】

楚瑾琛看着消息笑了笑，没再回，把手机揣回裤兜，转身往教室走——他才没打算惹宋安陌生气，只是看着那傻子慌慌张张、红着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