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糖 第2章 夏天和橘子汽水

高二开学的那天，日头毒得厉害，柏油路被晒得泛着油光，连风刮过都带着股热气，吹得人鼻尖发黏。宋安陌怀里抱着一摞刚领的练习册，纸页边缘硌得胳膊生疼，他低头盯着脚下的路，没注意到拐角处突然走过来的人，直直撞了上去。

“哗啦”一声，练习册散了一地，有的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有的叠在台阶上，最扎眼的是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面朝上扣在对方的白衬衫上，印出个灰扑扑的“悟”字，像块没擦干净的印泥。

宋安陌的脸瞬间就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指尖碰到书页还在发颤：“对、对不起！我没看到路，你没事吧？”

楚瑾琛也弯了腰，指尖先他一步碰到了那本印着“悟”字的练习册，起身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宋安陌的手背。那触感很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棒，宋安陌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一下，抬头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眼睛睁得又大又亮，像受惊的小鹿，带着点茫然的无措。

“没事。”楚瑾琛的声音懒懒散散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像冰镇过的矿泉水，他把捡起来的练习册摞好，递到宋安陌怀里，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多停了半秒，忽然开口：“宋安陌？”

宋安陌愣了一下，抱着练习册的手紧了紧，怀里的“小山”晃了晃，他赶紧稳住：“啊……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开学名单上见过。”楚瑾琛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指尖落在他细瘦的手腕上，能摸到温热的脉搏轻轻跳动，“你们班在三楼，直走右转，再往前就是，别走错了。”

“谢、谢谢楚瑾琛同学！”宋安陌记起来，开学班会时老师提过年级第一叫楚瑾琛，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他飞快地说完，抱着练习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是小跑，后背都绷得紧紧的，心跳快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连回头再道个谢都不敢。

楚瑾琛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白T恤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直到看不见了，才低头看了眼自己衬衫上的“悟”字，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点开和林浩的对话框发过去：【新猎物，有点傻，撞了人还会脸红。】

林浩秒回，消息后面还跟了三个问号：【？？？楚哥又开始了？这次是哪个班的？】

楚瑾琛没再回，把手机揣回裤兜，手指还残留着刚才碰到宋安陌手背的凉意。他慢慢往自己班走，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漫不经心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了几步撞在台阶上，发出“嗒”的一声，他心里却莫名想起刚才宋安陌的样子——红着眼耳尖，说话结结巴巴的，还有那个名字。

宋安陌……名字倒挺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