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琉璃时光 第5章 暴雨夜的崩溃与无人听见的呼救

父亲踹开门时，她正把键盘往地上砸。“发什么疯！”他的巴掌再次落下，这一次，许昊昕没有躲，反而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你打死我啊！打死我就不用活着了！”父亲愣住了，母亲在门口尖叫着发抖，哥哥冲进来把她护在身后，却被父亲一把推开。混乱中，许昊昕抓起桌上的美工刀，抵在手腕上，声音嘶哑：“别碰我……不然我就真的割下去了。”

那把刀最终没有落下，但那晚的暴雨似乎住进了她的心里。她不再去学校，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拒绝进食，也拒绝说话。母亲端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直到变质发臭。父亲摔门而去的声音、母亲压抑的哭泣声、哥哥在门外轻轻的叹息声，都像潮水一样，一遍遍地冲刷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变成空气，透明，且无人在意。

毕业考试那天，许昊昕是被老师和哥哥强行带去学校的。她穿着不合身的校服，眼神空洞地坐在考场里，试卷上的题目像一群扭曲的蚂蚁，让她头晕目眩。交卷铃响时，她只在答题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走出考场，阳光刺眼，她抬起头，看到教学楼的天台在云层下若隐若现。

傍晚，她又一次爬上了天台。风比上次更猛，吹得她几乎站不稳。楼下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远处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一切都那么鲜活，却又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她从口袋里掏出美工刀，刀锋在暮色中闪着冷光。手腕上的旧伤疤在风声中隐隐作痛，新的伤口还未愈合。

她想起很多事：转学第一天阳光里的尘埃，第一次被抢书包时膝盖的刺痛，父亲打她时母亲躲在厨房的啜泣，哥哥递来的那杯温牛奶，电脑里未完成的小说开头，偶像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这些碎片像电影快放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多年前那个扎着高马尾、笑出梨涡的自己。

“许昊昕，”她低声对自己说，“你看，你把生活过成了这个样子。”

刀刃贴上皮肤的瞬间，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某种解脱。可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哥哥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回家吃饭，我做了你喜欢的番茄炒蛋。”

那一瞬间，所有的力气突然从身体里抽离。她握着刀的手垂了下来，血珠顺着刀锋滴在天台的水泥地上，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她没有跳下去，只是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发出了压抑多年的、撕心裂肺的哭声。风声很大，没有人听见她的眼泪，也没有人看见，这个在黑暗里走了太久的女孩，终究没能和这个世界，好好说一声再见。

三年时间，足以让一棵树长出新的年轮，让一条河改道，也足以让一个曾经盛满阳光的女孩，彻底碎裂在成长的阴影里。而那把带血的刀，和楼顶上未完成的坠落，成了她青春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触目惊心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