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列车 第14章 第 14 章

莉莉娅饱含怒意的声音在屋内炸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啊！等我宰了这个出馊主意的家伙，你再道歉，或许我还会考虑原谅你！”

阴无渡忙慌抢白：“我出的，主意是我出的！”可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憋屈，活像生吞了黄连，“可，这不对啊！这个订单我们要完成，但你又不让我们完成，这任务怎么进行啊！”

莉莉娅吼道：“你们就不能来问我吗？！”

巫长祝握了握手中的被砍歪的钢筋，指节发白，他的声音压抑，却带着会不容置疑的力度：“问你？你真的不会死不承认吗？！然后防备我们，让我们永远也没办法完成这个订单吗！？”

眼看莉莉娅就要反唇相讥，巫长祝目光如炬，猛地截断她：“以小木人的名义发誓！”

莉莉娅到嘴边的话硬生生顿住。她死死盯着巫长祝，片刻后，猛地将剪刀摔在地上，抓起烟斗狠狠吸了几口，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算你狠！”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一旁的小烟鬼阴无渡被二手烟迷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巫长祝给的棒棒糖，塞进嘴里拼命嘬起来，试图用甜味压制烟气的冲击。

巫长祝恶剪的汗珠顺着刘海滑落，他微微蹙眉，将钢筋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走到莉莉娅面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阴无渡也赶紧跟过去，嘴里还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对……对不起了。”

莉莉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烟雾缓缓吐出：“他想要我弟弟的遗物，为什么不自己来？”

阴无渡如实描述了那天见到国王的情景。莉莉娅沉默地听着，烟斗里的火星随着她呼吸明灭不定。

“听起来……像油尽灯枯了一样。”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复杂的了然，“难怪，他的弟弟要借着生日会选亲呢。”

她转身，缓缓走向通往阁楼的楼梯，脚步沉重。“跟上吧。”

楼梯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尘封的往事。“维纳斯是个卑鄙小人，”莉莉娅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他不仅夺走了我弟弟的爱情，还有他的生命。所以他不敢来见我，更不敢来见他。”

她顿了顿，回头瞥了一眼阴无渡，眼神里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就像你一样傻。”

阴无渡茫然抬头：“什么？”

巫长祝言简意赅地翻译：“说你傻子。”

阴无渡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这里都是大佬，算了……

莉莉娅停在阁楼门口，轻轻一推，积年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我的弟弟是个非常渴望和平的好孩子，可无情的战争夺走了他的生命……”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将他所有的遗物都存放在这了，至于维纳斯到底想要什么，我不清楚。”

阴无渡放眼望去，倒吸一口凉气——偌大的阁楼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帽子。大小、形状、材质千奇百怪，装饰着花草鱼虫、飞禽走兽，宛如一个帽子的博物馆。

这么多帽子，哪一顶才是“疯帽子”？

阴无渡心里叫苦不迭。维纳斯语焉不详，这莉莉娅就更别说了，心怀怨怼，想必疯帽子肯定是跟着维纳斯出征才丢了性命，所以莉莉娅才会怨恨着那个只顾自己活着回来的国王，而他的弟弟则永远的留在了那场无情的战役之中，这无解的仇怨让寻找变得如同大海捞针。

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帽海中，仔细查看每一顶。这些帽子无一不精致，甚至还有用纸巧妙折成的。

阴无渡小声地喊了声巫长祝，“快来看，是这个吗？”

巫长祝审视片刻，摇头：“不是。”

时间流逝，两人几乎查看了每一顶帽子，却毫无头绪。这些帽子充满奇思妙想，远超单纯的装饰品，仿佛每一顶都承载着一段回忆。

巫长祝最终回到莉莉娅面前，目光锐利：“维纳斯想要的东西，真的在这里吗？”

莉莉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以小木人的名义发誓，维纳斯想要的疯帽子就在这里。”

巫长祝点点头，视线却落在了莉莉娅头上那顶略显夸张的礼帽：“谢谢你，莉莉娅，你可以将你的礼帽取下来吗？”

莉莉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迟疑着，极不情愿地摘下了那顶帽子。

巫长祝指着礼帽上一朵硕大装饰花的中心花蕊：“这个就是疯帽子吧。”

莉莉娅颤抖着手指，将那朵“花蕊”取下——那被巧妙隐藏起来的，是一枚由粉丝宝石精细雕琢成的小帽子截止，戒托在下，熠熠生辉。

“你……你怎么会知道？”莉莉娅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强势，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楚。

巫长祝冷静地回忆道：“维纳斯的房间里，一切都蒙尘黯淡，唯有他床头那束粉色鲜花生机盎然。我想，那对他一顶意义非凡。而这里，没有一顶粉色的帽子。恰巧，你的帽子上点缀着唯一的粉。”

莉莉娅苦笑着，摩挲着那枚小小的戒指：“是吗，早知道我就多弄点粉色的东西在上面了。”

“这可是我弟弟最心爱的帽子。”

她最终忍痛将戒指交给了巫长祝。“拿走吧，你们可以离开了。”

离开压抑的裁缝店，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阴无渡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你这么厉害的吗？还能跟NPC过两招？”

巫长祝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是人，会累，会痛，会受伤。如果不是莉莉娅最后心软了，手下留情，放我们一马，最后的结果，我必输无疑。”

阴无渡沉默了，原来他也没把握，也在以命搏一线生机。

他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不过，那束花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其实房间里放些鲜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连阴无渡也没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回想起来，那束花是那么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丝毫不引人注目。

“没什么，走吧。”

当他们再次见到国王维纳斯时，他坐在花园的轮椅上，下半身空荡荡的，阳光照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有种虚幻的宁静。“你们来了……找到了吗？”

巫长祝将那枚粉色的小帽子戒指递过去：“是这个吗？”

维纳斯笑着将戒指接过，“多谢。”

【疯帽子订单】评价是“完美”。

维纳斯出神地望着戒指，思绪仿佛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维纳斯，为什么男孩子就不能戴粉色的帽子呢？”年轻疯帽子的声音充满困惑。

维纳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拿出一枚亲手制作的戒指：“诺，送给你。等我当上了国王，我再送你一顶非常大的粉色帽子，你就站在我旁边，让所有人都知道，男生也可以穿戴粉色，喜欢粉色，禁止一切歧视！”

“疯帽子，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有我在，你永远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

“陛下，请您振作一点！”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不为国家民族考虑，可你的命是疯帽子将军拼死救回来的，你该带着他的那份希望活下去！不然他的牺牲白费了！”大臣昔日的话犹在耳边。

维纳斯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那枚重新回到他手中的、闪闪发光的小帽子上。

当阴无渡和巫长祝回到裁缝店时，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莉莉娅依旧在一楼热情地招待着精心筛选的客人，只是偶尔瞥向他们的眼神，复杂难明。

叶子看到他们，惊呼道：“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啊！”

阴无渡将手中疯帽子的订单拿出，“酱酱酱酱！”

“啊啊啊啊啊！”

天天尖叫着，“你们居然把这个订单完成了！”

众人都好奇地追问着，“怎么完成的？”

阴无渡将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秘密。”

见他不肯说大家也就不追问了，毕竟结果出来了，至于过程，知不知道的，也没那么重要。

阿杰亮出【小木人的订单】，也是“完美”评价。天天也开心地宣布：“白苹果的订单也是完美！”

叶子激动地看着阴无渡他们，“现在就只剩灰姑娘了是不是！？”

阴无渡点点头，“我明天把裙子送去给灰姑娘，应该就差不多了。”

阿杰忽然问道：“你们去过小行家哪儿了吗？”

阴无渡猛拍大腿说，“我靠，忘记了！”

巫长祝却将往楼下走的人抓回，“很晚了，休息吧，明天再去。”

阴无渡想想，目前好像也没什么未解之谜了，“行吧。”

而叶子她们今天也是什么线索都没获得，她们都怀疑这小行家是不是不给线索了，所以对于巫长祝他们表示不去，大家也没人多劝什么。

最后一天，神清气爽！

阴无渡将制作完成的裙子以及订单带上，“走吧！”

巫长祝看着店外拴着的马匹，对正在忙碌的莉莉娅说：“早上好莉莉娅，可以借我们两匹马吗？”

莉莉娅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便。”

巫长祝对着阴无渡道：“上马。”

阴无渡面露难色，“有这么着急吗？我可以走啊。”

巫长祝接过他手里的大袋子，将它挂在另一匹马上，随即一把将他抱起，稳稳放在马背上，自己则利落地翻身上马。

而叶子她们都在二楼看着这一切，“哇！”

阴无渡自然听见了，因为那两个丫头就趴在窗台上哇的！

阴无渡耳根红红的，尴尬地低下头，任由巫长祝操控缰绳。马蹄声在清晨的街道上响起，急促而清晰。

跑出一段距离，阴无渡才发觉，咦？这根本就不是去灰姑娘家的路，“我们是要去找小行家吗？”

“对。”巫长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紧迫感。

阴无渡想想，今天再问一问也没事，反正时间宽裕得很。

两人下马后跟往常一样，走进甜滋滋糖果店，挑选糖果，然后阴无渡将糖递给小行家。

小行家笑道：“还以为你们今天不会来了呢，毕竟舞会就要开始了。”

“这不是来了吗？咋的舍不得哥啊。”

小行家冷笑一声，“滚。”

阴无渡就知道自己给的糖没什么效果，“走吧。”

岂知！巫长祝站在小行家面前，拿着平日里只送给阴无渡的棒棒糖道：“可以提问吗？”

小行家眼睛一亮，得意地看着阴无渡，并且非常大声道：“哎呀，有人今天没糖吃了！”

“当然可以！”

小行家将糖收下后立刻剥开来吃，“真好吃啊～”

阴无渡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其实别的还好，他并没有很在乎，主要是小行家的表情实在太贱了！！！！！！！！！

阴无渡捂着胸口，翻着白眼在一旁。

巫长祝问道：“灰姑娘长什么样子？”

阴无渡一愣，这是什么问题啊？

小行家的眼里露出精光，“我得找找，我记得灰姑娘父亲还世时，他们上过报纸的。”

小行家将自己身上的帆布包打开，一阵摸索后，将一张泛黄的报纸放在巫长祝的面前，“诺，上面那个就是灰姑娘跟她爸啦。”

阴无渡走近一看！我勒个大草小草花花草草啊！

怎么会是她？那这些天一直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女人又是谁？！”

巫长祝脸色一沉，一把拉起阴无渡，将他拽上马背。“抓紧了！”他低喝一声，猛地一抖缰绳！

就在这时，咚——！王宫方向传来一声沉重的钟鸣，响彻整个王国！那是舞会即将开始的预备钟声！

小行家从喷泉围栏跳下，“吃了你那么多糖，就免费再送你一个吧，此时距离舞会开始只剩三小时了。”她的声音带着看好戏的戏谑，却更像是一道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