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在天庭当牛马 第16章 第 16 章

难不成和光君是个妹子？洛黎左思右想，眉间拧成了个“川”字：若真是如此，那司命想来是真瞎，性别不同，都能勾错魂！

气氛愈发尴尬，几人站在启明殿大门外，面面相觑，不发一言，连往常喜欢充当和事佬的太白，都朝旁挪了几步，尽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远处一道白影拖着橙色的流尾，破云而来，却稳稳扎进玉阶旁的云团，惹得云絮纷扬，落了满头。

洛黎见云团外胡乱蹬着的一只爪子，只觉眼熟，细思片刻，惊呼：“艾玛，这不是老鹤嘛！”

他三步并作两步跃下台阶，冲到云团旁，抓着老鹤瘸了的腿，使了吃奶的劲儿，但不知是它扎得太深，还是洛黎力气不足，竟不能拔出分毫。

洛黎正欲呼喊太白金星前来相助，眼角余光瞥见一只白皙的手握上了老鹤的腿，将它一把拽了出来。

老鹤歪着长颈，耷拉着脑袋，拖着翅膀，摇摇晃晃。

洛黎也是在瑶池仙会上见过世面的人，寻常仙家坐骑或腾云驾雾，或架青鸾乘白鹤；自昆仑之虚，从方外蓬莱，迎数道霞光穿破云层，与面前的老鹤相比，“唉”，他摇着头，长叹一声，眼中满是落寞，双手负背，缓缓拾阶而上。

“洛，不是，和光君你不用回了。”太白金星赶忙出声喝住他，几步赶上前，将绣着云团的锦袋，强迫式地放到他的手掌心中，“你将这些饲料……”

“饲料？”洛黎眉间紧蹙，心道：太白老儿你自己听听，你讲的是个啥玩意儿？

“仙丹，你听错了。”太白枯树般的手覆在他的手心，“你将这袋子仙丹送往雷云演武场，今日有小仙童前往参观，可莫要让他们等着急，失望而归。”

饲料，演武场，小仙童？

洛黎每个字都认识，但串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呢？他满目狐疑地看着太白，又看了看手中的锦袋：“你确定？”

“确定，你赶紧去。”太白手中拂尘朝老鹤一扬，它顿时来了精神，脖子直了，头也不歪了，瞧人时候的眼珠子，也不四处乱转了，倒颇有些菩萨净瓶中插着的柳枝的效用。

太白看着老鹤摇摇头，又望向洛黎：“骨笛可还在？”

洛黎边点头边将骨笛从怀中摸出，一小截灰白的笛子，还未接话，便被太白推着爬上了老鹤的后背，那熟悉的鹤羽依旧硌人。

“最后一次。”洛黎虽然对传讯玉简很是向往，但他可不愿意再过凡间那种996，忙得脚不着地的生活，更何况说好的，他爱干不干，怎的就又催活催得起劲。

太白似是对同尘君有所顾忌，回身后去阻了同尘君望他的视线。

“我总觉得同尘君好像有话要跟我讲？”洛黎翻出纳袋中的一本簿子，又在上边画上了一笔，“走吧！”

老鹤朝前蹦跶两下，展翅跃起，昂头迎风向云端去。

天庭霞光溢彩，祥云翻涌，青鸟伴着仙乐悠然掠过，三两仙姑结伴自云间穿过，仙裙飘飘，仙带翩然。

洛黎双腿盘坐在灰扑扑的老仙鹤背上，双手托腮，他早已失去初入时候的好奇，抬眸，左看是云，右看也是云；抬头是云，低头也是云。

他长长一声叹息，再看偶尔路过的仙君，座下仙鹤，鹤羽油光，周身仙气萦绕，昂首挺胸，额上朱红像是能滴出血。

天庭没什么不好，但凡间也没什么不好。

洛黎每每孤身游离于这方寸白皑间，心中诸多怅惘总时不时迸发一波，他曾以为每日三点一线是得过且过，可如今，他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得过且过。

一人一鹤，缓行于云间，沉沉浮浮。不知何时，洛黎忽觉周围的空间好似变得狭隘，回神才发现，朵朵云团簇着他，十分拥挤，老鹤仿佛浑然无觉，仍扑着翅膀飞行。

“老鹤你这是把我拐哪儿去了？”

“拐？是谁要拐仙？”

洛黎话音才落，耳畔传来一声怒吼，由远至近，从云团中一路穿来，拖着云絮，堵在老鹤前行的路上。

他定眼去瞧面前这位摆着架势，准备与他动手的仙娥，满眼疑惑。

“呔，你个妖人，竟敢在天庭为非作歹偷小孩？”仙娥一手指着洛黎，一手叉腰，看她如今模样，说是怒发冲冠，倒是一点不虚，“就不怕被抓，挨千道雷刑，魂飞魄散吗？

洛黎被她这套说辞唬的是一怔一怔的，下意识高举双手，以示清白，随后才想起，她约莫也看不懂，只得开口解释：“没有，仙娥莫要误会。”

“误会？”仙娥朝前迈了一大步，“我劝你老实交代，莫要逼我动手。”话势逼人，可许是方才穿云穿雾，她说话时竟自带吞云吐雾，又多了几分喜剧效果。

洛黎不敢笑，憋的肚子疼，脸也有些疼。他上下打量拦路的仙娥，才发现她穿戴极好，身上所着之物，瞧着比织女还要华丽几分。

他在心中琢磨：大抵也是哪宫的仙二代。

“我乃启明殿太白星君座下和光君。”洛黎看她那提防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但还能理解。

仙娥眉间轻蹙，收了干架的把式，歪头打量起他：“和光君不是下凡历劫去了吗，没听说回来了？”

洛黎面带笑意，从腰间破旧的锦袋中摸出一块玉牌，递到仙娥面前。

“这分明是天府宫的出入牌，怎么……”她话音戛然而止，面色复杂地看着洛黎，双颊泛红，“哎呀，竟然真的是和光君。”

洛黎脸上的笑倒显得刻意，他不知道面前的仙娥缘何变脸变得这边痛快。

“才想起来，司命说你下凡历劫摔了脑子，想来是不记得我了，我是注生。”注生抚了抚发髻，捋顺垂至腰间长发，“见笑了。”

她手一扬，并着老鹤与他一同落在云端。

这处的云朵与他方才所见不同，不是雪白，灰扑扑倒与老鹤鹤羽颜色相近，只是乌云之上依旧是一片祥和霞光。

“这是怎么了？”洛黎小心翼翼出声问道。

注生摇头，食指落在唇边“嘘”了声，又指着远处滚滚云层翻涌，似有若无的光，时隐时现，似压城的积云，铺天朝他们涌来。

“轰隆”一声惊雷作伴，天色逐渐暗淡，将穿透云层的道道霞光节节逼退，残留几缕，忽明忽暗，将洛黎所处的方寸之地囚成牢笼。

这是洛黎自上天庭以来，第一次见到“天黑了”，没有狂风大作，没有频频电闪雷鸣，亦没有倾盆的雨。

不过盏茶功夫，乌云层层散去，九重天上落下的霞光被一道七彩的虹夺了色彩，仙乐齐鸣，七位仙娥身着彩色锦绣华服，缓缓曼舞，漫天繁花飞扬，煞是美丽。

洛黎只觉一时目眩神夺，看着了迷。

“是不是很精彩？”注生笑声爽朗，似是对洛黎这番表现，十分满意。

洛黎无意识点头，僵着脖子转头看她，手上大拇指高高竖起：“了不起。”他不住赞叹，“我本以为天庭的云团白皑无趣，没想到……”

他视线远远落在栅栏内，一堆云塑制品，有云做的滑梯、云做的旋转木马、云做的秋千，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这，简直就是个游乐园！”他话音中透着欣喜，“我还没去过游乐园。”

“可是……”注生本想告诉他，这些都是小朋友玩耍的东西，可看他一脸兴奋，又是满心不忍，想想无伤大雅，便作罢。

彩虹下的游乐园，不知道为什么，更是平添了几分童趣，以及挽回遗憾的美。

洛黎冲进门，兴奋地戳戳云梯，又戳戳云团搭的秋千，犹豫片刻，试探地坐了坐，却也不敢坐得实在，但仅仅如此，也足够让他乐不思蜀。

“注生娘娘。”一声声孩童的呼唤从四周涌来，洛黎愣在原地，朝注生看去，他忽然想起来，原来面前这位仙娥，竟是凡间送子神注生娘娘。

怪不得，就由着他胡闹了，他收了手，双手抱拳，远远冲注生行礼。

洛黎看着成群结伴而行的小雷云从自己眼前飘过，每一朵小云下都牵着一名小仙童，额间印记黯淡，似有若无，身着统一，不似启明殿照看青兕的小道童那身朴素，却也不似小喜小鹊那样精致，他们互相牵着手，一步一停，缓慢行于层叠云间，与洛黎他们格格不入。

“注生娘娘，此处可是雷云演武场？”洛黎忽然想起太白金星所交代的人物，将绣着云团的锦袋放在手心，递给注生，“这是星君让我转交于你的灵丹。”

“有劳了。”注生接过锦袋，反手覆在洛黎的手背，轻轻拍拍，“和光君若是喜欢这儿，可以经常来。”

她看得出来，历劫后的和光君虽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眼底藏了诸多心事，她长袖掩面，轻轻叹道：欢迎和光君下次再来。”

注生一笑，嘴角梨涡深陷，温婉中多了几分俏皮。

洛黎眼眶泛红，他无父无母，虽有三两知己好友，但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若是父母还在，应该也如注生这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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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生娘娘做幼儿园园长最是合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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