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揽月握着剔骨刀,悄悄摸回了卧室。
他的手攥在门把手上,手轻轻向下一压,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月光下,被子隆起一个凸起,沈云安静的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面容平静安宁,一头银发如月光般朦胧,水泄一样披散在枕头上。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床,跪在沈云身体的右侧,将剔骨刀高高举起。
冰冷的刀刃在月光下寒气凌冽,照亮了季揽月杀气四溢的眼。
就在刀刃要落下的时候,他的手微微一顿。
这可是沈云啊......
和他斗了4年的人,从他的18岁,到22岁......占据了大部分青春的沈云。
对方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吗?
那个在战场上对其他国家战无不胜,雷霆手段的沈云,和他棋逢对手,互相纠缠了4年的沈云。
他有一种荒谬感,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
马上就要结束了。
对方的生命,还有自己的生命。
他眼里划过凶光,只要沈云死了,帝国的噩梦就结束了一半。
他握紧刀刃,高高举起手臂。
——狠狠刺下。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紫罗兰色眼睛骤然睁开,在空中和他的目光碰撞!
一只有力的手臂当空截住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腕牢牢握在手里,如钢铁一般坚硬,让银色的刀刃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沈云紫罗兰色的眼睛带着果然如此的了然:“就知道你不老实。”
下一秒,精神力触手高高扬起,猛地钻入哨兵的精神图景,狠狠一抽。
季揽月再也握不住刀,手指脱力,刀刃轻而易举到了沈云手里,梅开三度,他狼狈地咣当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床褥之间。
这次沈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季揽月捂住脑袋,头颅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凿穿脑壳,咚咚咚的令他目眦欲裂,他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像是一只受伤濒死的困兽。
沈云握着那把剔骨刀,翻身坐了起来,用力道非凡的修长手指揪起季揽月的头发,狠狠一扯。
他被迫仰起头,露出柔软白皙的颈脖,脆弱的喉结暴露无遗,生理性眼泪因为疼痛在眼框内打转。
沈云将尖锐的刀尖放在季揽月的喉结上,冰凉的触感令他忍不住一缩。
沈云看着季揽月因紧张不断滚动的喉结,眼神一暗,刀尖缓缓向下,他的嗓音沙哑:“输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明白吗?”
自己的命脉被人拿捏在手里,尖锐的刀刃随时可能会刺穿喉咙,这种在死亡线上游走带来令人战栗的刺激感,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努力保持着一个战士应有的坚韧素质,梗着脖子,恶狠狠的看着沈云:“今天是我棋差一招,我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你杀了我吧。”他湛蓝色的眼睛十分,坚韧,他是帝国的战士,视死如归,一直将为自己的国家牺牲当作是一种荣耀。
刀尖在男人的颈脖上游走,冰冷的刀尖缓缓向下,蜿蜒着划过锁骨,移到胸口,最终停留在被女仆装勒出来的饱满胸肌上。
季揽月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妙,这不是要杀他的节奏。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想法乱糟糟的,或许对方就喜欢捅心脏呢,不过有胸骨肋骨肺部保护应该很难捅吧,割喉咙不比这个简单……
他坐立难安,总觉得事情和他预期的背驰道离,第六感一直拉响警报,告诉他十分危险。
他吞咽着唾液,试探着叫了沈云一声:“沈云?大变态?神经病?”
“闭嘴,别乱叫。”沈云盯着他鼓出来的胸肌,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移不开眼睛,好饱满啊……
他的呼吸粗重,手腕用力,刀尖狠狠向前一刺,恰到好处的刺破了黑色女仆装的衣料。
紧接着,冰凉的刀尖钻入衣服,在他的胸脯上像蛇一样游走。
他的注意力不由得跟着冰凉的尖锐移动,紧张地喉结一直在滚动,心脏好似要跳出来。
“呃!”他的眼睛猝然睁大,随即怒了,“你这个人,怎么拿刀划别人的……”
那两个字没说出来,太羞耻了。
季揽月忽然悚然一惊。
这是死对头之间该做的事吗?
不对,沈云的状态不对。
脸太红了,神情也有些恍惚。
一阵剧烈的疼痛唤回了他的神智。
只见沈云兴致盎然的看着他,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将刀尖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张了张口,大脑一片空白。
粘腻潮湿的血液顺着雪白的胸肌流了下来,打湿了黑白色的裙子,匕首一点点深入,扎入厚厚的肌理。
就在匕首即将刺穿乳腺,扎入胸骨时,咣当一声,匕首被沈云扔开,掉落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呼吸相闻,相顾无言。
浓郁的血腥味在屋内蔓延,一点都不刺鼻恶心,相反,它在沈云的嗅觉里甚至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了他的燥热,那种浴室中潮湿粘腻的感觉又来了,好像那些雾气再次笼罩了他,熏得他脑子昏昏沉沉。
奢靡的龙涎香在房间内蔓延,那是他向导素的味道。
好想征服眼前这个哨兵……
等沈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伸出湿润柔软的舌头,舔舐着沾染着殷红血迹的伤口,滑腻的舌苔一点点地描摹着二指长伤口的形状,他甚至去吮吸那些滚落的血珠。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季揽月浑身战栗,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喘,他慌忙想要伸出手握沈云的脖子将他的头颅扯开,可手指真正触碰到沈云柔软细腻的脖颈肌肤时,却是把他按的更紧了。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升起,气温节节攀升,空气中血腥味和龙涎香缠绕,交融,不分彼此。
燥热在两人之间蔓延。
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等季揽月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互相抱在一起,不知道吻了多久了。
他大脑嗡的一声,僵硬地低下头。
他把沈云按在床铺上,对方衣衫凌乱,银白色头发散落在四周,容貌姣好,嘴唇带着亲吻过后的水润,那双神秘蛊惑的紫罗兰眼睛正直勾勾注视着他,那里面盛满了**。
“结合热......”他艰难的从沈云身上爬下去,龙涎香的味道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勾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我们匹配度很高。”他努力在霸道的生理本能中保持清醒,一想到他俩刚刚居然亲在一起了,不由得使劲擦嘴,像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他骂道,“和你这种人匹配度高,真是倒了大霉了。”
这世上还有比和死对头匹配度高于90%,然后引发结合热亲在一起更令人气愤的事吗?
“把你的向导素收收。”他扇着鼻子,“呛死了,闻得我恶心。”
“恶心什么?匹配度高这说明我们天生一对,”沈云冷笑一声,往他身下一瞅,“嘴上说着恶心,其实喜欢的不得了吧?”
这一下季揽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天生大!”
季揽月飞速从床上爬下去,像是在躲避瘟神,还回头瞪了他一眼,“谁要和你匹配?”
“你一点脸都不要。”他咬牙切齿,“这种情况还一点都不害臊。”
“不要脸。”
“你以为我想亲你?”沈云冷笑,“你也不要脸,亲得这么起劲。”
“胡说!”季揽月瞪他:“是你先舔我的。”
沈云没和他继续纠缠,打开灯,一切都无所遁形。
凌乱的床铺上滴的到处都是血,就像是雪白床单上开着的朵朵梅花,季揽月身上更不用说,黑的地方看不出什么,白的蕾丝都被血染红了。
沈云盯着凸出来的胸肌,手指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捏上去,他装模作样地问:“需要我给你包扎吗?”
高贵的沈云也会伺候人吗?这个想法在季揽月平滑的大脑内划过。
现在的沈云是不是有点过于好说话了?
他眯起眼睛,暗含警惕:“用不着,我需要碘酒和纱布,你给我送过来,快点!”
“老变态……”他小声嘀嘀咕咕。
沈云眯起眼睛:“说什么呢?”
季揽月冷哼一声:“变态。”
【宿主,好感度已经降到-30了。】系统小声提醒。
沈云沉着脸,又骂他,又骂他!这个季揽月怎么一点都看不清形势?
他坐起身,眼里含着怒,一个精神力鞭子高高昂起,一鞭抽在了季揽月精神图景上。
梅开四度,季揽月发着抖,膝盖一软单膝跪坐在地上,撑着床才不让自己倒下去。
沈云森然道:“看不明白局势吗?你在我的手里,还不乖顺一些?还是说你是m,就喜欢挨打?”
“打我也没用,”季揽月喘着气:“大不了我就死你们家里,让你的房子大跳水!”
沈云顿住了。
中所周知,这么深的伤口,放着不处理真的会出事的。
他们现在应该去医院缝针,而不是在这里干坐着。
季揽月只是要一点碘酒和纱布而已。
“你说点好听的,我就放过你。”沈云眯起眼,“讲点让我高兴的。”
季揽月捂着不断流血胸口,苍白着脸,恨恨地说:“沈云,请你给我一点碘酒和纱布。”
“这叫好听的?”沈云掀起眼皮。
“不然呢?”他炸毛,“我都说了请了,你还想怎样?”
“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什么,啊——”季揽月猝不及防被他拉过去。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只听沈云道,“叫主人。”
季揽月惊呆了。
喊敌人主人?
他沉下脸。
“我只数10个数。”沈云直视他,“过期不候。”
“十,九,八……”
季揽月没动。
“三,二,一——”
“零。”
季揽月冷漠的看着他。
沈云心里闪过一丝讶异,即便是这样也不松口吗?
他都有些敬佩季揽月了。
“算了,”他疲惫地说,“叫他们送医药箱上来。”
不出三分钟,碘酒和纱布就被佣人送来了。
季揽月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床铺因为他而微微凹陷,他坐姿端正,腰杆挺直就像一柄锋利的剑,双腿并拢,艰难的将雪白的纱布一圈圈缠绕在胸口。
沟壑都挤深了。
季揽月缠了多久,沈云就看了多久,他无法将眼睛从季揽月身上挪开。
季揽月的身材太好了。
沈云虽然讨厌这个人,但不得不说对方很有魅力。
等季揽月收拾完,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半。
通风系统被打开,将空气中勾起**的血腥味和向导素全都净化过滤了出去。
折腾了一晚上,季揽月有些困了。
他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他绝对不会睡狗窝,他要等沈云睡着后,偷偷去衣柜里拿褥子和被子,然后打个地铺。
就算是第二天沈云起来发现了然后打骂他,也好过睡狗窝。
帝国的战士,绝对不屈服!
“谁让你休息了?”沈云抱着手臂站在墙边,脊背后仰,斜倚在墙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嗯?”季揽月眼神清澈,不解的看向他。
沈云眼神宛若淬了冰:“你弄脏了我的床铺,还想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他下巴一抬,示意季揽月看向床铺:“滚去把床单被套换了,自己拿着脏了的床单去卫生间洗了。”
他露出邪恶的白牙齿,眼睛满是恶意:“手洗,明白吗?”
季揽月:!!!
十分钟后,沈云关灯去睡觉了,季揽月在卫生间搓血迹搓的一脸生无可恋。
他骂骂咧咧,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神经病,变态,周扒皮,恶心人,有病……”
他抬起头,镜子中映照出他的脸。
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蔫蔫的像是被人捶打过一样,白色泡沫到处飞,分别黏了两坨在他的脸颊和头发上。
他低头恶狠狠的搓了一下床单,力气过大,嘶啦一声,床单裂了个口子。
季揽月:……
哦吼,明天要挨打了。
他腮帮子鼓起,决定死猪不怕开水烫,坚决不管。
耳朵机敏的竖起,他听着门外沈云的动静,放出了自己的小侦查员。
白狼先是跳到床上,湿漉漉的鼻尖凑近沈云的口鼻,细细的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确认沈云是否睡着。
不出三分钟,小侦查员回来了,告诉季揽月对方已经熟睡了。
季揽月立刻抱着湿漉漉的布料,跑到楼下,将它塞进了清洗烘干一体机,定好挡位点击开始,然后四处看了一圈,确保没人发现他的行为,然后溜达回了沈云的房间。
顺便去厨房冰箱里顺了个面包。
他恶狠狠嚼着面包,把它当沈云的骨头嚼,在柜子里扒拉了一会,找出两床被褥,铺在地上,给自己打了个地铺。
第一天晚上终于要过去了。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深秋气温下降,地面又凉又硬,他蜷缩在被褥上,用自己将被子的四面八法都压住,然后团了起来,像一个渴求安全感的婴儿,抱住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抿着嘴,努力绷着脸,想进入梦乡。
可怎么都睡不着。
“草……”他翻了个身坐起来,烦躁的想抽烟。
眼眶有些热。
他迟钝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他……是想哭吗?
他垂下头,垂头丧气的缩回了被窝。
哪怕他的心再大,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骤然被俘虏,被抓进敌方大牢,身上打的伤痕累累,还差点**,哪一件事都会让人崩溃。
在人生地不熟处处危险、冰冷又陌生的地方,在寂静会被负面情绪趁虚而入的夜晚,哪怕他再坚强,也还是偷偷红了眼眶。
委屈,难过,想回去。
白狼拱着他的头,将他和被子拱出一道缝隙,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毛绒绒的,暖烘烘的大狼蜷缩在他的身边,用湿漉漉的舌头舔着他的脸颊,像是要舔去并没有流下的泪水。
他抱着对方,将头颅埋在对方毛绒绒的身体里。
还好,他还活着,沃夫也陪着他,还不算太糟糕。
他迟早搞死沈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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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结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