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后的空气中漫着潮湿。
或许是因为昨夜很晚睡,宴无悰难得晚起了些,萧拂砚则还是在床上躺着
宴无悰刚刚起床,门外就有童子在急切地唤:“少主!少主!”
宴无悰轻轻挥袖,门便打开了,一位童子睁着圆圆的眸,神色紧张:“少主!宗主唤你去主峰议事。”
宴无悰微微皱了皱眉干脆利落地穿上衣:“嗯,我知道了。”
童子恭敬地退出去。
宴无悰召出浮云剑,朝主峰飞去。
宴无悰不知他离开的后一刻,床上的萧拂砚睁开了眼。
——
主峰内殿。
宴掷则坐在高位,君渊与越淞则坐在下面。
宴无悰匆匆赶来,落座在宴掷旁边。
宴掷轻轻挥手,底下便走来几个童子,行礼汇报。
“宗主,近日底下的人报京城有许多宗命案。”
宴掷撑着脑袋,没说话,只是手指轻抬,示意对方说下去。
“据说最近在京城一对新人成婚之时,新娘便会被无辜掳走,但每次过了七天之后,新娘又会凭空出现在新郎家门口,但那新娘……新娘已经死了,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精气,就连划破尸体,连血都见不到,像是被人抽干了一般。”
宴掷慢条斯理开口:“萧国想要我们派人去查一查。”
小童点点头:“萧国大将军的女儿过段时间大婚,大将军怕自己女儿出事,便暗中派人将这件事告与我们,希望我们能去查一查。”
早年间,这位大将军的父亲曾无意中救了无方宗前宗主,这个恩自然是要还的,更何况这件事还扰到了民生。
宴掷眼眸有些沉,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宴无悰身上。
“可有愿意前往的?”
宴无悰瞬间明白了宴掷的意思,赶在所有人之前道:“父亲,我可以。”
宴掷眯了眯眸:“那君渊与你一起去吧。现在去收拾收拾,下午便下山。”
旁边的君渊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宴无悰旁边:“是。”
宴无悰也示意自己知道了。
宴掷挥挥手让他们走。
看着几人离开,小童扣着手,不解地问:“掌门,这件事为什么不让越师兄去?宗门内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少主处理呢。”
宴掷没有回答小童这个问题,反倒是问:“你觉得萧拂砚怎样?”
小童苦着小脸蛋,仔细思考了一会:“萧公子好像挺喜欢少主的,就是有些太过刁蛮,他入无方宗之前还口出狂言说少主若是娶了他,那谁都不能娶了。”
“好像挺喜欢少主?”
小童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啊,我之前看到萧公子经常去越师兄的苑中寻少主,缠少主缠得紧。”
宴掷皱了皱眉。
萧拂砚居然也喜欢宴无悰?
——
青竹苑。
宴无悰匆匆赶来收拾东西。
见宴无悰走得急,萧拂砚走到门口,倚着门框:“这是要做什么?”
又要搬到哪里去?偏房都住不下去?
宴无悰边收拾东西边道:“我这几日有事,下山一趟。”
萧拂砚一愣,这么久?那他还攻略什么?
“是有什么事么?这么急?”
宴无悰只道:“人界有些不安宁,去处理些事。”
萧拂砚走近,攥住宴无悰的手腕,眉微蹙:“我也要去。”
宴无悰将东西收拾好,搁在一旁:“你不能去,很危险。”
萧拂砚不满:“我就要去。”
宴无悰皱了皱眉:“不能。”
萧拂砚沉下眸:“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宴无悰默了默,仍道:“不能。”
且不说萧国是个什么情况,但若是萧拂砚跟过去,即使是他在旁边,那也是凶大于吉的。
他不能冒这个险。
萧拂砚再次道:“我要去。”
宴无悰不明白为什么萧拂砚这么执着,他看着萧拂砚,提醒道:“这不是开玩笑的。”
萧拂砚见宴无悰已经拒绝了几次了,没再说去不去的事,只是问:“你什么时候走?去哪里?”
宴无悰以为萧拂砚打消了念头,微微放下心来:“下午,去将军府。”
萧拂砚嗯了一声,转头就走。
萧拂砚一路拐到越淞的门口,推开门。
——
晚霞漫上天空。
君渊和宴无悰御剑下山,直达萧国将军府。
两人为了防止惹人注意,他们便从侧门进的。
大将军早已在侧门等候,见到宴无悰和君渊时,大将军正直中年,身材魁梧,大将军朝两人笑了笑:“两位可是无方宗的仙君?”
君渊点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见过白将军。”
这位将军姓白,名献君。
宴无悰也作了作揖,以示尊敬。
宴无悰默默打量着周围。
将军府很朴素,一路上很少仆人在院中或者路上。
暂时看不出什么。
白献君和蔼地笑着:“我为两位小仙君备了宴,不知道小仙君喜欢什么,便随意准备了点。”
宴无悰没拒绝,几人缓步走进厅堂落座。
白献君附耳在一侧的仆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转头跟宴无悰君渊道:“小女稍后就来,说来也巧,今日来了一位贵客,也不知道两位认不认识。”
话刚刚落下来,从门外走进一位姑娘,衣着稍微华丽,身着粉衣,额间还点上一枚花钿,眉眼灵动,看起来青涩又腼腆。
白箐一进来,宴无悰和君渊都察觉了不对。
若有若无的邪气飘在空中。
白献君露出一个笑容:“这就是小女,单字一个箐。”
白箐腼腆地笑了笑:“见过两位小仙君。”
宴无悰和君渊站起行礼:“白姑娘。”
门外紧接着走进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将长发随意扎起,眉眼沉沉,看起来不羁极了,腰间挂着一枚圆形玉佩,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把玩着玉佩上的穗。
另一位倒是显得更好相处些,着一身蓝衣,眉眼稍微柔和,却又不失阳刚,俊俏极了。
宴无悰抬眼望过去,怔在了原地。
那个玩着玉佩的男的,居然是萧拂砚?
萧拂砚怎么会在这里?
萧拂砚不应该在无方宗的么?
君渊也愣了一下,随即传音给宴无悰:“师弟……那可是萧公子?”
宴无悰咬了咬牙,青筋都跳了跳:“是。”
白献君这时挨个介绍:“这位是犬子,名藜,另一位就是我刚刚说的客人,姓萧名拂砚。”
萧拂砚抬眼作了个揖,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宴无悰身上,歪头笑了笑,语气意味不明:“见过小仙君。”
宴无悰遏制住质问萧拂砚的想法,皱眉盯着萧拂砚。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萧拂砚自己下来的。
简直是胡来!
萧拂砚笑着坐到宴无悰旁边,白藜也行礼落座。
宴无悰从萧拂砚身上移开眼,不再看萧拂砚,余光看向白箐。
白箐的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玉手镯,隐隐划过些乌色的邪气。
宴无悰没先问其他的,压着生气,给白献君敬了酒后,宴无悰默默往白箐那里看过去,暗中观察着。
萧拂砚顺着宴无悰的目光看过去,手蜷了蜷,咬了咬后槽牙,有些不满,手在桌底默默往宴无悰那里伸过去。
萧拂砚的手抚上宴无悰的大腿,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宴无悰回过神,低头看着萧拂砚的手,皱起眉,一把将萧拂砚的手拉开。
宴无悰看到萧拂砚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烦。
特别是今日萧拂砚做出来的事情。
不可原谅。
萧拂砚倒是又不乐意了,他手又碰了碰宴无悰的腿,轻轻戳了戳。
宴无悰睨他一眼,不说话。
白献君倒是开口:“两位小仙君等下可要出去?还是在府中观察一番?”
宴无悰余光瞥向白箐:“府中看看。”
萧拂砚总是往宴无悰那边瞟,瞟了几次后,萧拂砚大概知道了。
宴无悰许是生自己气了。
萧拂砚坐在宴无悰左手边,他眼尖地看到了自己那边有一盘点心。
萧拂砚勾起唇,夹起一块糕点,眼疾手快地塞到宴无悰碗里。
宴无悰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碗中的糕点,没动。
萧拂砚倒是朝他轻轻眨了眨眼。
宴无悰不理,他算是知道了,萧拂砚这人就是当他平时不经常生气,所以这乱来的习惯越发严重。
在这种事情上,宴无悰可不是一块糕点就能搞定的。
宴无悰没有吃什么,待用膳结束,他和君渊就先提出逛一逛。
白献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白藜见可以离开了,扯住萧拂砚准备跟上去的萧拂砚,挑了挑眉:“拂砚,咱们两人这么久都没有叙叙了,可要小酌几杯?”
萧拂砚闻言,脑海中浮现上次自己醉酒的事情。
喝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等他醉了些再去寻宴无悰,死缠烂打一番,蒙混过关。
想到这,萧拂砚笑意浓了些:“好啊。”
萧拂砚和白藜从小认识,是一起长大的。前段日子萧拂砚因为和宴无悰结婚的事在家里差点闹翻天了。
白献君不准白藜掺和进去,便给白藜禁足。
两人许久没见,白藜不由得扯着萧拂砚多聊了几句:“听闻那无方宗少主眼覆锦带,我今日瞧着那小仙君也带着,难不成无方宗的人喜欢带这玩意?”
萧拂砚斟了一杯酒,糊弄白藜:“可能吧。”
白藜皱眉:“诶,你不是嫁过去了吗?咋啥都不知道?”
萧拂砚:“我嫁的是宴无悰,又不是无方宗,难不成我嫁过去,那些人我都要看一遍?”
白藜:“……也是。”
白藜:“那宴无悰对你咋样啊?看你这副模样,应该挺自在的吧。”
白藜:“最近京中这样你都能下山,他不拦着你点?还是说他懒都懒得管你?”
萧拂砚黑脸。
白藜没察觉到不对劲,接着说:“某人不会是溜出来的吧,怎么,怕你家少主生气?”
萧拂砚皮笑肉不笑:“哪会啊,他从来不生我气。”
白藜:“哦,说白了就是对你没感情。”
萧拂砚:“……偶尔也会生点吧。”
白藜看着他这幅模样,凑近拍了拍萧拂砚的肩:“你说你乱跑,你家少主会不会来找你啊。”
萧拂砚默了默。
宴无悰就在这呢,还来找他,看刚刚宴无悰那副模样,不扇他就不错了,还来找他。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酒精让萧拂砚有些头昏脑涨,两人都喝高了。
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萧拂砚眼睛一亮。
是宴无悰。
萧拂砚一激灵,甩下酒坛子就踉踉跄跄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人。
白藜正准备和萧拂砚碰杯的来着,一眨眼,白藜眼前就没人了。
白藜:?
白藜眯着醉眼,巡视一圈,却看见自家兄弟抱着一个人。
乍一看,好像是今天来家里的一位小仙君。
白藜也一个激灵,连爬带滚地跑过去扯住萧拂砚,想要将萧拂砚扯开,他连眼神都清醒不少,话不过脑子地乱冒:“我靠,你红杏出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