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悰没有应声。
萧拂砚点起了灯,房间一瞬间亮起,萧拂砚看见宴无悰难看的模样,忙开门准备去唤人。
哪知刚刚开门,一人就端着药出现在了萧拂砚面前,那人行礼:“萧公子。”
萧拂砚攥住那人的手,眼神微冷:“他怎么了?”
怎么才一天没见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那人抖了一下:“少主没有大碍,只需和几蛊药和上药便可。”
“什么原因?怎么病的?”
那人努力回忆,磕磕巴巴地说:“长老们说是取什么仙草,然后被反噬了还是怎么,少主一回来就倒了。”
萧拂砚的眉头紧皱,明明昨日一开始还好好的。
萧拂砚将药接过,道了谢后忙快步走到床边。
他将宴无悰的头慢慢托起,然后让人靠在自己身上,一点点地调整着位置,然后避开宴无悰的伤口,半揽着人。
宴无悰紧紧闭着眼,被萧拂砚拢在怀里。
药还很烫,萧拂砚舀了一勺,吹得温了,喊了两声宴无悰:“喝药了。”
宴无悰的眼睫颤了颤,眼眸缓缓睁开了点,有些无神,宴无悰的记忆回笼。
宴无悰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嗓子好像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拂砚将药喂到宴无悰唇边,一点又一点。
宴无悰没有力气,只得被萧拂砚抱住,整个人都靠上他。
萧拂砚时不时给宴无悰扯扯被子,将宴无悰盖得严严实实,像是蚕宝宝裹丝一样。
宴无悰只露出一个头。
萧拂砚给宴无悰喂药。
药苦,宴无悰差点吐出来,但又生生咽下。
大概喝了第五口,宴无悰受不了了,整个脑袋半埋在萧拂砚胸膛中,小幅度摇了摇头。
萧拂砚见状,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情绪,闷在他胸膛中难受得紧。
他掏出一块糖放到宴无悰唇边。
宴无悰刚刚探出舌头舔上去,萧拂砚手疾眼快地拿开,拿起勺就舀起药往宴无悰嘴里灌。
一口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喂进了宴无悰的嘴里。
宴无悰整个人一僵,嘴里的苦涩好像带动着胃里的酸水,一并涌动。
宴无悰没有什么力气得将头垂到床边,开始吐了起来。
宴无悰没吃什么东西,只吐出来些酸水,眼眶渗出生理性眼泪,眼尾都有些红了,肩小幅度颤抖着。
萧拂砚帮人顺着背,见宴无悰吐得难受,心中后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就不这样了,他之前看到他爹爹就是这样子哄他娘吃药的。
宴无悰的锦带被眼泪濡湿,萧拂砚见状,询问了一下:“我给你把锦带取下?”
宴无悰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也没理解萧拂砚这句话,随便点了点头,一把栽回床上,却又被萧拂砚小心捞回来。
萧拂砚将宴无悰的锦带解开,让宴无悰靠着自己更舒服些。
宴无悰的眼眸只睁开了一点点,但萧拂砚还是可以清晰看见瞳孔里的那抹鲜红。
萧拂砚不否认自己摘宴无悰的锦带确实有私心。
他很喜欢很喜欢那双眼睛。
平常不能摘就算了,这个时候摘摘也不错。
萧拂砚将人揽紧些,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从他的心脏流出,抵达四肢百骸。
他静静盯着缩在他怀里的宴无悰。
他轻轻唤:“宴无悰?”
宴无悰勉强睁了睁眼,眼瞳中带着些许茫然,但又很快被睡意侵袭,闭上了眼。
萧拂砚看着宴无悰的眼睛,心跳得快了几分,他不由自主地碰了碰宴无悰湿红的眼角。
萧拂砚手指轻轻在宴无悰眼角摩挲。
真好看。
半晌,萧拂砚默默将被子盖紧了宴无悰,半抱着人,时不时看看宴无悰的情况。
门忽然吱呀响了一声,一个黑影掠过,下一瞬,黑影到了萧拂砚面前。
萧拂砚抬头,发现是宴掷。
萧拂砚将人缓缓放下,又掖了掖被角,朝宴掷行礼:“父亲。”
宴掷的黑眸盯着萧拂砚,汹涌着异样的情绪。
宴掷低声开口:“萧拂砚,无悰病了,这几日需要静养,这几日你就先别住这里了。”
“我不会吵他。”
宴掷淡淡开口:“你性子急躁,更何况你成婚前似乎对无悰颇有不满,你又如何向我保证你不会吵到无悰呢?”
萧拂砚紧紧盯着他:“父亲不信我。”
宴掷:“对,我不信你。不谈这些,无悰变成这样,似乎也是因为你吧。”
萧拂砚的手指蜷了蜷,隐去眼中的情绪,抬眼和宴掷对视,轻轻挑了挑眉:“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宴掷目光落在萧拂砚身上:“都是聪明人,你以为你能够一举压制刚到筑基前期的元鑫是为什么。”
萧拂砚道:“我知道是他帮了我。”
他都知道是宴无悰助自己修复灵脉。
宴掷的眼神冷了些:“萧拂砚,你既然已经拜了寂愿为师,那就先去那里住着,我会让人安排住处。”
“若我不愿呢?”
宴掷见萧拂砚这般态度,皱了皱眉:“那可就不要怪我无情,强硬让你离开了。”
萧拂砚压着眉眼,拍了拍肩:“请便。”
若是要他离开,死都不可能。
离开了宴无悰,他还怎么攻略?
再说,不知为何,他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宴无悰的。
宴掷见萧拂砚软硬不吃,手一挥,一股黑色的灵力就将萧拂砚卷走。
宴掷轻轻抬了抬手,门攸然打开:“来两个人照顾少主。”
——
昏昏沉沉之中,宴无悰的眼前攸然亮起来了一束光,宴无悰朝光跑去,光却骤然消失,宴无悰也随之摔在地上。
宴无悰再一抬头,一人便稚气地朝他笑着,那束消失的光晕在萧拂砚身上,让宴无悰不敢去触碰他。
一晃眼,眼前的人便不知怎么变成现在萧拂砚的模样,勾唇歪头朝他笑。
宴无悰想伸手去触碰,但萧拂砚却在一瞬间散开。
宴无悰恍恍惚惚看见自己眼前的光变了模样,入目的是熟悉的房间。
有稚音在他周围响起:“少主醒了!”
有人扶着宴无悰,让宴无悰缓缓起身:“少主感觉怎么样?”
宴无悰眼眸聚焦,他扫视着周围,试图寻找萧拂砚。
不在。
宴无悰莫名有些难受。
嘴上说喜欢自己,但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宴无悰默了默,还是败下阵,他开口:“萧拂砚呢?”
小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半晌,他才开口:“在暗室。”
宴无悰整个人一怔。
暗室一般是无方宗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弟子设立的地方,里面冷地要死,但一般来说,没有什么人会被送到那里。
萧拂砚居然在那里?
宴无悰反应过来,急忙下床。
“少主!你做什么呢!”
“让开!”
宴无悰皱着眉将其他人推开,也不管那些小童在他背后如何呼喊,召出浮云剑就朝暗室赶。
——
暗室。
萧拂砚已经被塞进来半天了,这个破地方冷地要死,纵使他有了灵力,也有些受不了了。
真他妈冷啊。
虽然这样想着,但萧拂砚却沉默地发着愣。
他在想,想宴无悰安排他去试炼的事,又在想宴掷对他说的话。
以及……宴无悰怎么样了。
宴无悰至少是无方宗的少主,少了他,也肯定会有人凑上去的。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萧拂砚努力洗脑自己,让自己别关注宴无悰,但是脑子里却忍不住胡乱想着关于宴无悰的事。
也不知道宴无悰什么时候醒。
他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
萧拂砚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萧拂砚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小型的烟花便炸开在眼前。
萧拂砚盯着那烟花,心中忽然浮现那日宴无悰的模样。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门外的屏障被猛地破开,门受到冲击被打开。
一束光刹那间照了下来,正巧不巧落在萧拂砚指尖的烟花上。
萧拂砚皱起眉抬头,却在一瞬间愣了神,血液一瞬间在胸膛中汹涌,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掀起滔天巨澜。
是宴无悰。
就好了么?
刚刚好就乱跑什么?
一件外衣轻飘飘落在了萧拂砚身上。
宴无悰紧紧攥住萧拂砚的手,将萧拂砚从拽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萧拂砚回过神来:“你好了?刚刚好敢过来做什么?”
他再多冷两天估计也没啥事,他想。
宴无悰轻轻嗯了声。
好这么快?萧拂砚有些质疑宴无悰这一声的真实性。
外面走来两个人,严肃地对宴无悰道:“少主,这人是掌门亲自关进来的。”
宴无悰冷冷看着那两个人:“我会亲自去跟父亲说。”
那两人见宴无悰似乎真生气了,也忙闭了嘴,宴无悰抬腿扯着萧拂砚就走,那些人见状连忙行礼:“恭送少主。”
但下一秒,宴掷就出现在了宴无悰的面前。
宴掷垂眼,手一挥,一团黑雾便笼罩在了宴无悰身上,霎那间,宴无悰被卷走,消失在了萧拂砚面前。
宴掷下一瞬也消失在了原地。
一团青色的灵力出现在萧拂砚的面前,缠上了萧拂砚。
萧拂砚一晃眼便回到了青竹苑的卧房内。
萧拂砚心猛地一跳,想到宴无悰被宴掷带走,他赶紧拍了拍门,却发现门被灵力封上了。
“外面有没有人?有人吗?”萧拂砚拍着门,大喊。
没有任何声音。
萧拂砚冷静下来。
门不会无缘无故锁上,应该是有人故意的将他锁里面了。
萧拂砚脑海中浮现那抹将自己带走的青色灵力,想到某种可能,有些不可思议。
是宴无悰?
难道宴无悰早就猜到了如果宴无悰将自己带走的话,宴掷会来找他,也猜到宴掷会将宴无悰他自己带走,更是猜到他会出去找宴无悰。
所以宴无悰施法将他带回来了,还将他关在这个卧房里。
可……
他都猜到了?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救他?
萧拂砚第一次有些迷茫,他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卧房。
卧房内蔓延着药的苦味,味道直直往他的鼻尖灌,床边的桌上还搁着装着水的盆,被子是凌乱的。
萧拂砚快步走到床前,手探进被子。
还是温热的……
宴无悰骗他的,明明才刚刚起。
怎么可能就好了?
不行了今天睡过头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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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