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悰闭着眼休息,闭着闭着就再也坚持不住地睡下去了。
萧拂砚打坐完后,睁开眼,看着靠在树上的宴无悰,悄悄走近,蹲在宴无悰前面盯着宴无悰看。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去做什么了?
萧拂砚动作轻缓地将人揽住,让宴无悰靠在自己身上,很轻地唤了两声:“宴无悰?宴无悰?”
宴无悰发出气音,大概片刻后,宴无悰才大声了点:“好了?”
“嗯,我带你走?”
宴无悰盯着萧拂砚看了两眼,然后扶着树起身:“你留在这,试炼还未结束。”
“不要提前离开。”
周围响起了沙沙的声音,阴暗的森林中,树叶微微摇晃。
一个声音从后面骤然地响起:“无悰。”
下一瞬,一个身影便出现在宴无悰面前,宴无悰瞳孔微缩,行礼:“父亲。”
站在一旁扶着宴无悰的萧拂砚一愣,反应过来,也跟着唤:“父亲。”
宴掷目光落在萧拂砚身上,然后又转到宴无悰身上,朝宴无悰开口:“无悰,为父有事找你,你随我来。”
宴无悰点头,看了萧拂砚一眼,然后匆匆跟着宴掷离开。
萧拂砚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心慌,但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
宴掷盯着宴无悰:“过来。”
宴无悰顺从地走过去,宴掷的手碰上他的头,注入灵力。
灵力最后停在一个地方,宴掷清晰地透过灵力看过去。
心脏处的一根青色的线开始黯淡,忽明忽暗,正在渐渐灰败下去。
——「动情则情根毁。」
宴掷心一跳,站都有些站不稳,抽开手,压着情绪,但声线还是有些抖:“你告诉我,你说要与萧拂砚成婚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宴无悰的手紧了几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宴掷狠狠皱起眉,抬起手,一巴掌就落在了宴无悰的脸上。
“忘了?为父早就说过,你和谁成婚都可以,但就是不允许喜欢上人,你、简直……”
灵力混着炼虚期的威压,宴无悰的脸被打得侧过头,他颤了颤眼睫,不做声。
宴掷的手颤抖着,连眼角都红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和离。”
宴无悰抬头,手陷入皮肉:“父亲,我……”
“你不愿意?”
“还有些事没处理好,处理好我就……和离。”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宴掷没听到。
宴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宴无悰,双手握住宴无悰的肩:“无悰……有什么事为父给你处理。和离,好不好?”
宴无悰清晰地感受到宴掷的手在颤抖。
宴无悰垂下眼,有些艰难地道:“父亲,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不允许我喜欢上其他人,难道就是因为我是无方宗的少主么?”
宴掷的眼眶红得厉害:“原因?为父……晚点想好再跟你说好不好?”
宴无悰的脸隐在暗处,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宴掷看着宴无悰被打红的脸,又心疼又愧疚,掏出来药:“很疼么?我……”
宴无悰不说话,安静地站着。
宴掷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我等下喊人过来给你看看。”
宴无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宴无悰从昏暗的房内出来,一束光便从天边的云缝中挤出,照在宴无悰的身上。
宴无悰只觉得自己眼前忽明忽暗,浑身都痛地厉害,意识逐渐模糊,然后一下子栽了下去。
——
试炼大约还有一天的时间,萧拂砚休息完,看着破晓的光,心莫名发慌。
萧拂砚脑子里响起宴无悰的话。
——“不要提前离开。”
不提前离开?那就只能熬到试炼结束。
他不能提前离开,那就让试炼提前结束。
此刻,萧拂砚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朝萧拂砚友好地笑笑:“兄台贵姓啊?”
萧拂砚盯着那人几秒:“姓肖,生肖的肖。”
那人笑着:“肖兄,我姓元,名一个鑫字,我们能暂时结个伴么?”
萧拂砚笑了笑:“可以。”
元鑫开始叭叭叭说一堆:“我被传送到离着这不远处,孤身一人,害怕得紧,还好遇到了肖兄。”
萧拂砚应声。
“肖兄也是冲着那个名额来的么?还是说冲着少主来的?”
“什么意思?”
元鑫咧开嘴:“肖兄难道不知么?我们这些来试炼的人,大多只有四个目的。”
“哪四个?”
“无方之境秘宝多,有些人是来寻秘宝的,还有就是无方之境灵力充沛,许多人都想借此机会修炼,而最多人也最后的两个目的,就是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无方宗少主,和拜入无方宗内门的。”
“无方宗少主?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元鑫笑嘻嘻地凑近:“少主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金丹后期,虽然少主天天带着锦带,但容貌却是一绝啊,很多人爱慕他的。”
“更何况听闻那个少主夫人和少主并没有感情,谁都想拼一把,万一少主就看上他们了呢。”
萧拂砚笑容逐渐消失,淡淡地哦了一声。
“肖兄怎么不开心了?”
“……没什么。”
元鑫瞧了瞧萧拂砚:“肖兄一路上可与人交锋过?”
萧拂砚看着元鑫有些脏兮兮的衣服和脸,淡淡说:“这似乎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那想必肖兄的术法一定非常高强,此次试炼有几百人,我一路上来那些人跟疯子一样逮着人就抢别人的珠子捏。已经过了一天了,或许只有几个人了,说不定我们两个人能赢呢?”
萧拂砚皮笑肉不笑:“可能吧。”
萧拂砚问:“元兄想赢?”
“对啊,来这的人,谁不想赢呢?”
萧拂砚看着元鑫隐在背后的手,笑了声:“是啊,谁不想赢呢?”
萧拂砚朝元鑫勾了勾手指:“元兄,我告诉你个关于少主的秘密。”
元鑫闻言,忙凑了过来,却在瞬间被萧拂砚压制,萧拂砚灵活地运用灵力,轻而易举地将元鑫的珠子顺到了手里。
元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整个人愤怒至极:“你居然骗我!”
萧拂砚笑了笑:“我可没有骗你呢,你来我这里才是别有用心吧,元兄,有时候还是要藏好一点呢。”
“我猜,我们两人是这次试炼的最后两人吧,总有一个人要赢的,既然如此,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宴无悰带他来的这个地方很隐秘,一天他都没看见有人,怎么会有人突然凑上来呢?
除非凑上来这个人已经将其他人都踢出局,正在寻找他这个唯一的敌人。
元鑫整个人气得发抖:“你不是练气,你是筑基!这次试炼只有练气的才能来,我要告你!”
萧拂砚无所谓地笑笑:“啊,元兄可能不知道,我是在这里突破的筑基哦。”
萧拂砚的眼瞳闪了闪,他的指尖缓缓捻着珠子:“哦,差点忘了刚刚没说的秘密。”
萧拂砚凑近了一点,朝着元鑫勾唇:“少主夫人和少主感情好得很,两人都住一起睡一起,你这消息怕是有误。”
元鑫一个练气只能活受气被萧拂砚压制,他颤抖着:“你、你……”
萧拂砚一点点捻碎珠子:“元兄,再会了呢。”
下一瞬,元鑫消失在了萧拂砚的眼前。
萧拂砚勾唇笑了笑,眨眼睛,一道灵力就朝他冲过来,将他带走。
——
萧拂砚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在一个殿中,周围的高位上都坐着人。
萧拂砚一眼便瞧见了高位上的宴掷,他暗中观察着周围,微微弯腰行礼:“见过各位仙尊。”
宴掷看着面前的人,心情复杂:“起来吧。”
其余的长老都面露惊讶,毕竟没有人不知道萧拂砚和宴无悰的关系。
宴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萧拂砚,你可有想拜的仙尊?”
萧拂砚抱臂:“掌门,谁都可以么?”
宴掷:“你可以先说,毕竟还要看看其他人的意见。”
萧拂砚倒是随意地开口:“我想选少主,可以么?”
宴掷狠狠地皱眉:“不能。”
一位有着白胡子的男人上前,很好脾气地笑了笑:“是叫拂砚吧,少主是剑修,没有收徒的意愿,不如跟老夫?老夫记得你是符修来着。”
萧拂砚记得这位是寂愿仙尊,听闻很好相处。
萧拂砚暗暗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这才应了声,反正拜谁都不亏。
寂愿笑眯眯开口:“拂砚是要在青竹苑住,还是去我那住啊?我好安排安排,过段时间再弄拜师礼。”
“青竹苑。”
寂愿又和萧拂砚唠了几句,这就彻底定下来了。
——
青竹苑。
萧拂砚漫不经心地往主卧走着。
也不知道宴无悰现在在做什么。
最好不要去越淞那里。
萧拂砚推开门,房间很昏暗,只有一点烛火燃着,明明不是夜晚,却跟夜晚差不多。
周围飘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味。
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这就睡了?
萧拂砚悄悄走上前,借着昏暗的烛火,萧拂砚看见被褥外面的手臂,萧拂砚轻轻拿起,正准备将宴无悰的手放进被子里面,手却在瞬间摸到与衣服不一样的布料。
萧拂砚莫名感觉不太对劲。
萧拂砚点起一束光,借着光看宴无悰。
只见宴无悰的手臂上包着白布,好像还有渗出来的隐隐血迹,宴无悰的脸色苍白,甚至一边好像还有些红。
萧拂砚心猛地一沉,他轻轻唤了一声:“宴无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