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原本想着只闭嘴不说话的人慌张反驳:“不是!大人小的不是间隙!”
谢琮看了一眼那名叫隋扬的百夫长,转而又移回被五花大绑的犯人身上。
“即不是间隙又为何要火烧粮仓?”
这犯人名叫何青,如今也是个伍长。
却鬼鬼祟祟的抱着可疑的东西往粮仓去,东西被部曲摆在谢琮面前,不算罕见。
火什子和麻油。
何青低着头不说话。
谢琮手边叠着两打一尺厚的公文,明日她休息想回京城一趟,今日便要将公文处理完。
“照通敌叛国论处,夷三族,压入大牢。”
“大人我说!有人拿了银子过来,那个人要我这么做的!”
话说到点子上,谢琮让人将其余人都请出去。
“那个人是谁?”
何青:“是我一个同乡。但是大人小的是有苦衷的。”
见谢琮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小的妻子去的早,我们有一个孩子,去年孩子病了家中积蓄花光也没能把病给治好。小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听他们的。”
想起孩子因为病重而骨瘦凌寻的样子,眼中不禁积起了泪花。
“小的孩子急着治病,但他们说要将孩子带走才肯给孩子治。”
“你就把孩子给他们了!”
记录口供的官员开口才发觉这没自己说话的份。
拍了两下嘴向上司陪不是。
何青摇头,苦笑道:“那些人既能擅闯家门,又能是什么善茬,我再没本事也不能把孩子给他们。可……那些人人多势众,生抢啊!家中祖母年事已高,禁不住他们闹,我就……就只能……”
事情原委听完,处理起来,谢琮甚至寄希望于剿匪。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家族中没法交,她娘的日志上面也没有写。
但这事出在军营,就不是她想不管就能推的掉的。
权柏还在泽渔县,宋逾白留守郡守府也过不来。
谢琮让人去将济北县的县令和县尉请来,放山匪入城这是他们监管不力。
但这个时候过去请也需要时候,趁着这个空隙谢琮接着询问:“他们既然对你实行威逼利诱,那就不可能什么都不要,你便告诉本官那些人要你做什么?”
“他们只说要小的在粮仓放把火把人都吸引过去,剩下的便不归小的管。”
……
军营起火了,不是粮仓而是已经空了的兵器库,火势熊熊越烧越大。
骑虎帮的大当家见火势烧起来,便想着这事成了,当即带人过去。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一个小小的郡尉敢在他的地盘下他的面子,不给点教训他还怎么在这一片混?
听说那郡尉大家出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前边几个一样细皮嫩肉……
军营外看起来一切如常,他探查过一般大军出去训练时便是这军营最好解决的时候。
正好趁这时候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一个教训。
守着军营大门的将士没有几个,见对面来势汹汹,赶忙放信号让其他人过来。
巡逻离这边不远,没一会便到了。
可骑虎帮连同手底下附属的小帮派共来了将近两千人。
实力悬殊,一众人心中高悬。
“诸位来了,在下不才等候诸位多时。”
谢琮提着剑从众人后面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披甲,莫说军营中人,就连她自己也感到新奇。
这帮山匪在山沟里,平日里见到的都是风吹日晒的匪,哪见过这般人物。
张扬肆意引人瞩目。
大当家眼睛都看直了,搓着满是伤痕的手,对着博阳军那边吹了一声长哨。
“一早就听说这博阳新来了个郡尉,没想到居然长得这么带劲,各位瞧瞧是不是!”
骑虎帮的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跟着符合。
“美人儿生得这般好看,不如跟着当家的我回去,好过在这军营里受罪。”
谢琮被调戏了也不恼,心中有的是比之前泽渔县那次的更加激动。
“大当家的既然这么说,不如用你的项上人头给我做军功,助我……步步高升!”
说着拔出长剑,霎时间密集的箭雨朝着骑虎帮众人飞去。
早在一刻钟前,跟着外出训练的部曲便带人回来,埋伏在军营附近,几乎对匪徒形成合围之势。
弓箭手的箭练了那么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战场上的将士厌恶战争,而战场下的将士却渴望军功。
箭雨杀了骑虎帮一个措手不及,但能当上大当家他又怎会是个无能之辈。
立刻分析出现在的形式。
擒贼先擒王!
谢琮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杀,训练了这么久才发觉自己原还是井底之蛙。
没见过战场的血腥,也没有权柏那样对危险的感知。
她受了很多伤,最险的一处在脖颈处,再深一点就能直接割断她的喉咙。
早在何青说那帮人让他火烧粮草时她便察觉到不对,这里在修建的时候容纳的只是驻军的一部分,石室修得不大,存不下八千人的口粮,尤其在粮草刚下来的时候。
所以有一部分必须暂时存放在兵器库。
那些人让他将火烧起来,但石室中即便是火烧起来了也不能从外面看到。
但……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先前这么多年,粮食可不在石室!
她猜想到军营附近可能已经被包围,那些人要烧了粮草乱军心,借这个机会霍乱军营。
她让人走小道到山中给分散开的人放信号,让他们回来。
等时机成熟,在兵器库放了一把火,一边放火一边往里面泼水,使兵器库上方冒出黑烟。给外面的山匪一种粮食被烧,军营混乱的假象。
真实情况却是,谢琮令军营中所有人整装待发,静候敌人的到来。
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何青冲在最前面,想以功抵过。
见谢琮那边被团团围住,赶忙跑过去抬起刀看向一脸凶恶的山匪。
部曲的最高指令便是保护主子的安危,即便是自己的主子也不能改变。
很快部曲便突破山匪的重重围合,到了谢琮身边。
谢琮得以偷闲片刻。
这场叛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倘若是要报复,这些人大可以在她回城的路上来截杀,他们没必要非与军营硬碰硬。
她往返于郡尉府和军营的路上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跟着,那才是最好的时机!
可他们没有这么做,所以说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复仇,起码不全是。
他们是为了军营!
这博阳匪患严重,朝廷不愿意官员过于插手。
却忽略了,山匪中人若是合在一起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飞云帮及其附属帮派中人数高达四千,这还不算那些人的家眷,而其他三大帮派也各有长处。
打劫行商得来的钱财,以不交赋税扯大旗招来的人马,只差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便能振臂一呼,揭竿而起。
这是有人要造反!
见骑虎帮的大当家已死,这边的形式也几乎被控制住,她便派尉丞前去支援关了县和泽渔县。
泽渔县中有这朝廷都不能缺失的曹大人,关了县是这博阳的主城。
这博阳三面环山,所以四大帮派也几乎环了大半个博阳。
更重要的是,明日便是权枳的生辰,她答应权枳自己要过去的。
铺开舆图,观测地势。
才惊觉,飞云帮所处之地当是能够自给自足,但权柏说他们冬日里会下山劫掠,且占据山脉不允许百姓上山打猎。
若只是逃避赋税又岂用屯这么多粮食?
一直安生的匪帮,怎么听都异常滑稽。
谢琮知道这朝廷不得民心,所以这场叛乱损失最小的做法就是在他们还没有打出反旗的时候将他们镇压下去。
“嘶!”
包扎的伤痛传来,谢琮实在忍不住发出声音。
身后的军医也是她从权家带来编入军营的,当归医术高明几乎看着谢琮长大,跟谢琮道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大人先忍忍,伤得虽算不上重,但处理不好也会危害身体。”
谢琮点头,让她继续。
“这几日不要过于操劳,多休息实在不行告两日的假,郡守大人应当会同意。也不要喝酒不要沾荤腥……”
当归说得谢琮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从怀中摸出一块刻着煜字的令牌。
她交给着急赶来的璜绥,让她去替自己办件事。
璜绥此刻只希望她能安生养伤,别说去替她办事就是从万丈悬崖上跳下去哄她高兴都成。
当归已经给她包扎好了,谢琮见璜绥已经走远确定不会回来,才出去。
她点了一队人马,五百人,除了带过来的部曲外便是这军中的精英。
留守军营的人也都被安排妥当。
谢琮上马,带着众人往飞云帮的方向过去。
跑出来的当归除了吃一嘴的土,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
碰上不遵医嘱的病患,气的直跺脚骂娘。
这时候博阳其他地方也不安生,那帮山匪的人集中在泽渔、关了、济北、九府四县以及他们自己的山坳。
但山中并不缺喽啰,趁乱出去抢劫。
或许也不全是匪帮的喽啰,也有可能是危险激发了恶人心中的**,他们借着这份叛乱的保护伞胡作非为。
事出从急,巡查的士兵不管闹事的是谁,只要碰见一律当成反贼,就地斩首示众。
天色渐暗,夜色掩盖了人心中的贪念,也为谢琮一行人提供了便利。
谢琮就连巡逻也都是在县城及城墙附近,没到过这山那么深的地方,只凭舆图对这里的了解远远不够。
博阳的这条线快要结束了,猜猜宝贝女儿下一步要去哪?[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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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谢琮在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