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事情让部曲来做就好办,毕竟部曲是跟着郡尉的变化而变化的。
即便是他们事后不甘心想做些什么,再见到的也未必还是那些人。
权柏到了郡尉府时,午时已过但他还饿着肚子。
原以为能先品鉴一下佳肴,却不想直接被拉到郡尉府的会军堂。
他被请到了上座,案上放着谢琮写的新的训练方案。
其余人已经到齐,只等他来决定开始。
权柏到博阳郡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严肃的场面。
严肃本人却丝毫没有这个感觉,反而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规划。
说到一半还抬头看了一下权柏,见他只是低头品鉴杯中甘泉,便只好看向身旁的副官。
“尉丞大人对此有何感想?”
“啊?”舒铁柱被这一下整的有点懵。
心道,这行博阳军的训练、军规不都是当初权家人留下来的吗,你们权家人要改,这世上谁能在行兵打仗这一块比得上你们家人?
但一想到往后能不能拿到钱,能拿到多少钱都是这位上司说的算便也很给面子的应了两句。
“啊!在下以为大人此言有理,训练变更本就是常态,想来军中将士当更加努力。”
经这一通说了和没说一样的废话,谢琮的神色更冷了,权柏回想起谢琮以前的脾气性情,觉得他要是再不说些什么谢琮可能不会让在座所有人好过。
“本官虽对此不甚了解,却也常听说军中事宜。郡尉大人如此虽好,可乍然变动又急着施行,明日便开始是否太过于着急了?”
“原本的训练有漏洞,若是想着循序渐进却出了差错就得不偿失。”
这场商讨结束的很快,平常都是阎王好弄小鬼难缠,这一次没有小鬼出来找事解决的确是快。
至于为什么没有小鬼。
权柏出门看到的便是列好队的部曲,郡尉府中大部分部曲都过来了,甲胄披身长刀出鞘说是来保护诸位大人安危。
但……谁会相信!
底下的官员哪见过这样商讨的?一个个听话的跟鹌鹑一样,生怕自己有半点不如她的意。
其余人都走完了,权柏的衣角依旧被谢琮拽着。
“小姨人都走了,你有什么直说就好。”
谢琮看向他的眼神带了探究的意味:“这博阳你待了这么久,也没人同你分权,舒大人不是个会跟你叫板的人,军中漏洞就一点不想着改?”
权柏笑的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开口:小姨你猜,为什么旬阳那么多人,被派到博阳的却是我?我真不是那块料。”
权家的根是北大营,上将军的年纪已经该退下来,但如今仍没有确定谁能接下来。
毕竟权灼的才华,这世上除了淮水南边的那位太尉无人能及,可淮水之南便是他国。
权家小辈在权家经历了那场灾难后,凡事长到十二三岁都会被扔进军营。
进了军营的基本上都留了下来,只有权柏被送到了博阳。
这其中除了觉得权柏适合到博阳除外,还有就是,上将军用尽一切手段总于确定他还是不适合留在军营。
毕竟他幼年时才华就偏向经文,善谋略当去官场上闯一闯。
但这种心思,反而不适合军营,甚至他也不明白军营中的规矩及训练有什么意味。
后来到了博阳,他不是不能察觉到军营的漏洞,但他不是这块料所以也没有想着对着军营指手画脚。
而是将这件事情写信告诉了权玟和上将军,但那时正值秋日,北大营不断的战乱上将军也分不出人来替他解决。
而权玟那边却是让他想办法拖,维持博阳这边暂时的太平,平衡山匪、博阳军以及各地官员之间的关系。
送走权柏,谢琮按照惯例去军营点了一队骑兵,带着他们前去巡查管辖地域。
沿途的百姓倒是好奇这位新上任的郡尉大人,见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过后便各自散了回到地里接着忙活。
本就是巡查有没有事情发生,却不想还真发现了一桩。
博阳位于北边,却河流众多不缺水,所以这边的百姓耕种一向是夏初小麦收后便开始插秧。
话虽如此,却不是每一个种麦子的地方都适合插秧。
其中一处,因为小麦种在山坡上水引不过去种不成水稻。
那地主人将麦子刚收完便病了一场,病好后担心误了农时便急着插秧将那一处的秸秆落在了那里。
夏日里长辈都下田耕种,留下的年纪小的孩子独自玩耍,其中一个想着到河里摸鱼沾点荤腥。
其余人一听便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摸上来一条,结果其中一个用火什子时把人家的秸秆给点着了。
博阳最近没有下雨,麦秆被晒的干燥,正是一点就着的时候。
于是这一发便不可收拾起来,火势蔓延得很快,年纪大的见了便赶忙跑出来。
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却被吓得忘记了跑,只是站在中间哭,直到现在跑也跑不出来。
同伴道是想将她救出来,但碍于火势没办法靠前。
这边本不是谢琮他们要巡逻的地方,但远远的便能看见黑烟飘上天空,又听跟着的士兵说此时已经过了烧秸秆的时候便料到出事。
果真!
谢琮先是将人捞出来,见没人在火中遇险,又想到农书上写麦子收了后要烧秸秆作肥,便也没有让人将火扑灭。
毕竟河在山下几里外,来回取水面对这边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见秸秆烧尽,火势逐渐灭了,再也烧不起来才带着其他人离开。
此时,不远处耕作的人也陆续过来,见孩子没事,有几个脾气爆的直接在地上捡了根细长树枝便往孩子身上招呼。
最后竟还是被烧了秸秆的老汉将人拦下,说着孩子还小经不住这么打。
家长里短官府一向不管,谢琮行了一路将这边的山几乎都记了下来,想着回去后绘一张新的舆图。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起了谢茶,谢无茶的记性比所有人的都强,后思来想去还是想作谢家人便去了无,由谢曹开祠堂将她记在了族谱上。
人挂在了谢曹名下,如今已经在南大营待了好多年,据说立过几次军功官职坐到了不高不低的位置。
南大营据淮水而守的,当初谢茶过去还是谢曹托了权玟帮忙才过去,毕竟谢家没什么军营的人脉。
不知不觉间笔上的墨滴落下来,阴湿了下面的纸。
谢琮将纸抽出,还是没有想起那两座山间到底有多远,她想让谢茶来,她肯定不会忘。
自打谢琮过来,博阳军严肃许多。
谢琮想,若是可以今年冬天便可以趁着骑虎帮下山抢劫而出兵剿匪。
但眼下却是要带着大军暂时迁徙,他们要往水边走去练水性。
博阳境内水最多的便是泽渔县,泽渔县内有水库以及三条汇入水库的河流。
水库是防止洪水修建的,流出的三条河其中两条都是几百年前为了兴修水利挖的。
而博阳军过去的时间取决于博阳的雨季何时到来,北方的雨季一般都是七月份,博阳也不例外。
大军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再也没人敢嬉皮笑脸,比谢琮刚到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毕竟原本的训练经过十几年的沉淀,变动了部分而正是这一部分,让一些偷奸耍滑的有了可趁之机。
于是谢琮几乎将博阳军的训练全部推翻,重新排列。
刚起来便要练谢琮带过来的权家的刀法,倒不是之前练得不是,而是之前的经过许多年已经变味了。
之后将人拉到山上,让他们顺着山林跑,但被部曲追上便是一顿打,打完之后放了再接着追。
这时候轮到自己巡营的反倒成了不用挨打的。
也让这营中训巡逻速被将士接纳。
用过朝食后便开始习射,不停的拉弓射箭,骑兵则是带着弓上马。
其中若是有臂力不够的,便会被部曲拉出去单独加练。
射箭准头特别好的也会被单独列出来,特殊关照。
午时士兵能回去休整,休整过后便要跟着自己的领头的出去巡逻,回来不会被带到营帐而是山中,让他们回到军营去吃饭回不去的自然就没有饭。
原本还有人不服,但见新过来的郡尉大人拉着尉丞大人不定地方的跟着他们一起,只能将话给咽回去。
谢琮最初不太习惯军营,毕竟家中一日三食而军中一日二食,她的身体一时间没法适应。
好在她年轻身体好,逼自己一把身体很自然的就跟上了。
经这么一遭,博阳军中的一些弊端就被清除了。
但谢琮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大军中被细分成了小队,而带队的是她带入军中的部曲。
原本的百夫长谢小军头被她因为偷奸耍滑而撤下来。
但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部曲也不可能一直留着,所以这博阳军的小队中必须有自己的领头。
谢琮想她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手下将人挑出来。
泽渔县的县令带着人在城郊接应,谢琮同他虽然见过不少次,但这一回却是要直接在泽渔县待到水位向下,无法训练。
谢琮带着博阳军中几个官员,跟着他们入城。
县令府上摆了宴席,大军由舒铁柱带着往往年训练的地方去。
县令府上修得中规中矩,宴席是县令的夫人准备的,用的是泽渔县的特产河鱼。
夏日的鱼正是鲜美的时候,这样摆了一桌子看着就令人垂涎。
县令是走了远房亲戚的关系,通过孝廉做官,如今已人过中年,夫人倒是看着年轻。
据说是做了官之后才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