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铁柱被这么看着,心中不自在,他在这练兵这么多年还从来没人质疑过他。
却不想这么大年纪却被一个小孩子训斥,还是一个不能打不能骂的小屁孩。
“是这军营中没人留守还是将军没见过?”
舒铁柱疑惑的看向她,什么叫他没见过?
谢琮见他这深情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权家每每派人过来时便会从族中拨出上百部曲跟着过来,这些部曲中大部分会放在军营,他们寻常不跟着博阳军训练,博阳军上山历练时才出来巡逻留守军营。”
舒铁柱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当初那位郡尉大人的确带了很多人过来。
那些人武艺高强,只听命于郡尉,平常训练除了几个跟在他们主子身边,其余的都没见过。
但军营中若是有人心思飘忽,不自量力的起冲突、闹事时,他们会将人揍一顿来保证军营内和谐。
这些人跟着每一任郡尉而变化,而部曲在军营中所做的事却没变。
话说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舒铁柱生在博阳长在博阳,一辈子也没从博阳出去过,对于外面他一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清楚谢琮同权家的渊源。
见谢琮不似前面两个郡尉那样,便直接放权。
“大人说这些我倒是真不清楚,只是见这么些年没出过事也就没有管,往后都听大人的。”
说着还挠挠头,腼腆的笑了一下。
毕竟他是要钱的吗,要钱哪有不装孙子的,装孙子装习惯了认个错没什么可挣扎的。
谢琮见他这棉花一样的态度,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倒是宁可眼前人跟她吵一架讽刺一场,也好过这样堵的难受。
“本官方才见伙夫做饭,是从木室中取粮,这军营中既然有石室又为何要放在木室中?”
舒铁柱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便也不瞒着:“先前粮食的确一直存放在石室中,有一次下官过去巡查见兵器受潮,下官想着这军营中兵器才是大事,于是便将兵权换到了石室。毕竟兵器不能换,但粮食往往还没等受潮便吃完了。所以下官就是觉得,将粮食放在石室有些浪费……”
见眼前上司眼神越来越冷,舒铁柱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他还是觉得自己闭嘴比较好。
四周一片寂静,头一次舒铁柱想将待客室换到校场旁边,起码还有士兵比试刀剑的呼和声。
他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抿了下唇,实在撑不住主动开口:“大人可有更好的方式,咱们改。”
然后……
舒铁柱跟在谢琮身边,旁边都是一片乱哄哄的,除了将粮仓中的粮食换到石室中的人除外,还有谢琮带来的三百人排成一队的等着留名。
这三百人惯的不是一个姓,所以之前的训练方式也是有所差别,之后却是按着一种方式来。
不过好在相差不大,谢境年轻的时候曾请求相邦改过谢家部曲的训练方式,两家即便是不一样那也是大同小异。
璜绥带着人来给她送东西,因为谢琮说这段时间要跟着大军住在军营中。
下人将被褥送到郡尉住的营帐,璜绥趁着这个时候来见了谢琮。
回头瞅了一眼低头数蚂蚁的尉丞大人,小声跟谢琮说道:“大人当真不需要人跟着?”
谢琮点头:“军营里边跟太多人影响不好。”
璜绥看了一眼那一长串的部曲,又看了一眼面容稚嫩的谢琮:“要不您把我也编到部曲里边,这身边不跟几个贴身伺候的属下实在不放心。”
谢琮摇头:“你跟着我来军营了,郡尉府那边怎么办?再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按照我这个年纪还在权家的话,已经被扔到军营里了。”
“话虽如此,但放军营里起码还有人照应,在这又没有熟悉的人。”
舒铁柱望向那都快看不见尾的队伍,心想这姑娘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璜绥见这不行想着退一步:“要不您把府中的人换过来,好歹府中那些是一直跟着的。”
谢琮下巴一挑,示意她看那些排队的人:“这些往后也是要一直跟着的,若是因为偏重一边出了乱子可就不太好了。”
璜绥不说话了,自己家大人是打定主意不让人跟着,劝再多也没用。
叹息一声,便走到那些她还不怎么熟悉的部曲身旁,主动同他们攀谈,明里暗里的暗示他们,大人年纪小万事不能由着她胡来。
那些人听了也只是笑笑,好不容易得了往上爬的机会,再因为惹了大人不高兴被排挤那便是得不偿失。
璜绥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进去,反正她家大人小事折腾不死自己,大事这些人不会放任。
谢琮看她整天抄这些没什么用的心,于是直接让她去把权柏请来,这大军训练整改没有他在实在不行。
等这边一切走向正轨,谢琮让舒铁柱带她去校场。
舒铁柱平时本就是个脾气的老好人,见她这风风火火的也配合。
校场很大,毕竟要供八千士兵训练。
校场周围摆着盛放兵器的架子,架子上几乎已经空了,但演武场上却没有严肃的训练。
有一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时不时的还传来一声叫好。
舒铁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毕竟这博阳再怎么重兵也不是边郡,这些人不用上战场也没有训练的紧迫感,稍微不注意便会凑到一起打闹。
虽然大部分都在训练,但上司一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实在不好解释。
“大人……”
“聚众闹事,军法处置。”
“啊,啊?”
舒铁柱猛的回头看向她,仿佛想从她面上看到哪怕半点开玩笑的神情。
可惜没有。
正训练的一人见尉丞大人过来,好心拉了一直往里面凑的同伴一把,同伴却并不领情回手打开他一直作乱的手,一头只想往里扎。
有人面向这边,稍抬头便看到他们,猛的站直了身体身边人见状连连抬头。
校场上逐渐安静,众人低头面向谢琮他们,等着受训。
“本官寻思这是不是到了庙会,不然怎会这般乱?”
舒铁柱知道这些人不认识她还特意上前一步解释:“这是朝廷派下来的郡尉大人,不可无礼。”
众人一听也没当回事,上一个就跟摆设一样,这一个想来也大差不差。
其中一人还嬉皮笑脸的说道:“庙会在三月,大人现在可没有庙会。”
“本官是说诸位同同逛庙会的人一般无二,没半点博阳军该有的规矩。”
那个先冒头的人面上一僵,听懂这人是在说他们没规矩,不认同的反驳:“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在山上训练了很长时间,如今不过是在休整……”
话还没说完,便有人过来将他们拉走架在长凳上,拿了板子便开始打。
能居众的本身就是不服管教的人,见人来拉他们必然是要反抗。
见已经有人被架在长凳上,便高声喊道:“凭什么罚我们!”
经她这一嗓子,其余人成功全部被捂了嘴。
部曲是乱世中整个家族的身家命脉,他们的训练方式连边疆大军的都未必能比得上,更别提这些时常浑水摸鱼的兵油子。
一声声木板与皮肉相撞及呼喊声传来,校场上还站着的人也是十分惊讶。
毕竟他们这些人从军的时间其实都不算长,而这博阳的军纪在宁朝灭亡后便开始一点点松懈,这些人就连军纪严明都只是听说,更别提真得见到打板子。
聚众闹事按照相邦定下来的规矩一人五十大板,当然这五十大板只是作为惩罚没奔着要人命去。
但也足够这些人受。
原本气焰正盛的几个,经这么一顿毒打几乎要晕厥,哪还有力气去和谢琮叫板。
新官上任三把火,算是烧起来了。
谢琮自认自己同君子不沾边,这种事情根本不能讲道理,因为讲道理只会越讲越乱。
按照她娘以前说得,军中大小矛盾,一顿打就完事了。
万事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都是不值一提。
世人都说,权家人最会领兵,所以她对于相邦当初说过的话只差一字不落的先下来,每日膜拜。
效果是真的好,现在说什么便没人敢反驳她。
“大军回营至今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这样拖拖拉拉,到了战场上除了送死还有什么用!博阳军战时就直接上战场,到时候是不是还要跟敌军说,要休整?休整?不如直接成了黄土一杯再休整!”
有刺头想说什么,结果刚开口就咳出一口血,什么都说不出来。
众人被这雷厉风行的行为震到了,接下来的训练更加卖力,生怕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
这行为舒铁柱倒是不陌生,不仅不陌生,甚至还有些怀念。
宁朝时,博阳内郡守可能不是权家人,但郡尉一定是,而且那时博阳军内几乎是郡尉大于郡守的存在。
权家派过来的,也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那时他们比谢琮手段更锋利。
舒铁柱有幸,被架在长凳上行刑过三次。
而权家人几乎不让军中人动手,一般行刑的都是他们从权家部曲中抽来的人。
除了觉得,朝夕相处的人动手会在其中放水外。
权家人还认为,这些人不只是之前,就连往后都是要朝夕相处,是手足情深动了手难免影响感情。
嘻嘻,谢琮以后也是要上战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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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谢琮在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