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冰山捂不化 第29章 第 29 章

翌日。

姚清从专业的角度委婉地建议宋知秋减少钟庭华的舞蹈特写镜头，或者舞蹈特写镜头不减少，但不让钟庭华跳舞了，只站在表演位上拍表情的特写。

放大如歌等人跳舞的优势，弱化钟庭华的劣势，从而为影片带来更好的效果。

宋知秋觉得还是应该有一点钟庭华跳舞的特写镜头，于是采纳了姚清的第一个建议，减少了钟庭华的舞蹈特写镜头。

书院年会舞蹈的拍摄场地和现代舞剧场的拍摄场地租的都是影视城的场地。大家辗转两个场地，从大清早一直彩排到晚上8点多，精疲力尽地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明天和后天就是四场舞蹈的正式拍摄，姚清感觉大家受钟庭华影响，状态非常不好，于是没有让大家在剧组吃盒饭，而是订了个饭店的包间请大家吃饭。

等待上菜期间，虞舟舟率先开口：“钟……”

“别提名字，小心隔墙有耳。”姚清提醒。

“哦，那谁演技太差了！”虞舟舟压低声音吐槽道，“我上网搜了下，他男团出道，只几秒的特写镜头都能跳成那样，怪不得那个男团糊了，现在又改闯影视圈了。”

剧组人多口杂，如今包间只有他们几个人，大家压抑了一天的怒火在虞舟舟率先发言点燃后，相继点燃。

“听说剧组请了舞蹈老师在片场指导他和其他配角学那几个几秒的特写镜头。其他人都还不错，就他舞蹈跳得最差，真是服了！”

“表情管理也很差啊，表情的特写镜头也磨了无数遍都达不到宋导的要求！”

“就是啊！我问了片场的工作人员，这部戏基本上拍完了，现在只差咱们的戏份，和几场需要补拍的。他拍了几个月了，竟然还需要宋导手把手教他！绝了！”

“剧组所有人都要陪他一遍遍地磨细节！太浪费时间了，打工人的时间难道不是时间吗！”

“姚老师，他啥背景啊？”

“他舅舅的公司是这部戏的主要投资方之一。”姚清说。

“怪不得！”

姚清任由大家把内心的不满宣泄出来，随即说道：“大家这几天辛苦了，明天开始正式拍摄，宋导对电影的要求很高，拍不好，日程就要延期，所以大家拿出咱们戏剧学院学生最好的水平来表演。

演得好，等杀青宴结束，我带大家去H市旅游几天，旅游期间的所有费用由我出。要是达不到宋导的要求，延期了，那么旅游就泡汤了。”

H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距离影视城不算太远，大家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刚才的抱怨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纷纷感谢姚老师，表示一定展示出戏剧学院学生的最佳水平！

如歌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他明白姚清这么做是为了鼓舞士气。

到了姚清这个地位和高度，其实根本不在乎钱，在乎的是名。

电影呈现出来的舞蹈效果就是姚清的名片。有时候一个污点被观众诟病，足以将之前的荣耀推翻。

所以姚清需要如歌和这些学生们全力以赴去演出，呈现出最佳的效果。

叮！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

如歌拿起手机看了下，竟然是盛皓发来的微信消息。

坐在身边还发微信，他偷看了眼盛皓，随即困惑地看着消息内容。

【盛皓：我爸很在乎名誉，他敢破格用你，说明你在他心里是很优秀的，我的如如是最棒哒！但是不要有压力，明天轻装上阵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哦！】

如歌扭头看向盛皓，只见盛皓对他眨了下右眼，于是回了对方一个开心的笑容。

**

吃完饭后，大家返回酒店，各自回房。

如歌正准备去洗澡。

叮咚！

门口传来门铃声，不用想都知道是盛皓。

如歌走到门口开了门：“你一天能来八百回，要不送你张房卡吧？”

“我以为你会说要不你住这儿吧。”

“想得美。”如歌转身往屋里走，刚走了两步被盛皓抓住了胳膊，随即转身看向盛皓，“干嘛？”

盛皓关上门：“如如，我听我爸说今晚是补拍之前钟庭华反复NG的一场重头戏，以钟庭华那个演技，宋导绝对又要劈头盖脸地吵他，想不想去看热闹？”

“不太好吧，姚老师不让我们到处乱跑。”如歌说。

“我们走着去就不算跑了。”

“呃……”如歌额角挂着三根黑线，竟无力反驳。

“走不走？”

“好像有点幸灾乐祸啊。”如歌不怀好意地笑了下，“但是我想去！”说着拔了墙上的房卡，“走！”

盛皓笑着揉了揉如歌的头：“如如被我带坏了。”

两人鬼鬼祟祟地从其他学生的房间门口路过，来到电梯厅，心虚地等着电梯，生怕遇到其他学生。

叮！

电梯到了。

两人如释重负，还好没遇到学生，不由默契地相视一笑，随即抬脚向逐渐打开的电梯门走去，双双僵在原地。

只见姚清正站在电梯里。

“……”

两人面面相觑。

“你俩不在房间待着，要去干嘛？”姚清问。

“呃……”盛皓尴尬地挠挠鬓角，“我说我俩出去散步看月亮，您信吗？”

一旁的如歌偷笑了下。

“你俩是不是想偷偷去片场围观钟庭华拍戏？”姚清戳穿他们。

“看看！姜还是老的辣，爸您真是料事如神啊！”盛皓嬉皮笑脸地说。

“少给我戴高帽，还不进来？”

“好嘞！”盛皓开心地走进电梯。

如歌仿佛逃课被老师逮着的学生，低着头不好意思地也跟着盛皓走了进来。

“姚老师，您要去哪儿？”

“片场。宋导本来约我在房间谈事，但是钟庭华今晚的戏一直NG，怕我等太久，就让人接我去片场谈。”

**

三人乘坐剧组的车来到拍摄场地，正走着，突然一声怒吼声传来：“CUT！小钟，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宋导，对不起！”钟庭华满含歉意的声音传来。

如歌脚下的步伐稍顿，扭头看了眼盛皓，和盛皓不厚道地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着，最终来到了宋知秋导演身边。

宋知秋看了眼姚清，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让工作人员给姚清搬个凳子。

场记打板。

电影再次开始拍摄。

如歌站在宋知秋身后看着监视器里呈现的现场拍摄画面，随即又抬眸看向前方的钟庭华和另一位演员，觉得很新奇。

董之蒙和齐望互诉衷肠并深情拥吻的戏份，钟庭华拍了很多条都没有达到宋导的要求。

如歌刚开始听着钟庭华被宋导劈头盖脸地吵觉得很解气，但是听多了就觉得有点烦，想去周围转转。

好在宋知秋暂停了拍摄，让钟庭华再好好揣摩下这场戏，让大家休息会儿，和姚清去谈事了。

附近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夜色的映衬下有种古典的朦胧美。

如歌趁机向盛皓提出在附近转转，等会儿再回来。

两人逐渐远离片场，并肩而行。

如歌边走边说：“他们为啥要借位吻啊？从监视器里看着有点假。”

“个人选择吧，有的演员借位吻也挺逼真的。”盛皓脚下的步伐不停，“万一你以后有机会拍戏，不准真亲哦，我会吃醋的。”

“我怎么可能拍戏？我跳舞的。”

“那可不一定，世事难料，说不定你以后真的转行拍戏了。大学毕业后机缘巧合改行从事与所学专业无关的工作的大有人在。”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盛皓环顾四周，下意识抓住了如歌的手：“让我牵一会儿。”

如歌也急忙看向周围，确认只有他俩后，纵容盛皓牵着，但是嘴上抗议道：“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吗？”

“不觉得，反正你喜欢我，早晚是我老婆。”

盛皓说着突然抬手一把搂住了如歌的腰，用力一带，将他带向自己。

太突然，也太近了。

如歌脸颊瞬间烧红，心脏剧烈跳动着，快得仿佛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你……你干嘛又抱我？”

“如如，宋导指导的这种借位吻是偏头、没有肌肤接触的借位吻，我之前跟着我爸在剧组见过另一种借位吻，你知道是怎么吻的吗？”

如歌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盛皓，紧张得声音中带着颤音：“不……不知道。”

“我教你。”

盛皓偏头凑近如歌的唇，在唇角旁边的脸颊上如同接吻一般吮吸了一会儿，随即用鼻尖蹭了下如歌的鼻尖：“如如，我爱你。”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如歌没回应，深情注视着如歌的眼眸：“你是不是应该回我一句什么？”

“回……什么？”

“说你也爱我。”

“我……”如歌嘴唇反复开合，酝酿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来那句，“我……我也……爱你。”

盛皓笑了下，将如歌紧紧地拥入怀中。

头顶皓月当空，将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照亮。

**

7月26日晚上。

电影最后一幕剧情的拍摄如期而至……

如歌穿着现代舞的戏服在剧场的舞台上翩然起舞……

吸取了前面三场戏正式拍摄的经验，宋知秋是把钟庭华这一场几秒的舞蹈特写镜头减少到一个，大部位特写是钟庭华站在表演位不跳的表情等特写镜头。

如歌和钟庭华拍了几条后，如歌的戏份便顺利杀青。

之后便是钟庭华跳完舞站在台上和齐望的扮演者深情对望，相视一笑的镜头，拍完就可以收工了。

然而这个镜头拍了很多遍，宋知秋都不满意。

宋知秋盯着最后一条的回放反复看着，其他人都不敢打扰宋导，只能在旁边静静地陪着……

时间一点点在宋知秋看上去越来越烦躁的表情中逐渐流逝……

摄影指导、灯光指导、录音指导等工作人员等了许久，摄影指导率先打破沉寂：“宋导，最后这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总感觉情绪不太对。”宋导说。

齐望的扮演者闻声看向宋知秋：“宋导，要不我和庭华再来一条？”

“也行。”

如歌看着大家再次忙碌起来，陷入了纠结。

要不要把真实的想法告诉宋导和编剧呢？

说了不一定被采纳，可能还会惹宋导和编剧生气，但是不说的话，憋在心里很难受。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如歌纠结片刻，抬脚向宋知秋走去。

“如如，你要去哪儿？”盛皓问。

“我找宋导说个事。”如歌说。

宋知秋闻声扭头看向斜后方的如歌：“你要说什么？”

“宋导……”如歌说着又将视线移向编剧，“王老师，我可以对剧本提个意见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如歌。

“一个舞替而已，你懂什么，敢对剧本指指点点！”钟庭华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