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水火相融 > 第7章 心存芥蒂暗作斗,鸡飞蛋打更添愁

阿火的老子死了,死了一切都结了。可阿火不这样想,老子的丧事结束以后,他们在老头子的枕头套里找到了一百八十四元钱,这在七十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抵得上一个大学生三个半月工资,而一个农村全劳力做一天才三角钱。老头子原在国家煤矿当勤杂工,后来体检中检出肺里有“斑点”才回家,现在矿上每月给他二十元补助,虽然老头子对这钱抓得紧,自己买酒、买小点心吃,但每月有剩余,否则哪来一百八十四元?如果老头子不寻死,肯定还能活好多年,身体好着呢,越老越精神,再活二、三十年不成问题,那阿火能继承多少钱?况且随着煤矿的发展,老头子的补助也会逐年增加,这笔数字不用算,呆想想也不得了。可是现在打水漂了,死人瞒不住,如今村上也有几个人在煤矿里做事情,他们会把死讯传过去。老头子躺在棺材里再也伸不出手来了,人死财路也断了。阿火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恨老子,恨“长脚”,更恨阿水夫妻,没有洪火焰进村,他们会平安无事的。可现在却弄得人、财两空。阿火窝了一肚子火,这火不发会憋出病来,可是他毕竟是生产队长,大队委员,发火得考虑引火线。对“长脚”他可以随心所欲,这个没头脑的女人,凶她、骂她,每时每刻都可以找岔子。阿水夫妻就不一样,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管你什么事,阿水他们是很少求人的。

“笋壳”事件过后,火焰常常这样想:为啥做人的关口这么多,自己过了一关又一关,林子还没有长成大人,竟又遇到了女人最怕的灾祸,她真想去拜拜菩萨,求佛保佑,可是那时没有庙,没有庙也就找不到菩萨。阿水安慰她,做人嘛,就这样。这家不知那家事,各家都有难念的经。只要我们自家人心心相通,手搀手,抬脚走,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话是这么说,可是有时候,坎挡在面前,一时还真跨不过去。人活着,各种矛盾会接踵而来,想避也避不开,想逃也逃不掉。

过日子就这样,一天捱一天,感觉漫长;一年挨一年倒是飞快。林子初中毕业了,没考取高中,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在家闲着。阿水夫妻登阿火家的门,要求帮助林子进社办企业。阿火见说,心里的小脑筋马上动开:“你们也有求我的时候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们多少威风!男人膝下有“黄金”,我堂堂一个大队干部向你们跪,被人知道了我还有脸在人前混?你们现在求我?没门!等着吧,下辈子吧……阿火心里定了谱,做表面戏文就很顺当。

“林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没有女儿,一直当她女儿看待,我当然该管,推都不能推。”阿火讲虚话竟是如此理直气壮。

阿水与火焰听了都满脸推笑。

“不过这事不能急。大队里有规定,因为名额限制,首先要照顾军属、贫困户、长辈巳经丧失劳动力的家庭——”

“去年我们村上2个姑娘进绸厂,条件跟我们家差不多呀。”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形势在发展变化嘛——”

“……”阿水与火焰接不上口。

“这样吧,这事反正我搁在心上了,一定努力争取,你们在家等消息吧。”

“好,好,阿火哥,谢谢你,谢谢你。”阿水说着,往他们家的灶头角上塞了两包“前门”牌香烟。阿火好像没看见,只顾与火焰说话:“自家人,谢啥呢。日子真快呀,你们母女来时的境况好像就在昨天,现在林子她长成大姑娘了,她像你,都‘清透’,越看越好看……”

阿火说得既好听又热心,阿水夫妻和林子眼睁睁地满怀希望地等着。十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一月也过去了……音讯全无,石沉大海。

这一年,塌鼻子杏心的大儿子进了社办工厂,就是轮不到林子。阿火称今年招男工,不招女工。火焰想想这完全可能,怪不得阿火,只怪林子运气不好。阿水却用鼻子哼了一下,弄不清他对火焰的话是附和还是反对。附和也好,反对也好,一件事不成,另一件事又得上门求助。这次阿水来个先下手为强,手里拎两瓶葡萄酒,往阿火家桌子上一摆,阿火笑眯眯:“又不是过节作客,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是干啥呀?”

阿水也笑眯眯:“阿火哥,你们家阿大造房子听说是贷款的,我们家的房子漏了,想也贷点款,要你给批个条。”

“贷款?贷多少?”

“贷、贷500元。”

“阿水啊,我不是说你,狮子大开口,你贷这么多钱,用啥还呀?国家的钱不是白送的,要有抵压的。”

“抵压?那你们家阿大?”

“我们家当时老头子还在,他有退休金,一年一、二百元,我们老大的钱有他爷爷帮助还,不到两年就还清了,可你们——”阿火摇头苦笑。

“那能不能批块地皮?我们就造两间平房,给林子以后结婚住,我与火焰住漏屋。”

阿火听了更是眉头打结:“批地造屋,地皮按人口考虑,我家有二个儿子,所以可以造新房,你们家只有一个独女,怎么能给几套房?我批了,群众会有意见,即使我不怕人家说闲话,公社批地皮建房有政策,也不会同意呀。”

“……”阿水与火焰只有干瞪眼,两瓶葡萄酒又是放鸽子,又是有去无回。

阿火说的话,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这个理就像铁门栓,把阿水夫妻挡在门外。可是当年村上又有人家批地皮了,造新屋了,而且据说都是阿火点头给办的。阿水夫妻终于恍然大悟。会不会阿火记仇,有意刁难,打击报复?可怎么想也不至于呀,他对火焰的非份之想,他爹对林子侮辱都是他们的不对,难道他当了十多年干部,会这么不讲理?直到有一件事,让阿水夫妻彻底明白,彻底失望。就是林子经中学班主任推荐,上级教育部门批准,到本大队当幼儿教师的事儿。等林子的报到证明拿在手里,火焰故意去求阿火帮忙推荐,阿火又煞有介事地信口开河:“啊呀,这事你怎么不早说,这事已经定了呀,是大队干部集体开会研究——那天我有事没去,再上报公社批准的,条件要求很高,想去的人又多,大队上报了两人,只批一人,不是我们村的,人家是高中生……”

火焰笑,笑得很酸很苦:“阿火哥,你亏得不做大官,要是做了大官,肯定是昏官!”

“你——你这是啥话!”

火焰头也不回地走了。

火焰与阿水明白,从今以后,要办什么大事,永远都办不成,除非他们离开墩头村,除非阿火下台。可是,他们不想离开这里,阿火已经当上大队书记,他可能还会高升。当然,不会很快下台。这事让阿水夫妻愁眉苦脸了好几天。还是林子想得开,她认为事在人为,阿火他不点头,她不是照样当上幼儿教师了吗?她在中学里唱歌、跳舞是出了名的,班主任就想起她,推荐她。只要自己有本事,这年代谁怕谁呀。一语道破天机,阿水夫妻开了窍。改革了,开放了,他们商量着走走新路子。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盼来了包产到户。改革开放,国家大事也震动了阿水家这个细微的社会细胞。火焰首先在农村带头赚钱——卖蔬菜、水果、鱼虾,一年四季把货从农村里运往县城,又从城里贩回农民需要的生活用品。几年后,他们的新屋造起来了,在原有的地基上加造了一层楼房,像小巨人一样矗立在墩头村,与阿火家的平房并排站着,说相声似的,一高一矮,引人嘱目。

“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照理,阿水家在墩头村的二层楼房屋和林子那比娘更水灵的相貌,招个上门女婿是不难的,农村人往往成熟早、结婚早,可是林子到二十岁出头还是谈不成对象,更别说结婚成家了。不论林子自己看中,还是人家介绍,开始谈得火热,慢慢地男方就冷下来了,林子自己也莫明其妙。火焰觉着不对,含着眼泪对女儿、对阿水道出了心里话——“肯定有人作对,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背后说林子的坏话。”

“谁呀?谁会这么缺德呀?”林子天真地问。

阿水扁了扁嘴巴:“还有谁?他们的老子糟蹋人,还要怪罪我们,处处刁难!”

“难道——他们会把我的事说出去?”林子既惊讶又担心。咽口饭在嘴里,吞不下去。

火焰告诉女儿,咬人的狗不响,他们当然不会说明明白白的坏话,但是他可以讲不阴不阳、真真假假的话,让人家担心受怕。

林子不相信娘的这个猜疑,她要证实,她找到刚刚对她敬而远之的那个小伙子,对他旁敲侧击,那人吞吞吐吐:“人家说你以前谈过朋友,说你好像已经、已经**……”

“狗屁!”林子气得骂人。姑娘家受不起委曲,林子受到打击后,昏昏沉沉了好几天,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阿水一家子团结得像一个人,什么事都商量着办。吃饭桌上,林子发话:“喂,你们相不相信,隔壁阿二早就对我有心了,我也早就看出来了,说实在话,我真有点儿喜欢他,就是怕两家大人反对,所以我没理他。”

阿水说:“别理他,亲上加亲,冤家结得海底深。”

火焰想了想,眼睛一亮:“这有啥,婚姻自由,只要他们小辈愿意。我看他们家阿二不错,比他们家别的男人好得多。对,林子,就找他们阿二!”

阿水急了:“这怎么可以?就是我们不反对,他们家也不会同意。”

火焰笑:“反对?怎么反对?脚生在阿二肚子里,他要走进我们家门,谁能拖得出去?”

火焰讲什么,阿水总是听着甜,也就跟着笑:“有道理,有道理!我们造二层楼,他们早已心痒眼红了,所以不让我们林子招个好女婿,现在把他们的心肝宝贝招来,气死他们,谁叫他们心肠坏,活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家人笑出了眼泪。

林子于是实施她的招婿计划:阿二水产中专毕业,现在大队淡水鱼养殖场上班,林子幼儿园放学后,就常到鱼场转转,今天来买一尾鱼,明天去称两斤虾。碰到阿二,对他甜甜一笑。“三笑”以后,阿二忍不住晚上到林子家串门。阿二长相不错,又有知识,还很幽默,常引得阿水一家人笑声不止。有时候林子故意走进自己闺房拿什么给阿二看,阿二就跟进去,二人就叽叽喳喳亲亲热热。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火焰这个“幕后指挥者”就告诉林子,必须把他爷爷的事先说清楚――他爸妈肯定是瞒着他的,我们必须让他心中有数,免得以后反悔。林子忙点头,其实她早已胸有成竹。她用现代年轻人的恋爱方式,让阿二对她爱得死去活来,又用普通的法律常识,让阿二明了她遭受□□的无奈与愤慨,使他充分谅解她曾经遭受的难言的痛苦。阿二是当代知识青年,当他知道爷爷的罪孽后,更加深感到他们家欠林子的太多太多。这个既聪明又通情达理的小伙子,自此对林子的爱更加透彻心肺,海枯石烂,矢志不移。于是,林子与他就公开化,大模大样地谈起了恋爱。

阿火、阿水两家,除了公事,平时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那天“长脚”在门外河埠洗衣服,偶然抬头,见阿二推着自行车过桥,后面跟着花枝招展的林子,二人过桥后,林子一踮脚就坐到阿二的后车坐上,而且抱住了阿二的腰,阿二的车轮就滚滚向前,二人飞也似地没见了身影。“长脚”看傻了,怪――呀,我们家阿二和林子怎么像村里人家小夫妻似的一车二人地上班了?而且好像早就说好了似的?莫非……“长脚”赶快洗好衣服,大惊小怪地回家告诉阿火这件事。

阿火听了不相信。对于常常“鸡毛当令箭”的老婆他从来都看不起:“难得搭回车有啥稀奇的,你不要又见了风就是雨!”

“你没看见,林子还搂着我们阿二的腰呢?”

“这么小的路,不搂腰会跌下来的,你懂个屁。”阿火尽管自作聪明地自圆其说,可是这事从此就搁在心上挥不去了,他决心求证。

他找到村上常做媒的阿婆,让她给阿二介绍对像,阿婆说:“你不要寻我老太婆的开心了,你们阿二与林子早对上象了,你还蒙在鼓里啊?”阿火说不可能,他们是堂兄妹。阿婆说什么糖兄妹,盐兄妹,你村长不要唱高调,谁不清楚,林子是“拖油瓶”,假兄妹真夫妻有啥不可以的,婚姻法我老太婆背都背得出来。

阿火一路冷笑回了家。世道真是变了,儿子找对像,别人都知道,却可以不告诉老子,何况他这个老子还是一村之长,大队干部,权威尚存,人在马上!难道阿二想造反吗?

“去把阿二找来!”阿火发威着命令“长脚”。

“啥急事呀?等他下班都来不及了?”“长脚”正在厨房忙饭菜。

“你就说他老子快死了!”

“你骗谁也不能这样吓唬自己儿子呀!”

“你去还是不去?”阿火拿把菜刀,往砧板上乱剁。

“长脚”拔脚就跑,一顿饭功夫就把阿二拖回家。

阿二气喘吁吁进屋,见阿火躺在床上,两眼直瞪天花板,以为真的发什么病,“阿爸,阿爸!”叫两声不应,赶快往外跑,想去喊哥哥来商量。

“回来!”阿火喊。

“阿爸我……你怎么啦?吓死我了,要不要送医院?”

“送火葬场!”

“你这是啥话呀,爸!”

“鬼话!”

“……”阿二坐在爸的床前直揩汗。

“你巴不得阿爸早点死,你可以无法无天。”

“没有呀,阿爸你可别乱说!你是大队干部,你可不能制造‘冤假错案’呀!”

“你还油嘴!你说,你是不是与林子在谈对像?不要赖帐,老实交待!”

“是在谈呀,这犯法啦?”

“是犯法,犯了家法,终身大事,怎么可以隐瞒父母?”

“谁瞒了,还没有最后定嘛。”

“你想先斩后奏吗?”

“现在什么年代了,还亏你是农村干部,这么封建。”

阿火的巴掌啪一句打在床槛上,人霍地坐起来,“你跟谁谈都可以,就是不准与林子!”

“长脚”插嘴:“林子不是蛮好嘛,为啥不可以?”

“你给我滚!”

“长脚”翘着嘴巴走出房门。

阿二也起立:“你做阿爸,总也不能不讲理吧。”

“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

“知道。上吊呗!”

“谁告诉你的,隔壁?哼!他们有没有提你爷爷他为啥上吊?”

“爸,你还好意思问,爷爷是自作自受。”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还要与林子结婚?”

“这有什么,林子是受害者,她有什么错?倒是我们家欠她的太多——”

“你爷爷巳经开过荤的女人,你做孙子的还要尝——”

阿二捂爸的嘴::“求求你,阿爸,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那你听爸的话,马上与林子断绝来往。”

“不可能!婚姻自由,我的终身大事自己做主!”

“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听,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

“啪!”阿火第二记巴掌狠狠打在儿子脸上。倔强的阿二红着脸,呼哧呼哧喘了一会气,然后平静地说:“阿爸,你一定要干涉我的婚姻,那你别后悔,算你白养我了。”

“你想怎么样?”

“上他们家,做女婿去!告诉你吧,我喜欢林子,也喜欢叔叔与婶婶,我愿意!”

“站住!”

阿二站住,脸上毫无表情,似一截木头。

阿火的耳朵里突然嗡嗡嗡乱响,像钻进了一只蜜蜂,头也好疼,他怕自己发火会脑子冲血,连忙强自镇静。人一旦冷静,计谋就来了,阿火心里有了绝招。

“你说,你愿意?你不是朝思暮想要承包大队养殖场吗,我们家不造楼房,就是把钱给你攒着呀,爹知道你搞养殖肯定有出息,你有了出息,哪样好老婆找不着?现在偏偏看上个身上有污点的——”

“你别说了!”阿二满脸通红,像喝醉了酒,“她的污点是谁给抹上去的?是我们的老祖宗!爹你还好意思贬低她,你还有人性吗?”

“你爷爷是不像人,但他用一条命抵一个污点,这还不够吗?还要怎么样?”

“这不是够与不够的问题,爷爷如果不惹她,她就不会有污点,爷爷也不必寻死!”

阿火一时语塞,只是乌眼鸡似的对着儿子,恨不得吃了他。一会,他强词夺理:“阿二,你听着,我们家老祖宗就真是畜牲,他也是你的老祖宗,也轮不到你刨根问底地倒腾他。一句话,你竖起耳朵听好了——你去他们家,我一分钱都不给,连贷款你也休想!我们只当生阿大一个儿子,我把这钱造它四层楼,把阿大一家接过来!我告诉你,你横着心做事,我也横着心对付你,你别后悔!”

阿二想承包养殖场已经想了几年,阿火这一叙话,真是打中了他的要害,可是要他割舍林子他不干,他傻傻地站了一会,冷静地下了决心。

“阿爸,世上没有第二个林子,但有第二个养殖场,以后我有钱了,再包吧。”

然后,他真的走了。在外屋与娘又说了一会儿话,弄得“长脚”不停地用围兜擦眼泪。阿二当天没回来,在鱼场过的夜。

第二天,阿火去阿水家“兴师问罪”,被火焰几句话“弹”了回来:“你们干部不是讲包办婚姻有罪吗?那时候你不是讲林子没人要就给你们阿二嘛?我们没有上告,不算私了算啥呀?老头子急着上吊能怪谁?要不我们一起上乡里三对六面讲讲清楚,听听到底是谁的错。”

阿火有口无话,火焰这一军将和他变成一门“哑炮”,想放放不出,闷声不响地走了。

阿火跨进自己家门,面对“长脚”哑炮就变成了通炮,啪啪啪对老婆乱放:“都是你,生出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长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怎么着也舍不得儿子就这么走了。而且被“轰”出去的。本来可以等到正儿八经办喜酒时,让他高高兴兴出门。其实这出门等于在家里一样,就在隔壁,天天看到,有多好。阿火有啥道理反对呀?她顺着自己的思路一边想一边哭,却被阿火当了出气筒。

“长脚”再也按捺不住,她一跳一跳地爆发,手里还拿着锅铲:“你怪我生出这样的儿子?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啊?你敢说是野种!那你到大队,到公社去说呀,把我的野老公找出来呀,跟我离婚呀!离呀!现在老都老了,我不怕了,离了我跟阿大去过,阿大不要我跟阿二过,跟谁过都比跟你过舒服!以前你东找西寻吃‘野食’,以为我不知道?我是看在儿子面上忍着。那些野女人看你当官,拍你、顺你,等你老了,下马了,谁还希罕你!,你就等着做孤老头子吧!”

真想不到从“长脚”这个傻女人嘴里“喷”出来这么多人生哲理,阿火红了脸,当即抡起拳头,“长脚”一点都不畏缩,右手握着锅铲当武器,一划一划地,弄得阿火的拳头下不了手。“长脚”还灵机一动,左手抓起灶边的茶壶就扔,“啪!”一声冲天响。然后又哭又喊:“你倒自己找上我了,我还想和你拼命呢,你还我儿子,这么好的儿子你不要,你还我儿子!”她闹得兴起,忽然转过身,开了橱柜门,抓起一叠碗一个劲往地上砸,乒乒乓乓!见什么,砸什么。这个长期压抑的女人这时简直是疯了。竟然觉得砸得很过瘾,很痛快。

善的怕凶的,凶的怕不要命的。阿火傻愣着好久,心里诧异得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直至有块碗片砸着自己的脸皮,才惊醒似的去夺下她手里的锅铲,拦腰抱住她拖到房里,并且锁住房门。“长脚”在里面哈哈哈哈大笑,笑得又响又怪。

阿火坐在堂屋里吸烟,一支接一支,一直吸到天黑。第二天胸闷气喘,医生说他得了急性气管炎,在医院住了一星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