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志假模假样拎着他的空气毛巾假哭,借机冲旁边独占椅子的史雷鹏擤鼻涕:“我滴两位心肝宝贝儿啊~~没见面的日子里,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俩!背着我高升?”
“我靠,你大爷的,梁有志,你特么鼻孔别冲着我!”史雷鹏嫌弃地离开椅子,站得离梁有志远远的,“——滚滚滚!”
椅子到手,梁有志立刻停止假哭,心满意足地坐上办公室唯一那张椅子,得意洋洋冲两人开口:“这就叫智取!你俩的姓~啧啧啧,老史,对于你姓的第一印象就是黄色不明物体,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对了,时潇,听说,嘿嘿,上面的态度......有什么头绪吗?”
史雷鹏似笑非笑,他这些天跟这俩货共事最长干的一件事,就是学会不给自己添堵。
余光瞥着梁有志,史雷鹏趁姓梁的不注意脚下生风,瞬间一脚开向椅子,成功大满贯。
还有一点,那就是找时机当场报仇。
但话落定,史雷鹏也好奇,立马转头看时潇,被踹翻在地的梁有志也没着急起来,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只等靠窗户前的那人表态。
时潇面无表情摇头,嗓音低沉:“......你们还查吗?”
两人脸色瞬间难看不少。
史雷鹏的声音好像被糨糊腻住了嗓子,嗫嚅半天:“这......反正我们局长还给我批手续,实在不行我这边接手,等什么时候能上专案组,再喊你们一道,反正到时候不在我职权里,我拎的出来,就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梁有志,你们局长那边口风怎么样?”
“我们局长挺好的啊,就是老嫌我浪费纸张,让我能写一起的就写一起,这。”梁有志挠了挠脑袋,“不能吧,开会的时候也没......干,大不了——嗷,时潇你丫踩我手指头了,我靠,靠靠靠。”
原先阴云密布底下那人堪称顽劣地一挑眉,周遭疑云也跟着动作一块散了干净。
时潇嗤了声,声音却染上笑意,右手食指朝下方点了下,随即慢条斯理道:“我说的是你俩觉悟不行,这问题还用问吗?往下查吧,梁有志管好你那张破嘴,不该说的一句也别说。”
史雷鹏绷紧的腰背瞬间松懈下来,原本还有点生气时潇给他下套,余光瞥了一眼抱着手指嗷嗷的梁有志,心里的那点不得劲立刻被打消了。
能治梁有志那个流氓头子的还能毫发无损的也就时潇。
......活该!
誰让梁有志那个王八蛋逮着他姓开玩笑,他不就是趁着联合执法让他们局里的小年轻有事没事就炫耀炫耀他们队连续三年的先进标兵,又正正好好传到梁有志的耳朵里?
史雷鹏扶正椅子,摊开面前的笔记跟时潇凑一起:“时潇,你来之前,我跟梁有志聊了会儿,我给你简要说说,咱仨权限大差不差,估计你那边也能查到,你就当补充了,卷宗先放这儿,一会儿你自己再翻着看。”
也不管把头也凑上来的梁有志,史雷鹏说:“十四年前打掉的那个组织,时间久远,估计当时记录要求没现在严,具体信息没录全。......不过,主犯好像已经当场死了,一刀割喉死自己房间里,上面写的是畏罪自戕,但是——”
时潇摇了摇头翻到下一页,手指相片删伤口背景有些模糊的桌面说:“他的笔,杯子这类东西手持的东西全在右边,......但这刀口是右上指向左下,不像自戕,我倾向于在警方到来前,他已经死了。”
梁有志半倚着办公桌,屁股离桌角的警帽远远的,捻着烟低声说:“你们局里最近都比较忙,没空去监狱,我倒是下了趟监狱,一把手骨头都成灰了,二把手意图拿人质要挟,被狙击手当场击毙。”
“三把手,也不算把手,就是个倒卖的,记性倒是好,记得把人都卖到什么地方去了,还苟活着。扛活,这些年过去还没死,人就在重刑监狱,说实话,我进去的时候感觉特讽刺——”
梁有志也不点燃烟,单纯叼着,沉默好久才闷闷又开口:“无期,没少钻规则漏洞,申请保外就医,没法注射,你们猜为什么?......他拿被卖的姑娘们要挟我们警方,一年只肯吐出来五个被卖的姑娘下落,整整十四年,算算已经吐出来七十五个姑娘。”
“全国各地都有,那些姑娘,等警方找到时——有的被磋磨的不成样子,有的......没了,骨头都找不到,那个傻逼拿这些死活尚且不知的姑娘们当胡萝卜钓我们警方,......偏偏还不得不咽下去,妈了个巴子的,他还是个人吗?见到我时,他还敢笑,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
梁有志拿出被咬得不成样子的烟,狠狠掷地上,低哑中甚至有些声嘶力竭:“他说,警官同志,你什么级别啊?哎呦,你们厅长来了都奈何不了我,今年的份额啊还有两个,过年的时候心情好了,再送一个给您当过年礼物,再想多要就得明年了。”
“靠,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怕你俩笑话,我腿都软了,我还不敢跟他说难听的话,我特么竟然怕他不给!靠!”
史雷鹏走过去拍了下梁有志肩膀,表情冷的跟时潇有得一比,语气却染上几分悲哀讽刺。
“查到现在你们是不是也还有几分感谢那组织,即使不知道是不是真帮我们给这个组织抖搂出来?”
“行吧,别聊这话题了,查案吧,查查到底是誰跟放钩子一样,一点点把线索跟钓鱼一样抖搂出来给我们的混蛋,全揪出来。”史雷鹏说到这儿,竟有几分想笑,笑的不是别人,笑的正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自己。
片刻后,史雷鹏又不知想到什么,低声骂了句:“麻蛋,真是查案查晕了,到头来还感谢上罪犯了!”
“监狱那小子好像没意识到当初有人给他们下套,还有一点,他一直咒骂一人,好像是叛徒,就是不知道是誰。”梁有志俯身捡起烟,捻捻烟嘴重新叼回嘴里,“说实话,最近我都怀疑咱查的对不对,我们局治安也没少扫,你们不也是,特干净,洪城这底下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可能换地儿了?”
史雷鹏合起卷宗,释然道:“至少证明它曾经有,就算最后查到洪城没有,......至少也有话说不是?”
时潇终于舍得开口:“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最近在洪城的确应该活动过。范围应该不大,就是不知道是死灰复燃,还是火炬未熄。”
史雷鹏有些无奈,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这么说:“那......要不要松一点?”
时潇却奇怪地看史雷鹏一眼,眯起眼反问:“能严为什么要松?严点不好吗?总不能本末倒置,为了寻找犯罪的蛛丝马迹,反倒选择姑息犯罪,拿潜在的犯罪钓鱼执法,还不一定有成效,疯了吧?行了,聊也聊的差不多,既然也算过了明路,以后电话聊别视频,记得录音。走了。”
砰。
某人潇洒,拍拍屁股没影,剩下俩人托下巴的托下巴,正骨的正骨。
“靠,这就走了?”
“梁有志,时潇刚那表情是如释重负吧?”史雷鹏绷不住了,咬牙切齿偏过头,问旁边同病相怜托下巴那人,“不是,我们局是该着他还是欠着他了?我这办公室快成观光点了,我都没说啥。你特么不是会骂吗?这时候装上哑巴了!”
梁有志可精得很,拎起自个儿的东西快步到门口,这才贱兮兮回头:“因为我也觉得老不自在了,尤其进你办公室,明明进我们局治安大队办公室每个都老带劲儿,一到你这儿我就浑身不自在,办公室都是一个样的,那只能是你人了。”
“拜拜,宝贝儿。别送了别送了,下次终于可以打电话,用不着看你这张老脸,真不错。我也得走,找时潇有事儿,省得这次庆功会他还是要躲,回聊回聊。”
史雷鹏嘴角微抽。
麻蛋,下次他非得开视频会议不行,两个用完就丢的王八羔子,也不想想,以前没过明路无家可归流浪的时候,到底是誰不计前嫌,收留他俩!
办公室门紧闭,史雷鹏低声暗骂,庆功会他非喝倒这俩王八蛋不行。
听到关车门声,林晦难得没立即看向时潇,头也不抬说:“今儿怎么那么快,要回家吃吗?你等等——聂双正跟我告状呢,等我回完这句话,咱就回家,好了。”
【聂双:方誉恒那小崽子我不想管了!林晦,你丫真把我当专业看小孩儿的了?我不用上班?】
【林晦:怎么会呢?我亲爱的中高生班主任兼幼儿园园长。】
【林晦:开个玩笑,方誉恒那边我一会儿找个人,那边就得你自己找个靠谱称职的了。】
【聂双:用得着你隔这儿马后炮加彩虹屁?那边用不着你管,方誉恒那小崽子......好像早恋了,别给我提他,烦死了,我妈再说我难搞,我就把方誉恒塞给她算了!】
【林晦:嗯,早恋不好,不过我要是早点遇到时潇,我也早恋了。】
【聂双:中指.jpg】
“呼,走吧。”手机随手放中间,林晦笑着问旁边喝茶那人:“怎么样?下次咱应该不用再来这么远了吧。”
时潇略一点头,瞥向林晦手机随口问:“......聂双怎么了?不打电话?折腾什么?”
林晦手往左边带了半圈方向盘,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聂双看孩子看烦了,......不是那些孩子,特指方誉恒,好像早恋了?时潇,你早恋过没?”
时潇刚皱起眉,下秒就被林晦一句话破了功。
那边就算林晦给他打过包票,他还是没放心,定期安排人去那边明察暗访过,说实话,还不错。
“谈过。”时潇轻描淡写喝茶,“有事吗?方誉恒用不用——”
林晦没想到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神色立马黯然:“不用,局里手续办下来挺麻烦,方誉恒也挺大了,他外婆外公毕竟看他看的跟宝贝疙瘩一样,就是有点年龄鸿沟,找个比他大一点的看顾着他就行,用不着局里。”
顿了顿,林晦有些难堪地说:“时潇,你谈的誰?我能问问吗?我不会打扰——”
狭长眼尾斜睨了林晦一眼,时潇觉得那表情不像作假,嘴比脑子快,似乎生怕自己后悔:“就你一个,好了闭嘴。”
林晦再装不下去,轻笑出声:“嗯,我也就你一个。”
这问题压根用不着问,时潇谈没谈过恋爱,他还能不知道?
但他就想听时潇亲口跟他说。
市局联合各大分局行动大成功。
庆功会宣讲过后,场面乱得很,基本都流窜着自由交流经验,成德富作为带头的,肯定不适合出现,幕后瞧着楼下,手上端着杯被硬塞过来的酒,眯眼瞧了眼后头凑过来的张如海,依旧不发一言。
沾了个好队长的光,一场庆功会下来,张如海嘴咧得就没下来过,到成德富跟前咧不是,不咧也不是,最后就导致一张大脸盛开得跟撑爆的老菊花似的。
张如海左右为难开了口:“成局,你确定这案件让林晦也参与?他毕竟.....”
“我说的是必要时候,林晦可参与。”
脱口而出的话,登时给张如海下了一针强心剂,成德富说:“看我做什么,不是厅里直接下达,林晦那费劲巴拉的小崽子哪儿有那么大的面?这是当年那些调查组的老干部们共同决议点过头的,如果你们要查林锦光,躲不过林晦这关,这林锦光对林晦可不一般啊。”
张如海松了口气,终于缓和语气:“那就好,回去我就给时潇透个底儿,最好——”
“林锦光哪儿有那么好查?有实质性证据吗?这么多年了,要是有实质性证据,那两个小子能忍住现在都不把他送进去!”成德富没好气地拆台。
还有,他这落后他好几届的学弟脑袋跟被大铁门夹了一样,有些非系统管辖的情况自己知道就行,跟他说个什么劲儿。
“你想把聂双发展成线人的心思就歇歇吧,用个过山峰也不怕后背凉,真有你的!”
张如海顺着成德富的视线看过去,几个大队长扎堆坐一起,他那好大队长不知道从哪找了杯冰红茶代酒,人不沾口就算了,冰红茶杯子也不藏藏,就大喇喇摆旁边。
视线先落到后头端折酒杯跟别的分局队员谈笑风生那林姓小子,又绕回前头特立独行喝冰红茶的时潇,逡巡半天,成德富迟疑问:“......他俩都不喝酒?”
张如海点头,就差掰指头数:“不聚餐,不吸烟,不喝酒,下班晚,一下班就往家跑,还不要加班费。”
成德富嘴角微抽。
这条件要不是个弯的,还凑一起,真保不齐有别的领导动心思。
成德富不再多问,点头离开:“行吧,就这么个事儿,我走了。”
直到这时,张如海才发现林晦抿酒的次数虽多,聊了一圈大半天下来,杯子还是满的。
当然也不是不喝,路过时潇那桌,林晦虽然没开口,人刚看到时潇,酒就少了半杯。
张如海嘴角不淡定了,俩阳奉阴违的狼崽子,这话他学长真是概括的够准确。
这世间真正的绝望——冒号前头人名不加动作考验各位显卡,人名加了动作实在占我内存。
总有一天,我要不人升华成哑得说不出话,要不技术进化到连人名一块儿砍了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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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