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铮看垃圾一样看她,再准备走的时候,邬易拦住他说:“市长的儿子那么没礼貌?”
刚才那副情形足以说明邢铮很在意“市长儿子”这个称呼,但邬易偏要火上浇油,“还是说市长儿子不会道歉?”
邢铮面色凝重,声音狠厉道:“你是不是想死?”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邬易巴不得他动手,这样就有机会回去。她极具挑衅回:“有本事就弄死我。”
邢铮没有怜香惜玉的精神,要是江川没拦上来,他是真的会弄死她。
江川挡在两人中间,“你还想进去吗?”他看着邢铮。
邢铮的情绪被简单一句话安抚,继而踢过水瓶子朝小巷子去。
江川转过身来询问邬易情况。
拳头打在棉花上,邬易瞟了他一样朝警察局走。
来宣城的一周,邬易和廖然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生活的唯一来源便是江川。
“什么时候去吃饭?”她坐在江川电脑桌上,挡住他一大半视线。
“大概需要十几分钟。”江川尽力不去看她。
“你们廖局叫你照顾好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邬易晃荡着双腿,玩着挑染的几缕蓝发。
“……我”江川欲言又止。
“算了,”邬易跳下桌子,“给我十块钱,我自己去吃。”
“啊?”
“怎么,刚毕业的大学生连十块都没有?”
“有。”江川连忙从兜里掏出二十给她。邬易接过说过一声谢谢离开。
宣城的夏天漫长,香樟树上的蝉鸣响个不停。邬易从货架上拿了两桶老坛酸菜,走去结账时又折回去给自己加了根王中王。
柜台结账的是一个刚上初中的男生,此时正沉迷有电子游戏里。
过了几分钟,邬易不管他游戏输赢,“多少钱?”
“操!”手机屏幕上显示“失败”两个字,男生吼着。随后把手机甩在柜台上,不悦地看她手里拿着的泡面和香肠,“一共十五。”
“一根王中王五块?”邬易不打算递过去二十块。一桶老坛酸菜也才五块。
“老坛酸菜六块,王中王三块,一共十五。”
邬易不打算继续跟他扯,等老板出现。
货架后面走出一个女人,皱着眉问怎么了。
“你家一桶泡面多少钱?”邬易问。
女人目光扫视在自己儿子身上,知道这小子又想多赚顾客的钱,陪笑道:“您手上的一共十二。”
邬易这才递出去二十。走出小店,后面还传来女人教训儿子的声音,她径直走向警察局。
外面多出一辆警车,里面没有人,邬易进去。刚才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也不在,她把泡面拆开去饮水机前接水。
过了四五分钟,办公室外陆陆续续经过一两个人,她端着一桶泡面朝审讯室走。
…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江川旁边的警察问带着手铐的邢铮。
少年不说话,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问你话呢?”警察拍桌子吼。
邢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后又垂下。警察拿这种刺头没办法,发话:“带他去看守所,关十五天。”
江川合上本子,拉着邢铮起来出去。一开门,就看见端着泡面的邬易。
“你怎么在这儿?”江川像是告诉她不能在这里的意思。
邬易把手里的泡面推了推,示意是过来给他送吃的。
女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江川脸红,“你先去办公室等我……”还想要说什么时却被旁边人打断。
邢铮吊儿郎当的靠在墙上看两人你侬我侬,“警官,还走不走啊?”
邬易抬眸看去,只见邢铮嘴角隐隐扯出冷笑,是那种敌人使绊子得手的快感。
“你先回去吧。”在江川重复第二遍时,邬易已经想好怎么报复。
泡面盖子上的水汽挥洒不去,热气升至眼前,让这个本就不凉快的空间变得燥热起来。她朝他走,一个上扑,手里的泡面落空,精准的洒在邢铮脸上。
江川和后面的警察惊住,邢铮的笑换成狰狞,邬易得意笑道:“不好意思,手滑。”
少年面部发红,跟他的头发一样。邢铮睁眼怒不可遏的看着少女,就在要说话时被江川打断:“我们先回去吧。”说完推着邬易离开,后面的警察很配合的上前拉着邢铮走。
办公室门关上,邬易看着江川呼出一大口气,她坐到转椅上嘲讽:“警察还会怕混混。”
江川看着她答:“我不怕,但要是他对你动手,我……廖局会担心你的。”
邬易端起桌上另一桶泡面,“信不信,她不会。”随后嗦了一口面问:“他为什么进来?”
“打架。”
“为什么打架?”
江川不语,邬易换了个话题:“你那么崇拜你们廖局?”
“当然,”男人眼里写着“偶像”两个字,“廖局是全国最好的警校毕业的,她在校时成绩全A ,射靶时满环,连男生都没她厉害。”
邬易嗤笑一声,“假的。”
“真的。”江川反驳。
“行,”邬易拗不过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几个小时,邢铮被释放。门口几个黄毛绿毛等着,闻着他满身的泡面味问:“铮哥进去还吃泡面了?那些警察对你还不错啊。”
一个眼尖的看见他黑色短袖上的油渍,“吃什么吃!这是被人泼了。”
一旁的邢铮不语。
此时,邬易刚好出来,看见门口小混混中的主角,嘴角扯出笑:“泡面好吃吗?”
邢铮暗沉的眸子看着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旁人无法进入的磁场。邬易仍扯着嘴角,但眼神却极其锋利。两把不可能相交的刃,自此结下梁子。
宣城高中即将开学,邬易的成绩虽不用继续在普高里学简单的知识,但廖然却觉得在一定的年纪就应该呆在该在的地方。
“把你头发给我染回来,明天开学了像什么样!”廖然朝房间里闷头大睡的邬易吼。
躺床上的人不以为然,翻个身就继续睡。
下午两点半,邬易接到廖然的第十一个电话。
那边没说话,只是在她接通后挂断,这个电话是提醒她起床去把头发染回来。
邬易骂出一声脏话,不甘愿的爬起来。
理发店在家属园区外的一条街,各大门店里的音响声震耳欲聋,好像只要声音最大衣服就最好。
玻璃门上写着“欢迎光临”几个字,邬易拉开进去。
空无一人的店里铺满米白色瓷砖,堆了一地的头发没人打扫,镜子前的理发工具杂乱无章墙上贴着几年前时新潮流的发式。窝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的打游戏的鸡冠头听见声音站起来,眼睛始终垂着:“剪头发吗?坐着。”
邬易坐在有裂口的皮质转椅上,打游戏的人终于抬起眼,和她在镜中对视,“……剪发还是烫发?”
“染发。”
…
小城市的工作效率很低,邬易在鸡冠头的推销中睡着。
玻璃门外走来三个人,为首的邢铮一眼就看到闭眼的女生。继续朝前面走时听见旁边黄毛开口:“马上开学了,这头发是不是得染回来?”
绿毛已经推开门进去,“这不刚好有理发店。”
鸡冠头见几人进来立马招呼,“帅哥们坐着等一下。”话毕朝里面的隔间喊:“亮子,起来帮忙。”
几秒后,里面毫无响应。鸡冠头朝他们尴尬笑笑,随后走进隔间。
“你说我这头发要是弄成老板那款式是不是也挺帅?”绿毛问黄毛。
见没回应,绿毛又问一遍。黄毛此刻的注意力全集中坐在转椅打瞌睡的人上,“我靠,这不是泼铮哥泡面那妞吗?”
邢铮撩起眼皮看一眼,没说话。“铮哥,要不要兄弟今天帮你出气?”黄毛在他面前献殷勤。
他不说话,只是站起来出去。
音响声在玻璃门关上后减弱,黄毛和绿毛眼神间交流几秒后动手。等到鸡冠头出来,刚才的几个人已经不见。
“叫你不早点起来,”鸡冠头抱怨,“你给她染,我去买个饭。”
亮子趿拉双人字拖走过来,端起染发膏端倪一秒后就给她上发。
邬易被玻璃门关上得声音吵醒,看着后面换了个人没多想,闭眼继续睡。
洗发,漂发,吹发。她没有看一眼。
傍晚,买饭的鸡冠头还没回来。邬易顶着头比挑染更夸张的红发出店。亮子说她要是不付钱就报警,她说她家是警察局的,让他们等着进局子。
余晖喷洒出落,红发在傍晚的小吃街并不特殊,只是红发的主人有一张出挑的俊脸和匀称的身材,173的身高只能看得到长腿。
邬易很不爽,单脚勾着塑料凳子坐下。
“吃什么?”一道女声问。
“炒米粉和汽水。”她不厌其烦答。
地下赛车场,几人出来朝小吃街走。
“我靠,那小妞在那儿!”黄毛撞旁边的绿毛。
邢铮抬眼,看到和自己发色的人若无其事的吃米粉。
“要不咱换条街吃?”黄毛有点怂。
“虚什么,一女的有什么好怕的。”绿毛怂恿。
邢铮不发话,继续朝那边过去。黄毛绿毛跟在后面。
余光中出现几双鞋,邬易咬断口中的米粉,抬头看。
“头发好看吗?”邢铮嘴角扯出冷笑。
邬易夹起来继续吃,“还不错。”话毕站起来抽张纸擦嘴。
“喜欢……”
“就好”两个字噎在嘴里,桔子味的汽水已经浇至邢铮全身。
邬易笑问:“汽水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