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特别热,周二周三下大雨,温度直降,肖屹没感觉到冷,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感冒了,有点发烧,头重脚轻。
下午雨停了,王敬陪他出去买了点感冒药,吃完药晚自习一直在打瞌睡,下课后他给宋雨时发消息,让他明天中午来吃顿饭,他没心思搞什么娱乐活动。
收到消息一个多小时后宋雨时接到肖屹打来的电话,他刚刚没回消息,以为是打电话质问他来了。
“睡了吗?”肖屹问。
“没有,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
听他那边声音不对,怎么还有蛙叫,他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学校吗,宋雨时问:“你在哪?”
“河边,你下来一趟吧。”
“好。”听出他情绪不好,宋雨时也没多问,挂掉电话起床穿衣服出门。
接到肖屹后宋雨时问他这么晚是怎么回来的,这时候早就没车了。
“找了个城里的出租车。”花了好几十个大洋。
船停在河中间,宋雨时照例点了根蜡烛立在木板上,坐在他对面问:“今天才周三,你请假了?”
“嗯。”
“怎么了,有事?”
“不太舒服。”肖屹放下书包,从包里拿出一袋子罐装啤酒,看着他问,“喝吗?”
“感冒了不舒服还喝酒,买感冒药吃了吗?”
他有气无力地点头说:“吃了。”
“吃的什么药?”
他打开一罐啤酒,不耐烦的说:“我哪知道。”
正准备把酒往嘴边送,宋雨时直接伸手抢走了,不客气的对他说:“不能喝,你不要命了。”
被宋雨时这么一说他心里更烦躁了,但他不想把脾气发在宋雨时身上,背靠船沿,转头看着对面街上唯一的一个亮灯处说:“不喝就不喝。”
把酒放在一边,宋雨时问:“不是说明天吃饭吗?”
“吃什么,不吃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新买的,还没开封,他打开叼了一根在嘴里,正摸打火机,宋雨时又把烟给他抢走了。
“干嘛呀你!”
“不舒服就回去睡觉。”宋雨时把那包烟丢在旁边,“别学这个。”
“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下一秒那包烟重新回到他手里,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宋雨时,刚刚自己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了,他心虚的小声说,“你自己不是也抽吗?”
“不抽了,戒了。”他毕业后才开始抽烟,没什么瘾,想戒不难。
确实有段时间没看到宋雨时抽烟了,他把烟装起来后说:“再坐一会儿,这里凉快。”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面对面坐着,宋雨时想应该是他家里的原因,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方面他没有发言权。
而对于肖屹来说他为什么大晚上跑回来,就是希望有个信得过且看得见摸得着的人能听他说,然后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人是宋雨时,好像也只有他了,人就在眼前,还藏着掖着干什么,他说:“他们今天离婚了。”
离婚的事是肖正鸿晚上发消息告诉肖屹的,显然他已经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办手续的时候何琳千叮万嘱先瞒着儿子,他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回去喝点酒就忘了。
“之前明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烦。”
“那你怎么办?”
他摇头:“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说让我跟我爸。”
“那你......”
“反正都这样了,无所谓,都一样。”
宋雨时坐到他旁边,船往一边倾斜,船身摇晃了几下,宋雨时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事情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别纠结了,看开点,他们虽然分开了,但对你的感情不会变,只是他们两个人不在一起生活了,这是他们共同的选择,你以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父母有他们的人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看宋雨时这么正儿八经的安慰自己,他突然有点想笑,宋雨时和他一样不擅长安慰人。
“无论如何他们始终是你的父母。”宋雨时笑着说。
他是不是错了,肖屹想,他是不是不应该在宋雨时面前提父母的事情,他想让宋雨时做他的倾听者,但这对宋雨时来说或许是一种变相的伤害。
和宋雨时的经历比起来他幸运多了,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故作可怜寻求安慰。
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笑起来:“你说得对,好困,回去睡觉。”
“没事了?”宋雨时看着他,好得挺快。
“嗯,本来也没什么事。”
没事大晚上坐出租车跑回来,吃完感冒药还喝酒,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嘴硬。
宋雨时摇着头站起来去划船。
两个人到街上后要分开走,宋雨时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他请了两天假,周日下午才回学校。
“山上杏可以吃了,什么时候上去摘吧。”
“那就后天。”
“好。”宋雨时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不害怕吧?”
“怕什么?”
上去的路有一段狭窄的小巷子,被旁边的房子和破墙挡住了光线,白天也很暗,平时经过的人少,就怕他嘴硬的毛病犯了,怕还不说,宋雨时说:“要是怕我就把你送到家门口。”
“怕个鬼!”他像那种害怕的人吗?
“就怕真的有鬼,走着走着突然……”
他抬起拿手机的胳膊跑过去要打宋雨时,咬牙恶狠狠的说:“宋雨时你赶紧给我闭嘴!”
宋雨时灵活避开,笑着说:“开玩笑的。”
“呵呵,我看害怕的人是你吧,还拿我当借口,你要是害怕直接说出来,天这么黑确实不安全,哥哥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宋雨时温热的手掌抵在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说:“好了,快回去吧。”说完轻轻推了一把。
他感觉自己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机灯抵在腿上,黑暗中他极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脖子说:“那我走了。”
“嗯。”
“我真走了。”
“走吧。”
两个人各自回家,一路上肖屹都感觉背上被触摸过那块是烫的,耳朵也是烫的,非常难受。
这个宋雨时知不知道什么叫距离产生美!
到家后轻手轻脚的开门上楼,尽管他很小心,睡眠浅的外婆还是听见了动静,外婆以为是小偷,拿了一个玻璃杯在手里做防御,打开灯,杯子差一点就直接对着他砸了下来。
他大喊一声:“外婆,是我!”
“小屹,我当是家里进贼了呢。”外婆及时收住手,放下杯子问他,“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回来了?”
看样子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何琳离婚的事情,他随便编了个理由:“我们学校这两天开运动会,反正不上课,也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
外婆半信半疑,但没有多问,已经很晚了,让他早点洗洗睡觉。
洗漱完刚过十一点半,他玩了把游戏,快十二点吴小谦打电话过来。
“少爷干嘛呢?”
“睡觉。”
“放屁,我刚还看见你在线。”
他笑:“哟,你这是盯着我呢,大半夜打电话有事吗?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朕要去找周公下棋了。”
“哎,我听你这声音不对啊,怎么了,变声期?”
“变个屁,你父皇这是感染风寒了。”
“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天冷就多穿点,别逞强,毕竟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年轻小伙了。”
他打了个哈欠,笑骂一声:“滚!”
“好了,说正经的,你在老家照顾好自己,我买了点东西准备寄给你,你把地址发我,不过明天肯定是收不到了。”
“这么有心,买什么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
还搞神秘。
头有点痛,他摆好枕头躺下去说:“行吧,那我挂了,好困。”
“哎哎哎!你等一下啊,再聊两句,差两分钟十二点了,我特意挑的这时候打电话,不然早睡了,我也很困好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不说他还没想到这一点,他问:“哎,吴小谦,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会来这一套,和谁学的?是不是又祸害哪班女生了?”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祸害!”语气中是藏不住的雀跃。
“卧槽!你真谈了啊,和谁?”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认识的女生,没有得出答案,都不是吴小谦喜欢的类型。
“其他学校的,读大一。”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正是浓情蜜意的阶段。
以前不是喜欢清纯学妹吗,现在变口味了,还是姐姐,他在黑暗中敬佩的竖起大拇指说:“姐弟恋,真有你的,啥时候的事?”
“上个月刚在一起,我告诉你,这次......”
手机在黑暗中突然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他打开免提,点进微信,竟然是宋雨时发来的消息。
—生日快乐。
这条消息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看时间显示的正好是零点零分,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有点……懵,耳朵已经听不见吴小谦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说什么了。
宋雨时怎么知道他过生日?就算是他猜到了,干嘛要卡点发生日祝福?
在他看来宋雨时做这种事多少有点奇怪。
"哎呀!说着说着都忘时间了,现在零一分,生日快乐啊肖大少爷,十七了,又老了一岁,人生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吴小谦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说:“谢了,兄弟。”
“知道我好了吧,熬夜做第一个送生日祝福的人。”
他笑着边打字边说:“可惜了,你不是第一个。”
—谢谢,还没睡呢?
“什么!”吴小谦尖着嗓子吼,他辛苦等到现在居然不是第一个,“是谁抢了我的第一!”
—马上。
他说:“总之有那么个人。”
—不是特意等着十二点吧。
有人蹲点发祝福也正常,以肖屹的条件走到哪儿都招女生喜欢,以前在学校明恋暗恋他的女生也不少,吴小谦问:“你不是也有情况了吧?”
—嗯。
他那句话只是玩笑,没想到宋雨时居然真的回了个“嗯”,特意等到十二点,这么追求仪式感?
“先不说了。”他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吴小谦盯着手机,心想这小子百分之百是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