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 第19章 蛋糕

第二天肖屹起了个大早，多早呢，太阳都还没露脸，外公又要去散步，他也跟着出了门。

感冒好了，一身轻松。

外公说：“跑一跑，身体好，我们跑几步。”

“好。”

两个人在公路上慢跑，经过宋雨时家门前时看见门大开着，宋老头刚扫完公路回去，站在门口，外公停下来和他说话，肖屹伸长脖子往屋子里张望。

“找雨时啊，他在洗脸。”宋老头对他说，然后转身朝着屋里喊，“雨时，小屹找你来了。”

他刚想说我不找他就看见宋雨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穿着短袖短裤，脚踩拖鞋，头发乱七八糟，脸上全是水，被打湿的几缕头发垂下来耷拉在饱满的额头上，脸上的水珠顺着下颌脖子往下滚。

“早啊。”宋雨时从下往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着打招呼。

“早。”此地不宜久留，他眨眨眼对外公说，“我们该回去吃饭了。”

回去的路上他走在外公后面，有个问题让他很困惑，他怎么会认为宋雨时这个人具有诱惑力？

他承认宋雨时是个很不错的人，无论内在还是外在，会做人会做事，还教了他不少东西，但是宋雨时现在的个人魅力真的有这么强吗？让他都有点抵挡不住了，这样下去自己不会变成宋雨时的迷弟吧？

从小到大无论是歌星，影星，球星还是什么星他都没追过，宋雨时是什么星？

他用力甩头，使不得使不得，不能盲目崇拜，宋雨时也有很多缺点，比如年纪轻轻不上学，还抽烟喝酒混社会，所以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好，大不了就是长得好看点，高点，腰细点，腿长点，脾气好点，干活厉害点，对他好点……

“唉……”他站在屋中间重重地叹了口气。

外婆特地给他煮了鸡蛋和面，端过来放在桌上，听见他叹气，笑着说：“小孩子叹什么气，过来吃面，今天过生日，中午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他走过去坐下说：“外婆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外公说：“冰箱里不是还有鱼和鸡吗，中午都煮来吃了。”

“行，我去拿出来解冻。”

吃完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外婆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了，他帮忙摘菜，摘完就被赶出厨房，回了房间。

短信提醒银行卡里有进账，肖正鸿打电话过来祝他生日快乐，让他拿钱出去吃顿好的，想要什么自己买，钱不够就和他说。

除了那几句话外说不出别的，他早就习惯了。

“对不起，小屹，爸爸昨天喝多了。”

“没事，反正早晚会知道。”

“你要是想回来……”

“我不想回去。”就算回去了肖正鸿也不在家，还是他一个人，还不如留在这里，现在他已经适应了，“这里挺好的。”

“那好，有什么事随时给爸爸打电话。”

“知道了。”

一年下来父子俩通不了几次电话，他也不知道肖正鸿是真的忙到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不愿意打，反正他也不会主动联系，以前父母在一起何琳还会经常打电话问问他，现在他们离婚了，父子俩的联系更少了。

中午外婆做了一桌子菜，还给他准备了红包，钱不多，是一份心意，他收下了。

“谢谢外婆。”

外公夹了个大鸡腿放在他碗里，对他说：“现在开始吃的就是十八岁的饭了，算是个大人了，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好好读书，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

“嗯，知道了外公。”

外公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你们这代人生在好时候，现在条件好了，不愁吃不愁穿，不像我们那个时候饭都吃不饱，冬天没衣服穿，没鞋穿，光脚在雪地里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这些话都说臭了，外婆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吃饭就吃饭，说这些没用的干啥，那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

“行行行，不说不说，吃饭！”

老两口哪天不争两句嘴好像感觉生活少了点佐料，有吵有闹生活才更有滋味，这样走一辈子不是挺好的吗。

饭吃到一半何琳打电话来，她昨晚已经知道肖屹回家了，何琳问中午外婆给他做的什么好吃的，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他没什么想要的，何琳说给他发个红包自己去买礼物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肖屹又气又无奈，他说：“不用了妈，我不缺钱。”

他知道自己是个嘴硬的，在气头上更是喜欢口是心非，遇到这种事换做谁能真的无所谓，他只是愿意接受现实，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

“你怪妈吗？没有争取把你留在我身边。”她是真的不想和肖正鸿继续纠缠了，这几年跟着他四处奔波，劳心劳力，搞得身心疲惫，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她厌倦了，她曾经也是个心气极高的女人，只是为了家庭选择妥协，但她的妥协没有换来一个好的结果，思虑再三她放弃了肖屹的抚养权，也没有让肖正鸿净身出户。

这段婚姻里她愧对的只有这个儿子。

她是受伤的一方，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她也不想，肖屹缓和了语气说：“你别想那么多，不怪你。”

“对不起，儿子。”

虽然他说不要，但何琳还是给他转了钱，他收了。

早上起床还活力满满，两个电话接完整个人无精打采，吃完饭回房间睡午觉，睡了一会儿隐约听见客厅里外婆尖锐的声音，哭着不知道在骂谁。

纸始终包不住火。

下午他出门，说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饭都快做好了，你去哪儿？”

“你们吃，不用管我。”

他在公路边的店里买了些吃的和啤酒，想去船上，这时候宋老头应该已经回去了，拿出手机准备发消息给宋雨时，点开微信看一眼就退出来了。

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别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了。

帮老头扫完公路，宋雨时在路上碰见几个老婆婆散步，其中就有肖屹的外婆，他准备打个招呼就走，肖屹外婆叫住他。

“小屹在你家里吗？”

他摇头说：“没有。”

“他没去找你，那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没吃饭就出去了，也不晓得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没事，我知道他在哪，我去找他。”

宋雨时回家放完东西，换了身衣服出门。

流水声太大，肖屹没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回完陈奇的消息后打开一罐啤酒，一只手从头顶伸过来给他抢走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味道他闻得出来。

“一个人在这儿吃独食啊。”宋雨时喝了口酒，在他旁边坐下来。

他重新开了一罐啤酒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除了船上就是这里，你还有哪里可去。”

确实，除了这两个地方，他没什么地方可去，他挠了下手臂说：“你来干嘛？”

“散步。”宋雨时从背后拿出一瓶花露水，“手伸出来，蚊子这么多，也不怕被咬。”

“血多，随便吸。”嘴上这么说，手还是乖乖伸了过去，主要是被蚊虫围攻的感觉让人非常烦躁，他问，“你随身带花露水？”

“没有随身带。”

“哦。”他收回手。

给自己也喷了点，喷完花露水宋雨时问他饿不饿。

“不饿。”中午吃的还积压在胃里没消化。

“不饿也要吃一点。”宋雨时从他的背后拿出一个拴起来的鼓鼓囊囊的袋子递给他说，“过生日没什么送你的，这个就当礼物了，别嫌弃。”

天色很暗，他看不清楚宋雨时的脸，也不知道袋子里装的什么，感觉不简单就是了，以至于一时不敢伸手去接。

“这是什么？”他又好奇又害怕，犹豫着他还是接了过来，袋子很轻，他掂了两下。

“小心点，别给掂坏了。”

这么一说他立刻不敢动了，问：“这到底是什么？”

“你打开看。”

他捧着袋子底，能感觉到下面是个圆盘，宋雨时打开袋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他闻了闻，在黑暗中仔细辨认袋子里的东西。

“蛋糕！”他惊讶的说。

“勉强算。”宋雨时打开手机灯照着袋子里面，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做的，没有工具，也买不到什么材料，比较简陋，没东西包装，就这样凑合了。”

他把蛋糕拿出来，真的是一块松软的蛋糕，很香，装在大一号的塑料盘子里，中间有个圆形凹槽，像一口锅，里面装着酸奶，水果，巧克力，上面还放了薄荷叶。

这应该是他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不由地心头一热，他不确定的问：“这是你亲手做的？”

“嗯，网上看的教程，用电饭煲蒸的，我还以为不会成功，没想到还行。”

“所以这是你第一次做？”

“嗯，如果不算失败那几次的话。”

他看着微笑的宋雨时，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抱住他哭一场的冲动，但他并不是真的想流泪，他由衷地说：“谢谢。”

“别谢早了。”宋雨时还带了把叉子，递给他说，“我没试过味道，你尝尝看。”

他拿起叉子从边上叉了一块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蛋糕又香又软，入口即化，他被惊艳到了，对宋雨时点头说：“好吃。”

“不是装出来的吧？”

他又吃了一大口说：“真的，骗你干嘛。”

“那就好。”

“你什么时候做的？”

“下午。”

“不能吃独食，你自己做的没理由不尝尝。”他用叉子叉了一块到宋雨时嘴边，宋雨时坐得笔直，无动于衷，他着急的说，“张嘴啊，上面的水果要掉了。”

蛋糕宋雨时张嘴吃了，但上面那颗葡萄还是掉了，先掉在宋雨时的裤腿上，然后骨碌碌落进水里，葡萄上沾的酸奶留在了宋雨时的黑色裤子上。

看见那块污渍肖屹呼吸一顿，手一抖，蛋糕差点掉了，直到宋雨时拿出纸巾擦掉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

那块蛋糕被他一口一口全吃完了，宋雨时坐在他旁边喝了两罐啤酒。

最后两人碰杯，宋雨时对他说：“生日快乐。”除此之外他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谢了。”他用拳头轻捶了一下宋雨时的肩头说，“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