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打岔,鹿才想起来。
“所以他到底是图什么啊,我们枕清林可没什么好图谋的。”
鹿:“踏进仙界的引路石?”
叶濯卷子袖子把茶杯端出去,这也是他突然间想到的一种可能性。
月明千星楼再厉害也只是这百年兴起的,根基不稳,他需要在三界站稳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拉拢。
“那干嘛非得我们啊,听你说蒋文渊也去了千星楼,他可比我们靠谱。”鹿把垃圾聚到一堆挫到篓子里。
“或许……是我们好拿捏?”鹿开始自言自语。“要我我也先找个最弱的,既是仙界首山的却也不厉害能控制住。嗯,好盘算。”
鹿扭头问门外的叶濯。“你欠了他多少?”
“几千万吧。”叶濯估摸道。
鹿一个机灵,被吓得一个扫帚没拿稳,啪嗒掉到地上。
“他真想跟你交朋友吗?”
叶濯:“不知道。”
鹿:是来讨命的吧!
难怪两人能玩到一起,鹿自己给自己琢磨不明白后就没想这事了。
两人把折腾出来的脏东西都收拾干净后鹿就准备离开,她明天还要早起,得赶紧回去休息。
走之前她才想起来课表给叶濯。
“明天按时上课哦,不然扣你俸禄。”
两人兜里一个比一个干净,还那些钱可真得几百年慢慢攒。
“一月多少钱?”叶濯打开卷轴,密密麻麻的课程看的他头大。
人怎么能一直上学呢。
鹿答:“一节课十文,一月基础是两百文,加上不旷课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一个月应该能拿一贯钱呢。”
“……知道了。”
给他八辈子他也还不完。
“不要担心嘛。”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万一你哪天被钱砸死我就拿着钱去给你还,看开点嘛。”
叶濯更信她会把钱塞进自己腰包里,他拍掉鹿的爪子。
“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这就走。”鹿这才提了灯笼离开。
叶濯第二日上午没课,他便让鹿派人送些课本给她,鹿这才一拍脑门想起,匆匆让语莺给他送了过来。
语莺顺便带着午饭来的,黄绿色的小鸟落地化成温婉女子。
她还有事,匆匆向叶濯行了礼然后把课本和午饭放下就离开了。
叶濯看了眼饭菜没急着吃,先拿了课本躺到罗汉床上翻看几页。
几百年过去,课本内容变化很多,一些繁琐的阵法符号都被简化,倒是多了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书翻半天也看不出要学什么阵法。
叶濯随手把书扔到一边把药吃了才开始吃饭,时间还早,够他吃完饭再睡一觉,虽然他刚醒没几个时辰。
下午时叶濯是被通灵玉佩吵醒的,他不耐烦的把玉佩扔到窗外继续抱着被子睡去,却发现枕头是湿的,眼睛肿的发疼。
……
他好像是要上课的……
叶濯瞬间清醒翻身坐了起来,时间好像已经到了。
窗外的通灵玉佩一直响个不停像催命符一样吵得叶濯头疼。
他拿了课本蹬上鞋,正门都没走,直接从窗外跳着飞出去。
通灵玉佩应该是被他扔到哪个草丛里了,他没来得及捡。毕竟全勤和玉佩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玉佩扔在那里又不会丢。
好在第一节课的教室是在学堂外围,他一袭白衣随着凉风从窗外跳进去。如墨的长发被他睡得有些卷,勾着脸颊随风而扬,他扫了一眼教室,刚睡醒后的眼尾带着点微红,连带着唇色都染上颜色。
像是给冷玉描红点珠。
教室瞬间安静,弟子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叶濯把课本搁到桌上。
上课铃随着书本搁置的啪嗒声响起。
“先生午安。”
学生们起身作揖,有人眼中带着迷茫,有人震惊,一两个都像猫咪一样大着眼睛看他。
“嗯。”叶濯翻开书随口问身边的人。“学到哪了?”
“第十二讲第二时,法阵的组成要素。”小弟子迅速翻开书说。
叶濯翻了几页,怎么都找不到对应的内容,一看封面才发现自己匆忙间拿错了书。他拿起小弟子的书一连往后翻了好几页才知道这个法阵是什么。
“跳一下课,我直接讲怎么画。”
叶濯把课本还回去,视线扫过班里众人。只见一个弟子身体做的笔直,叶濯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几秒,点他上台。
“凡丁,来示范。”
“好的大人。”
这个阵法是千里追位阵,一张符纸就能搞定的事叶濯不理解怎么还要另画法阵,明明用画符纸的方法画一遍就行了。
叶濯话少,但字字精炼。弟子们必须全神贯注的听,否则打个瞌睡捡只笔就再也听不懂了。不过班上女弟子较多,光看着他那张脸就满眼精神。
他声音虽冷,但温润悦耳,班里没几个跑神的。
讲解结束后他让凡丁示范画了一遍,又指点了他几处错误才让他下台。
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一半,叶濯拿了椅子坐下。
“自己练吧,不会了问我。”
这么一节课下来,班中弟子多少都能掌握千里追位阵,还剩一些不太熟练无法把握其中关键的叶濯都又一一教了几遍,剩下的就是回去练习。
下课后叶濯拿着课本转战下一个班,他得回去换一下课本,总不能一直跳课讲。
凡丁从同学的包围中脱出来到讲台边。
“大人,您收到我的通灵了吗?”
“收到了。”原来课前的通灵是凡丁打来的,叶濯走到教室门口回答。
“幸好幸好。”凡丁屁颠颠跟上来。“我还是找长老要的,看一直没通以为您没收到呢。”
叶濯才不会回答是他嫌吵给扔了。
“走了。”
他下午一共三节课,站了足足一两个时辰。下课后直接恨不得弯着腰爬在地上挪。
鹿踩着下课铃在门口等他。
“辛苦啦。”
叶濯接过水喝了大半。
“忙完了?”
“没。”鹿揉了揉太阳穴也是很累。“还剩些,一会儿晚上要加个点。”
“走吧,先去吃饭。”鹿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
这会儿食堂人很多,两人都不愿凑这热闹,就先回了大殿。
鹿一坐到那就开始看卷轴。“我先批了吧,等批完食堂人也该少了。”
叶濯无所谓,搁下课本帮她一起处理。
“菜农那个案子你先放一边,等我把粮价确定好再说。”鹿笔尖画了个圈说。
叶濯按她的话把文件处理加工了一边,然后在旁边帮她把卷轴收拾好让人送走。
语莺知道两人在忙后送了茶点来。
“两位先吃些垫垫吧,或者我去食堂买些饭带回来?”
“不用了。”鹿看了眼叶濯说。“等我俩忙完自己去,你歇着吧。”
语莺点点头,不再打扰。
两人埋头处理了半天,如今已经入冬,天色暗的早,语莺提前掌了灯。
她护着烛光一一点亮然后又再烛火中加了些法术,让光更亮却不刺眼。
叶濯头一次见这种小法术,跟着她点灯。他看了两眼学会后便自己试。
刚开始怎么也试不出来反而会把火扑灭。
语莺笑了一声说。“大人不必试的,这是我们莺鸟一族独门的法术,只有我们莺鸟能施展出来。大人若是喜欢我回头给您存一点,您随用随取。”
叶濯手掌护住火光。“不必。”
他五指一展,如同翻花绳一样把语莺的动作完全复制了一边,而后掌心散发出浅色星光。
烛火燃的更兴。
成功了。
语莺震惊了一下,随即浅笑说。“不愧是听云大人,当真厉害。”
“语莺,炉子里再添些碳吧。”鹿搁下笔说。
“是。”语莺去拿了碳添上。“长老,我把窗关上了,晚上凉。”
“行,过段时间要下雪吧。”鹿把批好的卷轴给叶濯叫他搁到书架上。
“看着还得一段时间呢。”语莺倒好茶分给他们。
鹿:“等落雪的日子我们就去看小橘子吧,刚好给他带些梅花饼。”
叶濯点头答应。
教书的日子还算平静,每天备备课教教学生,倒是其他夫子有时摇头叹气的来找他。
“叶大人,你带的课最近可好?”老夫子摸着胡须说。“入冬了,孩子们天天睡,根本教不好课。”
叶濯在课本上点了点指导完学生才回话。“正常。”
他的课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学生该听听该睡睡,他很少管过。
老夫子摇摇头。“你可不能放纵他们,不然他们考出来的成绩能活活气死你。”老夫子挥手和学生打了招呼和他继续走在路上。“半年前新来的戴铭,啊就是那个新夫子。刚开始说要坚持怀柔政策要感化学生,半年下来,天天就他上课脾气最大。”
老夫子知道叶濯不怎么爱说话,只在一旁继续说。“你课上多管管他们,别叫他们开小差,不然到时候考出来的成绩真是丢死人了。”
老夫子还有课,说罢后就匆匆赶去上课了,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聒噪!都给我回班去。”
叶濯没仔细听,凡丁前几日就请他去练武场,他今天刚好无事,便答应了。
等他到时练武场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
“凡丁,你好厉害啊!你这次下山真的变强了很多。”
“哈哈是嘛,没有没有。”
这个练武场并不是后山那处,前段时间下雨,后山的练武场还没干。
“啊,大人!”
凡丁一眼就看到了叶濯,屁颠颠跑到他面前,他出了一身汗,怕叶濯嫌他就没靠太近。
“嗯。”叶濯应了一声,视线扫过另外两人。
凡丁同他一一介绍。
“这是阿全,上次食堂您见过的。”
阿全腼腆的看他。
“这个,我们的小师妹,叫花允松,名字是不是很好听,长得也非常可爱呢。”
名叫花允松的女孩一身粉色罗群,露出的两个酒窝很讨喜,她甜着嗓子叫叶濯。
“叶大人安好,晚辈花允松,一直都很崇拜您。今日知道凡丁和您有约,专门求了他半天才同意我来,希望您不要介意啊。”
凡丁也有些悻悻的看着叶濯,他当时和叶濯说的是只有自己,今日来的时候碰上花允松,到这儿了又见着阿全。
枕清林这么大,他从前可没觉得自己一天之内能见着这么多熟人。
“知道了。”叶濯从他们三人身边走过,坐到休息台上。这会儿正值中午,太阳有些大,他专门坐到了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找我什么事?”
“啊……”凡丁小跑来从阿全手中接过剑。
“我向您演一下您就知道了。”
凡丁和阿全站在站台两边,花允松俏皮的小步挪到叶濯身边,偷瞄他没反应便大着胆子坐到他身侧。
她小脸红扑扑的,小幅度晃着双腿,很是开心。
台上两人站定好后凡丁看了一眼叶濯,确定对方在看才回头。
他冲阿全点点头,示意对方开始。
只见阿全双手张开开启一个银白色的巨型法阵。
叶濯看出那是一个基础法阵,阿全开的虽大,效果却并没有看着那么厉害。
凡丁敛神双手握剑,左脚后撤一蹬,挥剑刺向法阵中心。
神奇的一幕,当剑尖要刺破法阵时,阿全突然后仰,以一个诡异的后仰试后退停步。
法阵应声而破。
阿全站稳后凡丁收剑入鞘走到叶濯面前说。
“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在要打的时候后仰。”
叶濯思索了一下,抬手拿过他的剑。他抽剑,反射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和剑面中自己的影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收剑还给凡丁。
剑是没有问题的。
阿全犹豫道。“我的法阵是按照书上学的,应该也没有问题。”
花允松附和说。“是的是的,刚刚我和全师兄比试是正常的,只有和凡丁打时会出现这种情况。”
叶濯问:“也是后退?”
“嗯。”花允松对上叶濯的视线时下意识避开,她不自在的把头发别过而后微微点头。
叶濯想偷个懒,结果发现自己无可避免的要亲自动手。
他两手一撑跳下去。“再来一次。”
凡丁点点头,和他面对面站着。
“那我来了啊?”
他说罢也没等叶濯回应,直接发起进攻。
他如同脱兔一般速度飞快,当剑尖带起的气浪扑向叶濯时叶濯眼眸一动,抬起手轻挑起剑身一弹,直接将凡丁甩出半丈远。
凡丁迅速爬起,面色一喜。“大人,有解法了!?”
阿全和花允松也一脸好奇。
叶濯:“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贴着隔予符。”
凡丁翻遍自己的口袋,又把外衣脱了翻来覆去才被眼尖的阿全找到一角土黄色。
阿全抽出展开后三人凑着脑袋看。
符纸上纹路晦涩难懂,隐隐泛着焦糊,难怪凡丁觉得身上热热的。
凡丁:“这是什么,怎么会在我身上?”
花允松:“你身上的东西,你不知道吗?”
凡丁回答。“没见过。”
“隔予符,能保护使用者使其远离危险。”叶濯解释说。“这张符已经废了。”
凡丁两指夹着符纸似有所懂,但他还是不明白符纸怎么跑到他身上的。
阿全拍拍他说。“可能是你去找夫子拿作业时不小心粘上的吧,改天拿着去问问夫子们。”
“或许吧。”他今天确实去找了几位夫子,当时他们说上都摆着些没写完的符,或许是那时候他不小心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