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尾巴也在那里,他一瘸一拐帮着乔如虹分粥,鹿上看了眼几个锅里不同的药材,这才点点头放下心。
简单交代过注意事项后两人又回到村子,今天他们需要为村民发放避瘟香和检查有无传染迹象,村长自己腿脚不便便安排了乔如虹和他们一起。
乔如虹带着他们敲响房门,简单说明缘由后进屋。
叶濯扫视了一眼房间内,这家是昨晚他们抓目袋时的地方。两人为了避免有昨晚没有发现的情况便先来了这家。
鹿伸手把了这家人的脉象,简单问过吃饭排泄等情况,而后把一袋避瘟香放在桌上。
“几位身体无碍,注意卫生,多通风,避瘟香随时点着,不够了就去村长那拿。”
几人纷纷鞠躬谢过。
三人在村子里转了半天,把有传染嫌疑的人都隔离开,等忙活完时又已经过了一天。
晚上他们又跟着尾巴在村子里转。这么一连忙活了几天,终于在第四日晚上发现了异常。
鹿扭头看身后停下的叶濯,打了个哈欠问。
“怎么了吗?”
叶濯侧耳仔细听了听。
“村东边的狗在叫。”
尾巴和鹿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确实隐约有狗叫的声音。
鹿耸了耸肩。“狗叫而已嘛……”她话未说完,顿时想起来了什么。“前两天,没有叫吧。”
三人迅速跑起来,赶到村东边狗叫声响起的地方。
院子里,一只黄狗哆嗦着冲屋里狂叫,可屋里的人跟没听到一样,仔细听还能听到里面的打鼾和磨牙声。
鹿蹲下拍了拍黄狗,随口喊了个名字。
“安静点大黄,没事的。”
大黄踱步着来回转圈,嘴里发出呜呜声。
尾巴把锄头一砸,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发出的古怪声响却意外安抚了大黄。
叶濯和鹿抱起大黄退开两步。
突然,一个黑影从屋子里窜出,叶濯抽剑其直逼右脚,谁料这东西更快,两腿叉开的同时双手要抱住叶濯的头。叶濯提剑挡开落在院墙上。
鹿脚下生莲,双手交叉比作莲花,飞舞的萤火亮起,映出黑影的真面目。
上下两个人包在一起,上面的人手提一盏黑灯。
正是疫鬼。
尾巴扛起锄头就要劈上去,叶濯预判疫鬼的下一步动作,提前将溪亭扫过去。令人震惊的是,疫鬼上面的女鬼拉住男鬼的头,硬生生把身体抬了起来躲过两人攻击而后穿墙而过迅速消失。
叶濯看着消失的地方,头也不回道。
“鹿。”
鹿早已准备好,金色的镯子从袖口滑出飘起淡绿的灵力。鹿双手抓握,灵力顺着手凝固出现一把弓弩。
青霜。
鹿张开弓,瞄准疫鬼消失的地方。
“咻---”
一发利箭穿过,竟将已经消失的疫鬼钉到地上。
女鬼急忙拔掉箭,拍着身下的男鬼快走。瞬间一阵阴寒袭来,女鬼送忙回头格挡。
叶濯双手握紧剑柄,落地踩上男鬼的右脚,一剑将两个鬼头一起劈下。
他站起身挽了个剑花甩下剑身上的黑烟,收剑入鞘。
鹿擦了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收起青霜。
“怪不得老妖婆舍得把青霜借我,合着这么费劲啊。”
叶濯回想了一下,他只用过青霜一次,还是在他小时抽不出溪亭的时候,当时他像传说中的三太子小时一样,蹬着腿拉弓射箭,一箭完后半天爬不起来。
尾巴从口袋里抽出目袋的布袋,把疫鬼装了进去。
鹿眼睛直勾勾盯着布袋看。
“哇,乾坤袋的好原料啊。”
尾巴一听,攥紧了目袋往怀里藏。
鹿乐了,两手一伸就追着瘸腿尾巴跑。“给我嘛,当报酬怎样,你停下咱俩商量商量嘛。”
给尾巴吓得呜呜着摇头。
叶濯和大黄站在原地看两人围着圈的跑,叶濯打了个哈欠盘腿坐下撸狗玩。
天亮后两人照例去了老院子,巡视一圈改良了一下药方,然后从村长那顺了两根木头做成鱼竿,一人提着一个箩筐,戴上斗笠去了河边钓鱼。
这两天温度高些,河面没有结冰,两人弄好鱼食后一甩勾就开始打坐。
鹿嘴巴根本不停,一会儿都安静不下来。“阿濯……”
“嗯。”
“阿濯?”
“嗯。”
“叶落秋?”
叶濯缓缓睁开眼,撩起眼皮看向靠近的鹿。
“在。”
鹿歪头看他一眼,然后倚在他身上,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挡了挡阳光。
“你说老妖婆为什么要派我们来仙灵村呢?”
“目袋,疫鬼。虽然地仙处理着难,但也远不足以要我们出马啊,你说老妖婆想干什么呢?”
叶濯看着脚边的鱼竿,筐里一只鱼都还没抓到。
“冥界有动作了。”
鹿动作一顿,收了手。“她是故意把我们赶出来的。”
叶濯不紧不慢分析着,眼眸明亮而带着悲悯。“我们三个进到幻境里发生的事,或许都和师尊有关。”
叶濯下定结论,看着鹿。“她是故意让我们输的。”
“怎么会,那鹤……”
鹿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仙门十年一次的玄天大赛不说多么盛大,可却是家天骄初露锋芒最直接的途径,白玖竟然敢在其中动手脚,画凌烟和蒋文渊知道吗,这是他们所默许的吗,根本不会是!
“鹤也会输的,很快。”叶濯淡淡回答,清澈的水面下有鱼咬上了勾,叶濯握住鱼竿捞起来甩进筐中。
两人看着鱼因为失去水而呼吸困难,垂死挣扎。
鹿把筐放进河中让水灌进去,看着鱼逐渐恢复才回到叶濯身边。
“我要吃新鲜的。”
“嗯。”
远处,两人听到脚步声抬头去看。
是尾巴,他看到两人在看他后笑着招手打招呼。
这是尾巴第一次对他们笑,没有他不笑时那么阴森渗人,反倒有点傻乎乎的。
他用衣服裹着些野果子,小心呈到两人面前,假装拿了一个往嘴巴里放,然后又往两人面前推。
果子很干净,上面带着水渍,像是刚洗过的样子。叶濯拿了一个,谢过尾巴。
凉凉的,很甜。
鹿吃了果子对尾巴说。“等大家好的差不多了后我们走。”
尾巴有些疑惑,他知道叶濯两人早晚会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点点头,又指指自己表示走之前告诉他一声。
“会的。”
鹿不顾地上脏一屁股坐下,盘着腿边吃果子边扔核,惊得没有鱼再咬勾。
“地仙,守护好这个村子哦,不要让冥界那帮坏蛋来。”
尾巴拍了拍胸脯,又亮出身后的锄头。
鹿没忍住笑了声。“你怎么到哪都带着呢。”
她看向叶濯,而后说。“不过地仙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用不到你出马。”
尾巴傻笑着点头,他身形高大,揽着两人一点不费力,摇得两人直晃。
“诶呦呦,别太激动啦。”
就这么闲适得过了两三天,晚上,鹤和叶濯两人通了灵。
玉佩在桌上亮着,传出鹤的声音。
“我输了。”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意外,鹿打趣他。“怎么输了呢,不应该啊,堂堂鹤怎么会输呢,什么情况啊,谁还能赢得过你啊。”
鹤沉默了两秒,不理鹿的嘲讽。
“师尊叫我明早出发去找你们。”
“但最近冥界和我们关系僵持不下,我怕随时会开战。那样的话,最靠近冥界的洛水就是主战场,虽然我们和洛水呈对角线,但也太过危险了。”
“仙灵村是枕清林管辖范围内离冥界最远的村子,往返至少需要三天。”叶濯补充,如果他们使用传送的话,那么只要传送进青霄境内,白玖是一定会收到消息的。
鹿收起玩笑。“村子里的病人我至少还要看五天,五天后才能离开。”
鹤当机立断。“鹿你们两个继续留在仙灵村,我明早装作下山实则躲在山下,仙灵村消息闭塞一有情况我立刻通知你们。”
如此一来他们传送到青霄边界线外再徒步上山也需要至少两天时间。加上村里病人最短需要五天,一共是七天时间。
鹿否决道。“让阿濯立刻回去,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
叶濯皱眉看她。
“不行。”
鹤的话和叶濯的声音同时响起,鹤的声音有些小,但两人足以听清。“师尊难道不会和你们通灵吗,让阿濯呆在那,就算师尊问我了我也可以说我在路上,再者。”鹤停顿了一下,安慰道。“只是关系僵硬而已,已经僵硬这么久了也没开战,这次也不一定。”
“不。”鹿站起身对着玉佩说。“从前老妖婆也没赶我们啊,这次不一样。”
“……”
鹿继续说。“仙灵村消息闭塞,我们知道的有关冥界的消息都是来之前知道的,你比我们清楚现在局势如何,一定不要抱侥幸心理。”
“……我知道。”鹤的声音很久后才响起。“但,阿濯必须和你在一起。”
“凭什么!”鹿拍案叫道。“我有自保能力!这里离冥界十万八千里,我又不会出事!”
鹤:“就凭师尊已经交了由你继承长老之位的奏卷。”
“!?”
叶濯两人同时一顿,声音都轻了许多。
鹿看着叶濯,不敢相信。“为什么,我是妖啊,不可能的……”
鹤根本没想现在告诉鹿,他也是无意在收拾白玖书房时看到的,他温声安抚鹿。“这是师尊的决定。”
“老妖婆,交了奏卷……为什么啊……”
鹿久久不能回神,她恍然想到什么,眼眶湿润,很快留了眼泪。
叶濯走到他身边轻轻擦去泪水,嘴巴张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半晌才说出话。
“别哭……”
鹿瞬间抱住叶濯,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脸上精心画的妆混着泪水蹭在叶濯衣服上,叶濯只好轻轻抱着她,拍她的背。
另一边的鹤也不知所措,玉佩里传来他的声音,却没有一句成型的话。
三人身在两地,同时抬头看向天上的圆月,今夜十五,月亮高挂在天上如白玉瓷盘。皎洁柔和,温软的月光撒在三人身上如同相互抚摸安慰,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无声的哭泣。
鹤松开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用力太大指甲刺入了手心了,他觉得有些疼。
“鹿,你说你带那么多衣服,穿得过来吗?”
“要你管。”鹿依旧埋在叶濯肩上,吸了吸鼻子。“我一天一套,有问题吗?”
“哪敢啊。”鹤吸了口气,看见逍遥又慢悠悠的回来了,见到他蹭了蹭他的腿,而后往厨房走。
“逍遥回来了,瘦了,看来没在外面混到饭。”
“活该。”鹿松开叶濯揉揉眼睛,怕妆弄花脸太丑了就去洗脸,然后还喊。“叫它上次挖我,就饿着吧。”
“那可不行,是不是,逍遥。”鹤拿出晒好的鱼条喂给逍遥。
逍遥极为配合的叫了一声开始吃鱼条。
叶濯吃了点村民送来的灶糖,一时嘴巴里黏黏的什么话也说不出,于是他又倒了水,抱着茶杯喝半天才有好转。
鹿洗净脸又坐回来,又拿了个灶糖想往叶濯嘴里塞被叶濯躲过去。
“鹤,你败给谁了呀?”
鹤摸着逍遥,逍遥这会儿正吃得欢随便他摸,不过等逍遥吃饱喝足可就不行了。
“碧水堂的陈无声。”
鹤说道。
“谁知道那么倒霉,一连几天都撞着仙门前几号人物,活活被耗死了。”他话说一半觉得不太礼貌,改口道。“不过他们确实很厉害的,尤其是陈无声,小橘子应该知道,我确实不如他。”
鹿和叶濯相视一眼,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鹿笑了声,安慰他。“所以好好训练吧,想当初你可是能掀翻两个阿濯呢,现在啧啧啧,努力哦。”
“哈哈。”鹤想起叶濯刚到白玖门下的时候,那时他们都还很小,小孩子打闹罢了。“阿濯很聪明,超过我当然正常。”
叶濯闻言回复。“是你偷懒了。”
“那可不是。”逍遥吃完了,一摇头躲过鹤的手,踩着猫步一摇一摆离开。“逍遥又出去逍遥了。”
鹿吐槽。“整天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