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按照客栈大叔的意思,晚上可能会有特殊情况发生。那必定是两两睡一间房才好,彼此有个照应。
那么,该怎么分配呢?
尉迟枫和赵萤一听到要两人睡一间房,立刻和各种“讨厌鬼”划清界限。
尉迟枫:“我是最讨厌赵萤的,必定不愿意和她同睡。不过现在我更讨厌郁明河,并且他是个臭男人,我更不愿意和他一间房。”
赵萤:“附议,我也最讨厌尉迟枫和郁明河。”
她俩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棠离。
虽然小水也是男孩子,但他可爱啊。存在感也低,不惹人烦,还香喷喷的!
却发现棠离正被郁明河死死拉着:“小水小水,她俩都是女孩子,自然要睡一间房。咱俩都是大男人,咱俩也睡一起。我会保护你的。”
棠离想了想,和谁同间房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她此刻仍是“男儿身”,赵萤和尉迟枫都是女孩儿。和她俩住一起确实不大好,她只能被迫和郁明河同一间房。
她点了点头。
郁明河更开心了,他很礼貌的和剩下俩人打招呼:“那什么,那我和小水先回房了。你们好好相处。”
棠离想了想,又很中肯地补充道:“不要吵架。”
俨然一对老夫老妻带两个混球女儿的既视感。
尉迟枫恨的牙痒痒:“郁明河!”
赵萤拿出扇子扇了扇,也唾弃道:“神经病,一副得瑟的狐媚子样。”
这天,尉迟枫和赵萤又再次站在了统一战线。
......
客栈虽不大,倒也干净。
棠离要了点热水,先回房洗了个脸。
今日一直在赶路,她的脚筋刚好一些,多走几步路就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又添了点水,褪去鞋袜泡起了脚。
自水牢里出来后,许是周身都浸入了寒气,她贪暖极了。
热水漫上脚踝时,她舒服的脚趾都蜷在了一起。
“小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话音在还未落时就止住了。
郁明河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屋里温热的水汽弥漫,水汽中,他那身量不高且眉清目秀的小师弟面颊上两块缱绻的红晕。
许是水汽太过温柔,又许是燕水此刻的确很舒服,就连他平时紧绷着的眉眼都放松下来,带出些含而不露的柔美。
灯光昏黄,郁明河的目光不自觉游移,从精致极了的眉眼开始。
燕水脖颈处有一道环形的陈年旧疤。
郁明河一向进退有度,从不多问这伤疤来由和原因。
之前看这旧疤狰狞,在燕水细嫩的脖颈处显得格格不入,眼下那伤疤也在雾气蒸腾变作了粉红,显得多情起来。
印在燕水白净细嫩的脖颈处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再往下扫去,是一双白净的脚。
此刻许是在热水中泡的有些久,在热水氤氲中变得脆弱极了,显出些斑驳的红。像是沾了血的白玉。
燕水把裤腿卷的很高,往上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一截白皙的小腿,上面沾着颗颗水珠。
水珠滚动 ,郁明河的心好似也跟着动了动。
他并不是好色之徒,甚至从前对活色生香的床笫之私,皮肉之欢不屑一顾。
扪心自问,他从小在以美人著称的郁家长大,遇见的美人或妖媚或清纯,总之数不胜数。
作为郁家公子,想投怀送抱的美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可他只觉得麻烦。
正当少年懵懂,少男少女互诉衷肠的年纪,他却醉心剑道,想要攀上那剑道的高峰。
同龄男孩基本都订下来婚约,可他对此没有半点兴趣。
父亲母亲一边以他为骄傲一边犯愁。
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美人如浮云,他一生与剑道为伴也就罢了。
那年桃花开遍,他又打退了一个前来挑战的人,无所事事的站在擂台上张望。
忽的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麻利地蹦上擂台。
“棠家阿离,请赐教!”
他没忍住红了耳根。
下了擂台,郁父郁母很八卦地问他:“明河啊,你觉得棠离怎么样啊?”
郁明河点了点头:“很好。”
郁母大喜:“啊呀!太好了,好容易有个看中的女孩子,不然我们明天就去提亲?”
郁明河忽的皱眉:“什么提亲?”
“母亲,不要拿提亲去折辱她。我们并未相处过,我也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是个极优秀的人。我很欣赏她,所以就更要上天悬宗苦练剑道,我要战胜她。”
“如果届时我们真的有缘分,那便顺应天意好了。”
......
他对情爱一事一向冷静且理智。
可此时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血液从脚底开始向上翻涌。
他立刻狼狈地别开视线,声音有些哑:“小,小水?你,你在......”
棠离隔着水汽,朦朦胧胧的瞅了眼郁明河。
他手里正端着一个碗,此刻耳根到脖子又是一片红。
是水汽太大给他热到了吗?
棠离答:“抱歉,我在泡脚,马上好。最近天冷,水汽确实有点大。”
郁明河愣了愣,刚刚不大自在的感受又在这一句很乖的道歉中被消解了。
他轻笑道:“不是,你多泡会儿。我就是想说,泡完了可以来尝尝这家店的馄饨。大哥手艺挺不错的,我给你端上来了。”
半晌,棠离闷闷答了句:“谢谢。”
莫名奇妙,郁明河纳闷。
心跳的又有些快了。
气氛颇有些奇怪,好在总有两个人总会不适时的打破各种气氛。
赵萤和尉迟枫一前一后的进来时,棠离正在擦脚。
赵萤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飞速冲过去蹲下,戳了戳棠离的小拇指,戳的棠离有些痒,收了收脚,闷声闷气问:“干嘛?”
赵萤讶异道:“天呐,小水。”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搞得我母性大发。”
郁明河扫了一眼,面色不大好:“赵萤,收手。不要欺负他。”
尉迟枫则在旁一边愤愤,一边给棠离递过去一碗热乎乎的米酒:“细皮嫩肉的娘娘腔,小废物。”
棠离习惯了,淡然接过。
一边问:“怎么了吗?”
两人才说明来意,原来她俩在房间里左思右想,忽得想到一个主意。
棠离和郁明河对视一眼,已然明白了她俩的想法。
赵萤道:“最简单的,我们替他们做祭品。届时直接探清,这个戏婴姑是什么装神弄鬼的货色,直捣黄龙……”
郁明河点点头:“可行。具体怎么做?”
赵萤又道:“先看看今晚有什么动静,按客栈老板的说法,今晚那些人就要一家一家的抓人。我们只要静静等候就可以了。”
尉迟枫又补充:“如果今晚那些刁民没来,明天我们可以自告奋勇。总之对于他们而言,有没有祭品才是最重要的。”
郁明河又道:“不错,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一年只需要两个祭品,我们这里有四个人……”
赵萤立刻后退一步:“我今年十七。”
郁明河扶额:“我刚好十六。”
……
棠离:“我十五……”
尉迟枫暴跳如雷:“难怪啊赵萤!你这贱人在这儿等着我呢是不是!还说什么想到好办法!在这儿坑我是不是!”
棠离安慰道:“我陪你一起去,我也符合年纪。”
尉迟枫更暴躁了:“你连内力都没有能顶什么用!到时候别拖累我才是真道理!”
她气急了,转身就走,还很重的带上了房门。
赵萤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捶桌子一边捂着肚子。
棠离张了张嘴,没忍住问道:“尉迟枫……她……贵庚?”
郁明河轻笑:“听说刚满十四。”
……
不知道赵萤回去后是怎么面对尉迟枫的,但确实隔壁房间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才安稳下来。
房间里只一张床,郁明河很自觉的睡在了一旁的躺椅上。
棠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踏实。
郁明河许是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轻声问:“还没睡着吗?”
棠离“嗯”了声,他又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会一路上护着你的。”
棠离道:“不用,你们护着其他无辜的孩子。我自己可以的。”
黑暗中,棠离看不清郁明河的表情,却好像听到他轻笑了声:“嗯,小水一直很厉害。”
可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
楼下忽然传来了极喧闹的吵嚷声,紧跟着是砸桌子的声音,酒罐碎了的声音。
郁明河飞速点上了蜡烛,看见棠离已然正襟危坐,他眨了眨眼:“准备好了吗?别怕。”
几分钟后,喧闹声往楼上涌来,房门终于传来了极大力的撞击声。
房门本就栓的不牢,几息间已然被撞开。
狭小的房间里瞬间涌进来一群人,他们各个红双目赤红,像是中了邪,分明是人却形似恶鬼,都举着平时农事时用的锄头铁锹。
亢奋极了。
此时的锄头铁锹并不再正对着泥土,让它长出给予生命的粮食,而是对着十多岁的孩子,企图断送掉他们的性命。
郁明河冷静道:“你们是谁?你们来干什么?”
为首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身量不高,声音哑的厉害。
根本辨不出祂的性别和年龄。
从祂的喉咙里传来怪异的笑声:“我是神使,奉神明戏婴姑之命来挑选祭品。”
郁明河想多套些话,于是装模作样愤然道:“什么神使,若真是神使,怎么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呢?我看就是为虎作伥的妖魔!”
那戴面具的人语气一变,气急败坏:“毛头小子,戏婴姑岂是你能置喙的?”
后面的人们纷纷拿着锄头,赤红着眼怒道:“长老,他胆敢挑衅戏婴姑!今年让他当祭品,尝尝戏婴姑的厉害!”
郁明河掷地有声,对着后面乌泱泱一群镇民道:“你们呢?你们曾经不也为人父母吗?”
“你们最应该清楚这个戏婴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也最应该能理解失去孩子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难过和悲切!现在却要为虎作伥吗?”
“废话少说!小子!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先拿你去祭那戏婴姑!”
面具人手中结印,朝郁明河飞去,可又被迅速弹开。
“可恶,这小子竟然岁数超了!”
那面具人咬牙切齿,忽得瞥见一旁闷不做声的棠离,又将印甩上了棠离的额头。
“赫赫赫赫……”
祂喉中发出刺耳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毛骨悚然。
“这个可以,就他了……”
作者疯狂叫:
尉迟枫:讨厌赵萤。
赵萤:楼上有毛病,难评,不评,懒得评。
棠离:战火纷争麻烦远离我。
郁明河:哎,今天又是想棠离妹妹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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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戏婴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