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面不改色:“哪怕只是意外,我也需要弄清楚原因,来确保萨托罗尔的稳定。”
简初敏锐感受到两人的气氛不对,她试图从秦理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人变成这样?
“走吧,1358。”
女人面色不太好看,但也说不出更多阻拦的话,只能看着她们的背影穿过大门,进到一个极其单调的空间内。
这里仅有一张办公桌,应该只是临时的对话场所。
短暂的安静之后,秦理平和开口:“在谈话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无法离开萨托罗尔。”
“现在,解释刚才的情况吧。”
简初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沙哑:“虽然很抱歉,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也许是萨托罗尔……有点排外,对新人不是很友好。”
闻言,秦理的眼神微微闪动。
“看来您也遇到了类似的麻烦。”简初露出微笑,“希望这样的日子别持续太久。”
稚子无法承担重任,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典狱长,必定无法抛弃所有的过往,因为记忆中除了人,还有知识、阅历以及方法。
“这是最后一次。”秦理低声开口,声音毫无起伏,“今天没有报酬,再有第三次,我会连同之前的,和你彻底清算。”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简初刚要开口,就听见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推开。
“带她回牢房。”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更多交流的机会,更何况,那个和秦理神似的中年女人正一言不发,用饱含敌意的眼神注视着她。
直到屋内只剩两人。
“你没有处罚她?”
“罚了工钱。”秦理神色疲惫,向后靠坐在办公椅里。
“太轻了!这样怎么服众!”
“不需要。”秦理仰起头,注视对方怔愣的表情,“作为萨托罗尔的最高管理者,我不需要服众,母亲。”
……
牢房的栅栏再次合拢,发出的声响比以往都要响亮。
周围的囚犯行注目礼,视线里甚至多了些奇异的敬畏,就连麻姑的眼神都充满探寻。
第二次了,她又被典狱长轻轻放过。
简初挥手驱散鼻尖的霉味,径直坐回床铺,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977的鞋子。
被子把她整个蒙住,但轻微的抖动显示,这人并没有睡着。
简初并没有急着动手,毕竟自己刚回来,在周围人的关注下,每个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一不小心,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吃饭、放风、劳作,她的表现完全没有异样,只是连同977在内的所有囚犯,都保持着微妙的“安全距离”。
深夜,万籁俱寂。
时机悄然降临。
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小触手悄悄前进,摸到了977的床边。
它小心地抬起尖尖,从沾满灰尘的鞋底扣下那枚立方体,紧接着在身边的床单上擦了好几下,才开开心心送了回来。
简初摸摸它温凉的皮肤,在被窝里点亮了一枚小小的火苗。
立方体在指尖转动一圈,每个面上都镌刻着不同的花纹,只有约瑟夫那种等级的成员,才能拥有全部的权限。
所以,这东西十有**,就是杜怀安的。
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总不能他也去挖过苔藓吧?
简初无声地叹了口气。
只是拿到了信物,对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太大帮助,如果能想办法解开加密锁……
就在这时,手里的小立方突然“吧嗒”一声裂开了。
简初睁大眼,却听见一道极其微弱的男声。
“我看见你了……”
“不要……过去……”
……
联邦研究所。
无菌操作室外,傅遥正托着腮看着因思禾忙碌。
按道理来讲,“罪魁祸首”被审判,事情应当已经进入尾声,但实际上,简初身上的谜团还多着呢。
不仅是她身后的温弗拉,还有从前在军校的求学经历,无数老黄历都被翻出来,被人细细研究。
“最近有没有什么动向?”
因思禾目不斜视,微微晃动手里的试管,见溶液混合均匀,才扬起嘴角。
“一潭死水。”傅遥耸耸肩,“自从简初去了萨托罗尔,温弗拉完全没有一点动静。”
“要是真的最好,怕的就是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不久前,涟漪终于松口配合审问,他们也算弄清了简初和飓风之间的矛盾从何而来。
可就算简初杀了飓风和约瑟夫,最多只能算温弗拉的家务事,根本无法证明她的立场。
莫景卷起袖口,偷偷瞥去一眼。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因思禾捏着针管,将药剂缓缓推进去。
她紧盯着一旁的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不对劲,但万幸,目前一切顺利。
这是莫景的第三次注射,熟能生巧,因思禾已经摸到药剂调配的规律。
或许因为本体死亡,底层空间的那些黑潮安分了很多,可就算什么都不做,它们也让人倍感威胁。
“我知道,现在的问题就是没有进展。”傅遥叹了口气,“康家想尽快把事压下去,但中庭协会不松口。”
“这很正常。”因思禾轻轻摁住针眼,垂眸盯着莫景,“之前跟你说的,你想好了吗?”
上次治疗时,她给了莫景两个选择。
第一,直接重塑底层空间,这办法粗暴但有效,同时也意味着所有药物效果都会被一并消除——包括异能。
第二,留下异能,尽可能抹除其他负面效果,这方法光是听上去就很困难,甚至称得上异想天开。
莫景已经尝过异能的甜头,却还没来得及付出惨痛的代价,这种时候,她必然会低估危险的存在。
果然,情况和因思禾的预想完全一致。
“抱歉。”年轻人抿抿唇,“我知道这样会让您为难,但既然有机会,我还是想争取。”
“也许在你们看来,我的异能很鸡肋,但是它对我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外头的傅遥有些无奈:“你不要妄自菲薄,哪怕没有异能,你也算得上是天才,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你的精神力吗?”
她很真心实意,但在莫景耳中却只是安慰。
因思禾叹了口气:“方便说说理由吗?”
“抱歉,我……”莫景有些难以启齿,“我想成为更厉害的人。”
她说着壮志豪言,但语气却极其迷茫。
傅遥和因思禾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是因为简初?”傅遥语气斟酌,“虽然有些冒昧,但据我所知,你们是最近才熟悉起来的,我不能干涉你把谁视作偶像,但现在明显是你的安危更重要。”
更何况,单纯考虑军校的学习生活,简初的天赋只是昙花一现,根本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莫景面露犹豫,好一会才慢慢开口:“其实我早就认识她了,只是……她大概不记得我。”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睁大了眼。
“我当时在中央城区的贫民窟生活,那年学姐她刚刚参加完军校的招录,晕倒在我打工的药店门口……”
故事被描述得很平淡,连同她自己的痛苦也被一笔带过,可每当提到简初,莫景眼中都是闪亮的。
因思禾知道自己没法感同身受,她的童年过得很殷实,哪怕后来遭逢变故,自己也已经在联研所站稳脚跟,简而言之,没吃过缺钱的苦。
但她完全可以理解,在晦暗的人生中突然看见一束光,下意识就会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更不用说,那束光直接照在了莫景身上。
“父亲死后,我就被送到了救助中心,当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报考了联邦军校。”
如果没有简初,她这辈子都不想这种事。
听到这里,傅遥却皱起眉头:“我记得那段时间,衔尾巷好像出了一起很严重的异种袭击事故,难道你父亲也是受害者?”
这话却让莫景陷入难言的沉默。
“不……准确来说,他并不算受害者。”
“什么意思?”傅遥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莫景干涩开口:“他就是那个,被异化的凶手。”
屋内陷入寂静,花了好几秒,傅遥才理解她的意思。
“等等,你的父亲应该是个普通人吧?他被卵鞘寄生,然后异化屠杀了整个赌场的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异种卵鞘的寄生条件非常苛刻,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几乎无法承受。
其次,就算是贫民窟,中央城区哪儿来的卵鞘?
“他之前有没有出现异常的反应?”
“他最后是怎么死的?”
连续的问题让莫景应接不暇。
“我不知道,当时工作人员没有告诉我太多细节,只是说,那只异种是他……”
“简初知道这件事吗?”傅遥继续追问,“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她一定记忆深刻,更没道理会忘记你。”
“不,不是的,她已经走了。”莫景赶紧解释,“那天一大早我就没见到她人,本来想出门找找,之后就……”
“总之,她那天应该一大早就离开了。”
傅遥摸着下巴,原地踱步:“她要去军校报到,也可以理解,但你们相处还算愉快,没必要不辞而别啊。”
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一旁的因思禾也觉察不妙,这样的巧合背后,必定有着更为复杂的秘密。
“啪!”
突然,傅遥双手合十,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
“你们先忙着,我去调一下案卷。”
“诶!你等等!”
因思禾瞪大眼,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她像一阵旋风似的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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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镜中花(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