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队长,请走这边。”
“谢谢,我没想到案卷居然移交给你们了,这起事故很特殊吗?”傅遥语气平和,仿佛在闲聊。
“也不算吧。”引导员微微皱眉,“事故的前因后果还挺清楚的,算是有理由的报复,只是正巧遇上异化,所以场面很惨烈。”
“之所以移交给中庭协会,还是因为凶手的死亡有些蹊跷,具体的您可以自己看看。”
傅遥心中更好奇了,他们经过好几扇大门,才来到档案室前,纸质案卷氤氲着浓重的油墨味。
地面浮现一个亮蓝的箭头,指引着他们向前,并将目标档案盒高亮标注。
“根据规定,案卷不能带走,只能劳烦您在这看了。”那人将档案盒交给傅遥,“看完的话就按一下呼叫铃,我会来接您离开。”
傅遥点点头,看着大门合拢,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桌前的小台灯应声而亮,翻开档案盒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心下微沉。
最新一次的调阅记录,竟然是五小时前,甚至和上面隔了三年之久。
她盯着那行被打码的字,忍不住皱起眉头。
……
“咕噜噜——”
耳边是隐秘的水流声,可周围沉重粘稠,仿佛糖浆一样束缚着眼皮。
脑中却传来针扎的刺痛,林愿闷哼一声,想要晃动脑袋,却难以挪动分毫。
“怎么醒了?”
“血样浓度太低,随时都有基因破溃的风险……”
“先稳定情况,让林颀再做一批血清。”
“可他这几天已经做了很多,身体恐怕跟不上了。”
“别废话,人不是还好好活着呢!”
“发什么神经,他要真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每句话都听得清楚,但大脑却很难理解其中的含义,林愿竭尽所能,试图将这些字眼刻进脑中。
鼻尖充斥着难闻的药味,眼皮也愈发沉重。
“她睡过去了。”
几名白大褂围在一起,抬头看着药剂池中的人。
她身形瘦削,悬浮在黄绿色的药水里,如同一具陈年的尸体,连胸膛的起伏都微不可察。
“之前的样本都失败了?”康怀明转动着拇指的戒指,侧头看向米勒尔。
偷梁换柱,他们顺利把真正的米勒尔带到了这里,只等待风波平息,便可宣布其无罪。
米勒尔原本还很犹豫,毕竟自己的“越狱”无人知晓,如果不慎出了意外,根本没人能来救他。
但他无法拒绝,加上看过发布会的录像,被那只养不熟的狼崽子气得不行。
“暂时没有进展,作为克隆体,林愿的基因几乎都来自于死亡的本体,而‘零号’只是充当了粘合剂,现在想要反向提取,难度很大。”
研究的推进本就艰难,“零号”又死得连渣都不剩,那点被污染的血样根本排不上用场。
结果在意料之中,康怀明沉吟片刻:“没事,慢慢来,就是辛苦你暂时要待在这了。”
米勒尔扯扯嘴角:“应该的。”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行色匆匆,他径直来到康怀明身边,沉默着递出一张纸条。
男人皱起眉头,打开瞄了一眼,又立即合上:“你们继续忙,我还有事。”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米勒尔注视着合拢的大门,若有所思。
……
联研所。
因思禾再三叮嘱,才目送着莫景离开。
她满怀忧虑回到实验室,看着面前深浅不一的药剂管,思绪已经飘得很远。
手里的药剂已经用完了一支,在这样有限的条件下,试验的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
“滴滴——”
大门响起,因思禾怔了怔,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遥风尘仆仆:“案卷不算长,莫景呢?”
“刚走,我劝她回去再好好想想,不过小丫头看着很倔,估计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这样啊……”傅遥舔舔嘴唇。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看她的脸色,因思禾也被勾起好奇心。
“算是吧,案卷里没有简初的名字,但确实有居民提到一个外来的住客。”傅遥轻轻咂嘴,“但根据莫景所说,简初当时并没有刻意掩饰行踪,衔尾巷的不少人都见过她,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很明显的异常人物。”
因思禾蹙起眉头:“那应该是办案人员觉得她和案件无关。”
“如果只是从档案里看,我也会这么想,但你想不到我看见了什么。”
“最新的借阅记录就在今天上午,借阅人显示为‘联邦某某部’,我们这一大半的机构都是这样取名的,没法判断是谁。”
但这条记录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因思禾沉默几秒,脸色却陡然变得难看:“你能看到他们的调阅记录,那他们也能看见你的……”
相比之下,“特战中心”这个名称可太有辨识度了。
傅遥心下一沉:“嘶……他们刚看完,应该不会再去一次吧?”
“难说,而且如果是强权部门,他们很容易就能锁定你。”
这下是真麻烦了。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学院星,莫景刚刚走下星舰,就收到了精卫的通知。
[莫景同学,请即刻前往校园管理中心。教务处。]
可等她按照要求抵达,推门却是几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我们是公共安全部异常管控处的工作人员,有些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莫景同学。”
……
萨托罗尔,核心监控室。
“表层能量循环平稳,同比轻微下跌,回收速率进入新峰值,预计48分钟后停止上涨。”
狱卒仔细记录着监狱的运转情况。
这两天,萨托罗尔似乎进入了活跃期,波动的差值明显增大,却又一直卡在警戒线下,不越雷池半步。
可就在这时,一块屏幕的数据却突然归零。
“诶!这是怎么了!”
“叫唤什么!”旁边的年长者抬头一看,便习以为常地摆摆手,“是典……老典狱长大人,她有事要办,不用在意。”
那里本就是循环回路最稀疏的位置,除了那位,也没有其他人会去,从来也没出过问题。
“这样啊,那还要记录吗?”
“记什么记,傻了吧唧的,干你的活去!”
“知、知道了!”
人迹罕至的某处,秦夙正穿着她任职时的军服,沿着缓和的坡度前行。
尖利的喊叫挤进大脑,狠狠啃噬她的神经,但女人面色如常,毫不犹豫伸出手,触碰面前这扇血肉淋漓的大门。
“吱呀——”
门推开的瞬间,所有声音和幻觉全都消失不见,门板也重新变回那副灰扑扑的模样。
“秦……夙……”
屋内,一个男人被奇怪的肉瘤紧密包裹,他眼皮半睁,视线毫无焦距。
灰黑的肢条蔓延到腰部,深深没入他的皮肉,将人牢牢锁在墙壁上。
“杜怀安,你怎么样了?”女人脸上满怀忧虑,不复之前的冷酷。
对方低垂着脑袋,没有回应。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走到近前:“萨托罗尔已经选择了新的的典狱长,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醒一醒,告诉我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你等的人呢!TA什么时候才会来!”
她恨不得攥住对方的衣领质问,但男人的皮肤已经脆弱到经不起一点触碰。
理智告诉秦夙,对方也在承受身心的双重巨压,但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无情磋磨。
她只记得小时候,那孩子像只小老虎似的,圆乎乎的活蹦乱跳,可现在……全身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尽管自己也曾经历过这些,但她不能让秦理走一遍老路。
杜怀安的眼皮微微颤抖,但脑中一片混沌,完全无法思考。
记忆里的面孔变得极为模糊,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等待”,但至于等谁……
好像记不清了。
他的心跳渐渐和整座监狱趋同,原本足够干扰萨托罗尔的意志被岁月消磨,哪怕负隅顽抗,也撑不了太久了。
“杜怀安!”
秦夙看着他再次阖上双眼,心头涌起无限绝望。
早该明白的,如果一切就这么简单,秦家也不会这样继承了两百年的重担。
杜怀安给她带来了希望,但现在,希望也变得无比渺茫了。
地面微微震动,带着秦夙不断后退,她只能在原地驻足,眼睁睁看着男人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门后。
如果承受这一切的还是自己就好了,明明她还能继续,为什么要把更多人拖下水。
她的女儿,就该在阳光下自由奔跑才对。
……
从那句话之后,简初手里的信物就变成了一块废铁,任她怎么盘弄,都毫无反应。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没再做过梦,也没再遇见任何麻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件好事,除了简初。
无事发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发现,而且现在除了寻找杜怀安的踪迹,她还担忧着秦理的状况。
如果不主动出击,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麻姑,那家伙最近安分得很。”
放风时间,囚犯们聚集成小团体,说着没营养的俏皮话,这里没有独行侠,因为这种人会被优先选择为“目标”。
“安分?她刚进来多久,就闹出这么多事,这种人能安分?”麻姑眼神阴沉,侧头看向一旁的977,“你过去瞧瞧,看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我不行的。”女子面色惊慌。
1358明显知道自己投靠了麻姑,现在还凑上去,那不是自己找事吗!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突然吵闹起来。
麻姑冷哼一声:“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一个用之即弃的棋子,还敢反抗?
迟到大王[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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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镜中花(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