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一个梦。
有点恐怖,还有点涩情,很难想象是自己会梦到的场景。
龙君手指的触感太真实了,最后咬的那一下也很疼,如果不是脖子上没留疤,他几乎就要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衣服有些皱,但完好无损,也没尿床。
很好。
东渐呼出一口浊气,准备趁着没完全醒,再睡个回笼觉。
这时,身侧的被子下面,一样长条状的东西动了动。
东渐一窒。
一股阴寒冰冷的气息从身侧袭向他的胸口,滑腻腻的触感,隐约还有鳞片翕动的声响……
东渐咽了口唾沫,吞咽声在寂静中格外明显,似乎惊动了被子底下的不知名生物,它停住在东渐的胸口,不动了。
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东渐胸口上的重量骤然增加,压得他喘不过气,气管黏膜受了机械性刺激,传入冲动沿迷走神经传入延髓,触发咳嗽反射。
突然变身的龙君有些反常地翻身下床,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了门,走了。
东渐一边咳一边在脑子里演上了,他本色出演一个被渣男抛弃的小白菜,而龙君,就是那个渣男。
只有这样,他才稍微能转移一点注意力,不会太过在意咳嗽这件事。
他很害怕咳嗽,更害怕咳嗽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更准确一点,他害怕一切呼吸道的不适症状,一点点的呼吸困难都会让他回忆起上辈子濒死的时刻。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消极抑郁的人,死亡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环,根本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之中。
孤独地,绝望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死透。
常言道,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本来咳两下就该没事了,结果咳着咳着被口水呛到了……
“痨病鬼。”
一个冷漠又讽诮的声音。
东渐都不必抬头看,在这个家会这样对他说话的也只有东海而已。
东渐的嘴角提起来一点,很快又被一阵咳嗽压下去。
东海说了那三个字以后就没声儿了,但也没离开,一直等到东渐完全停下来以后,才嫌弃地施舍给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一个眼神,高傲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东渐躺在床上,长呼出一口气,双眼渐渐失焦,短暂地放空了。
城主夫妇时常在外奔波,也不贪图享受,故而恒旸的城主府和其他城池相比,简陋至极。
东海很快在小花园里找到了那个从东渐屋里出来的白衣人。
龙君从昨天晚上开始,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加上早上多少睡得有些迷糊了,数万年养成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虽然发觉了东海就在附近,但多方面因素使然,他最后还是没有给自己套上障眼法,大剌剌地暴露在这个凡人面前。
东海在龙君身后十尺站定,打量了一会儿那对引人注目的角。
“你不该放着他一个人。”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东海重重地撞上了廊柱。
“你是什么东西?”
东海扶着栏杆,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巨大的冲击力无疑震伤了内脏,咳一下,吐一口,全是血。
“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他害怕?”
龙君怔住了。
他和这辈子的岁岁认识的时间太短,一开始他还会告诫自己,在岁岁的记忆恢复以前,最好是将他们当成两个人对待。
可实在是太像了。
像得他完全忘记了,现在的岁岁独自度过了一段没有他的时间。
经历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有些事情,他太在意了,竟然留下岁岁一个人……
但内疚并不影响龙君生气。
“你在向我示威?”
东海愣住了。他觉得自家哥哥这个朋友的脑子多少有点不好使。
他常年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再加上这段时日新添的厚重眼圈,东海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阴郁而危险。
活像个反派。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东渐的弟弟,而龙君又从东渐那里对他稍微有一些了解,只怕东海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龙君显然被“朋友”两个字刺激到了,一闪身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就是在东海面前了。
“我不是他的朋友。”龙君一字一顿,“我是他的夫、君。”
东海点点头,认下了这个身份,照旧绷着一张脸,波澜不惊地问道:“夫君就可以不用管他了?”
龙君觉得岁岁这个便宜弟弟脑回路多少有些清奇,或许真的能成就一番大事。
多大的龙了,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冷静下来的龙君伸手扶了东海一把,顺手把自己打出来的伤给治了,甩甩袖子,将双手背到身后,又是一副高人模样。
“你刚才说,他害怕……是什么意思?”
东海和东渐,差了三岁。
东渐三岁的时候穿过来,正好爹妈两个不在家。但穿过来后不久,他们匆忙地回了一趟恒旸,带回来了二娘,和她肚子里揣的东海。
东渐娘好久没有见到自己儿子,很是想念,一回来便将他抱在膝头讲这两年来的见闻,东渐只能用自己拙劣的演技努力扮演一个话都说不清的三岁小孩儿。
第二天他们又将启程,但许多事还未定下,东渐娘舍不得孩子,他爹又念着孩子还小,也听不懂,两人索性就当着东渐的面商议起来。
二娘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连同她一起,共有二十余人。
小姑娘和情郎私奔出来,在路上遇着了劫道的,情郎为了保护她,挨了几刀,救治不及,丢了命。
她落到歹人手里,什么法子都用了,才总算挨到了东家夫妻俩来端贼窝。
从贼窝出来,夫妻俩请了大夫替获救者医治外伤,又忙着联络他们的家人。就在这事务繁忙的当口,请来的大夫诊出来个喜脉。
东渐娘以为是这姑娘遭了贼人的毒手,拉着她谈了一夜的心,最后决定把这无依无靠的姑娘带回恒旸去。
至于东渐爹,并没有什么决策权在手上。
最后经过一些闲人的加工,二娘就成了东渐的二娘,即使她和东渐爹一点实质的关系都没有。
东海不是自己亲弟弟这件事,东渐知道,东家夫妇知道,二娘也知道,东海自己大约也有所察觉,只是还未曾找谁求证过。
最开始的时候,二娘还很安分,一年到头也不出几回院子,逢年过节给东渐兄弟俩做几身衣服,缝些小玩意儿。
所以十五岁之前的大多数时候,东海还是跟着东渐混。
东渐是个活过一辈子的老油条,即使这个一辈子过于短暂,也足够他树立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会轻易被夫子的几句话所改变。
东海和他不一样。这孩子从小听着别人将东家夫妻俩的英雄事迹长大,又被夫子灌了几年鸡汤,很上进,也很严格。
东渐显然不符合他的严格标准,兄弟两个这才渐渐疏远了。
但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东渐,非东海莫属。
有点乱,有缘再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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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