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的都对 第36章 第36章

雪蚕衣上的防御阵法七零八落，没留下一个完整的，是以丹朱身上外伤极少。

要命的是内伤——灵力枯竭，经脉寸断。若非拘魂阵强行拘着，丹朱的三魂七魄早就归了地府统辖。

墨成留下拘魂阵，只当是以防万一的最后手段，丹朱要想活过来，光靠这阵法和一具重伤的肉身是不行的。

他虽然设想过之后的步骤，但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尝试过，他害怕自己的合理假设到头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空想。

即便如此，墨成也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即与他结了同命契。

同命契，顾名思义，是将两个人的命数拴在一块儿。

自此以后，寿命、灵力和修为悉数共享，伤痛同承。

契成的一瞬间，墨成清晰地感受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传来的尖锐痛楚。

但是他很高兴。

痛就代表着他成功了，丹朱还能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们可以一同去游历这大陆的每一个地方，去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最后他们会一起离开这个世界，谁也不会抛下谁。

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在悔恨之中度过余生。

他笑起来，强撑着料理了丹朱的其他伤势，又在藏身之地布下迷阵，坚定地向追杀者走去。

世人皆以为双魔心狠手辣，当初参与此事的三百余人尽数伏诛，其实不然。

墨成不敢，他不敢造下杀孽，担心这一切会报应到丹朱头上去。

他仅仅是用一个大范围传送阵，将所有人送上了绝迹山。相信在那里，初篁会好好照顾他们。

墨成将故事精简，挑着重点讲了一遍。

迹雪听完，问道：“师父托付了什么事？”

“琢磨一个阵法，关于分魂的。”墨成说完，快速看了迹雪一眼。

“之后你们没回去找过师父？”

“偶有传书。”指将阵法钻研结果传回那一次。

墨成怎么敢呢。

若不是因为他的卑鄙，丹朱何至于此。

因为同命契，丹朱的命是保住了，但二人经脉一人损毁一半，有生之年，修为不得进益。

他用低劣的谎话伪装，骗丹朱双修是为了疗伤，是为了修行，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次次用药迷惑他的神智，让他遗忘过程，只将自己的失控和疯狂掩埋其中。他甚至不敢再暴露身份，担心自己受伤会让丹朱有所发觉……

墨成有信心瞒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初篁。

他大限将至，临到头又舍不得了。

他想他的丹朱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再不要遇到他这样的烂人。

初篁也知道他是个烂人，一通反问问得他无地自容。

迹雪当时也在边上，才有喝酒这一出。

“师父也许是气你拐了二师兄。”

墨成微讶，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思路。

“你们结了契，按理说就是道侣了，但你什么也没说，就像拐了人家的女儿私奔一样。”

“师弟说的是。”

“师父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离家这么久也不回去看看，落到谁身上都是会生气的。”

墨成沉默了，迹雪说得在理，但初篁未曾对他们说过这话。

迹雪也没讲全，初篁的原话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爸爸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解决了一桩大事，二人心头都轻松不少。

墨成悠悠道：“算师兄欠你的。”

迹雪点头，“师兄还是早些找师父商议的好。”

早些定下来，师父就不会再为这些事分心，才能好好看着我。

墨成将壶中雪蜜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出几步又回身道：“师弟晚些回来吧。”

迹雪冲他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坐在原地吹着风，慢吞吞地喝完了自己那一壶。

墨成回到驻地，先去看了丹朱，发现他还在睡，替他理了理被子，这才转道去找初篁。

初篁仍在屋中吃着点心，看样子是迹雪临走前新换上的。

余光看着墨成关了门在他面前正跪下来，他也不理会，慢条斯理地啃完了手中那块，又拿起下一块。

点心吃完，墨成也跪了约有半个时辰，他才开口道：“有事说事，屁话少说。”

墨成直了直身子，面容更严肃几分，拱手道：“大比之后，弟子欲筹办与师弟的合籍大典，结为道侣，请师父为我等证婚。”

初篁轻嗤一声，笑骂道：“小兔崽子。”

墨成见他眼神落在别处，便知这骂的是迹雪，不敢有丝毫懈怠，竭力挺直了腰背，听候初篁发落。

初篁骂完便歇了声，未有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透过窗纱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墨成逐渐焦躁起来，担心丹朱睡醒了见不着他会多想。

跪也跪够了，初篁终于松了口，毕竟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并非是刻意要折磨谁。

“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有些事就和人家好好说，药用多了也不好。当初虽是你押着二狗学的炼丹，他学的都是你让他学的，可他也不是傻子，早晚都会发现这件事。”

“谨遵师父教诲。”

“成亲之前，好歹把名声正一正。卫询也是个好的，你俩现下在羲和堂任职，最方便不过，和他说一说，把当年的事说清楚。他那么嚣张的一个人，总是带着他东躲西藏像什么样子。”

墨成应下，准备明天就把这件事办了。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多过问，三花儿该说的也都和你说的，你不是个拎不清的。”

墨成不是个拎不清的，反而拎得太清了。

古往今来，阵法大成者，无一不是心思缜密之人，纵观全局是基本的职业素养，他们都是天生的谋略家。

“原本我收养你就是另有所图，是我欠你的，早年你利用二狗算计我的事一笔勾销，你不必有负担。”

他果然发现了。

“谢师父。”

“我这些年筹谋的事，你定然有所发觉，要是真到那一天，你别忘了自己是大师兄。”

墨成心中一跳，沉默片刻，方才答应下来。

初篁离开那张坐了一天的凳子，踱至墨成身前，微微躬身，将一指点到他额间。

“行了，你回吧，二狗正找你呢。”初篁收回手，背过身去。

墨成沉默着拜了三拜，起身离去。

微光里不知是谁长叹了一声。

世人眼中的初篁真君：天赋卓绝，实力强大，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真实的初篁：身材矮小，长相弱小，空巢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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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