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妾 第2章 疑云初现

待何佳果穿戴整齐，何付氏的面汤也已做好。走出房门，阳光明媚，院中草木葱茏，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慢慢走着，打量着这熟悉的一砖一瓦。

这不是梦。老人们说，梦中人脸是模糊的，可方才母亲眼角的细纹，二哥衣领上的墨点，都清晰无比。阳光温暖，微风拂面，触感如此真实。

她的家是典型的四合院。父母住正东房，中间是正厅，西房是父亲的书房；大哥住东厢正房，北房是兄弟俩的书房，南房是药房；二哥住西厢北房，西厢正房是饭厅，南房是厨房；南院住着何妈何伯夫妇与医馆学徒阿康、阿伦；她现住正房西耳房，八岁生辰后便会搬到东耳房。

如今她未满八岁，离举家搬迁东京尚有一年多。既然上天赐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让悲剧重演！

心中有了决断，她用饭也快了几分。饭后，她向母亲讨了二十文钱，打算去买些父母爱吃的糯米糕，再去医馆探望父亲。前世畏惧父亲严肃，今生，她要做父亲贴心的小棉袄。

何家欢兄弟归来，何佳果立刻迎上：“大哥，二哥，医馆忙吗？爹和阿伦可忙得过来？”

“无妨，爹让我们带你出去玩。”何佳乐挥手，何家欢却眉间隐有忧色。

何佳果心知父亲医术高明，此时春天气候多变，病患定然不少。游玩来日方长，为父母分忧才是正理。

“大哥，二哥，今日不出去了。娘在家制药，爹在医馆辛劳，我们岂能独自享乐？不若大哥去帮爹，我与二哥去买些糯米糕，分别送去，略尽心意。”

“果儿懂事。”何家欢欣慰点头，“家乐，你当以妹妹为榜样。”

三人一同出门。何佳果用十文买了十块糯米糕，分作两包，多的带去医馆大家分食，少的带回家给母亲与何妈等人。

走在熟悉的街道，她心潮起伏。杭州如此美好，她定要设法让父亲打消去东京的念头！

“爹！”回春堂内人头攒动，父亲与大哥坐诊，阿伦抓药，忙得脚不沾地。

何道东抬头看了一眼女儿，示意她一旁等候，莫要打扰问诊。

何佳果不恼，笑吟吟上前，见父亲茶杯已空，便续上热水，又拆开糕点塞到他嘴边：“爹，都午时了，您忙了一上午，先垫垫肚子，才有力气看病。女儿不吵您，再喝口水。”

何道东心中受用，顺从地吃了糕点，喝了水。

“何大夫好福气，儿女这般孝顺。”

“是啊，何夫人贤惠，子女明理，何大夫仁心仁术，真是我杭州城的福气。”

听着众人夸赞，何道东心中欢喜，却不敢耽搁：“果儿，爹这里忙，你先回家去。”

“嗯，爹您忙。大哥二哥在此帮忙，女儿回家帮娘做饭，晚些给您送来。”虽想多陪父亲，但念及母亲辛劳，她决定回家帮手。

与兄长道别后，何佳果转身欲归。目光扫过街对面，忽地定住——只见“妙手堂”那个名叫三两的伙计，正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后，窥探着回春堂！

此人，她至死难忘！若非他引诱，二哥怎会沉迷赌博，乃至将她输给周家？

他是钱大夫家的伙计，此刻不在医馆做事，在此作甚？记忆中，妙手堂的钱大夫为人正直，乐善好施，与父亲堪称知己。全家北上前，父亲将回春堂低价转予他。出事后，她一路乞讨回杭，也是在回春堂找到二哥，得钱大夫收留，赠银度日。后因二哥屡教不改，赌性成瘾，钱大夫才不再接济。

钱大夫光明磊落，按理不会行此龌龊之事。这三两是自作主张，还是奉命而为？她必须查清！

仗着身量小，何佳果假意去对面糖果铺，暗中留意。半炷香后，三两离去，她不远不近地跟着，直至“妙手堂”。

与回春堂的门庭若市相比，妙手堂显得冷清。只有坐堂大夫在诊病，钱博远则在柜台前核对药材。三两进去与他低语几句。何佳果佯装无事，拎着糕点进门，恰好捕捉到钱博远脸上一闪而过的不郁。

“哟，是小果儿！今日怎么得空来看钱伯伯？”钱博远迅速换上笑脸。

“钱伯伯，我买了糯米糕，给爹爹送去，爹爹说好吃，让我也给您送些来。”何佳果仰起小脸，天真无邪。

钱博远心下稍安，笑道：“替钱伯伯多谢你爹。正好，伯伯这儿有新到的茶叶，带些给你爹尝尝。”

“谢谢钱伯伯！我爹一定喜欢！”何佳果欢喜接过，嘴里还含着糖，说话含混不清。

钱博远见状，彻底放下心来，将包好的茶叶递过：“有空常来玩。”

“嗯！我找绍敏姐姐玩！”何佳果笑着应下，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钱博远脸色沉下，问三两：“她可曾跟踪你？”

“东家，何家小姐头回来咱们这儿，与小的素未谋面，怎会跟踪？陇川街人来人往，她个子矮小，断不可能发现小的。”三两忙矢口否认。

得了保证，钱博远方颔首，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