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事必达:逆旅 > 第8章 守护

事必达:逆旅 第8章 守护

作者:眷眷起不来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10-26 06:31:03 来源:文学城

天光尚在沉睡,山洞外的雾气像一层薄纱裹着落霞坳。余文已经醒了,琉璃灯的微光映在石桌上,地图摊开,红笔圈出的几个点如血滴般刺眼——老槐树、祭祀场、王建国家的粮仓,还有那些几乎无人知晓的小径。

他一笔一划地描着,指尖压着纸面,仿佛多画一道,就能把星瞳和小鸹从深渊里拉得更近一点。

白天,他换上登山服,背起双肩包,装作迷路的驴友在村里转悠。路过李家院子时,脚步慢了下来。

星瞳蹲在石板前搓衣,手冻得发紫。王翠花站在她身后,洗衣棒一下下敲在石沿,“砰、砰”,像是倒计时。

余文没停下,只用忆镜轻轻一扫,画面便封进记忆深处。他转身朝村支书办公室走去。为的就是记录守卫分布、巡逻路线、暗哨位置......

他知道,这几日,不会安静。

月升之前,黑暗已将村落吞没。余文沿着土路走向小溪,脚步比前两晚更轻,像是怕惊扰了埋伏在泥土里的耳朵。

那块大石头还在,星瞳常坐的地方。他坐下,打开愈伤露的木塞,草药香混着水汽漫开,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虫鸣不断,溪水低语,银鳞般的波光碎在脚边。空气里的妖气躁动不安,像有东西在地下挣扎。

直到一声极细的振翅从柳林传来。

墨蓝身影掠过枝桠,停在十米外的树杈上。渡鸦的金红色瞳孔盯着他,翅膀微张,右翼仍带着伤痕,但羽毛泛着润泽——药起了作用。

余文缓缓摊开双手,掌心向上。

渡鸦低头啄了啄树枝,又看向自己的残翼,犹豫片刻,飞落五米外的岩石。喙尖轻轻碰了碰安魂晶,比昨夜多了一分试探中的信任。

余文起身,取出愈伤露递过去。

渡鸦没接,反而用喙轻啄他的手腕,力道很轻,却像在问:“你真的不会撕开我的喉咙吗?”

“不会。”余文声音很轻,“我来,是为了星瞳。”

渡鸦终于叼起瓶子,猛然展翅,冲向溪心!

水花炸裂。黑金光芒骤然爆发,包裹住它的身体。羽毛收缩,骨骼扭曲,鸟鸣与嘶吼交叠,在月光下撕扯出一个人形。

余文没有靠近,只是盯着那团光芒。

少年从光中跌出,单膝跪在浅水中。湿漉漉的黑发贴着额头,发梢泛着墨蓝光泽;皮肤苍白如瓷,五官清瘦,唯有一双金红瞳孔,盛满痛苦与茫然。

他用妖力凝出一件斗篷,右臂裸露处缠绕着黯色纹路,微微震颤。

化形未成,妖气已濒临溃散。他踉跄欲倒,余文一步上前扶住,同时将安魂晶按进他掌心。

“稳住。”声音沉稳,像钉入地面的桩,“别急,慢慢来。”

能量流转,狂乱的妖气被抚平。少年猛地抓住余文的手臂,指尖冰凉如铁。

喘息良久,焦距才重新聚焦。

是他。那个带着药香、不伤害他的人类。

他想挣脱,却被按住肩膀。

“别动。”余文抹开愈伤露,涂在他右臂的伤纹上,“再乱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清凉渗入皮肉,灼痛退去。少年身体松了些,眼神依旧戒备,像一只蜷在角落的幼兽。

“为什么……帮我?”嗓音沙哑,却透着少年特有的清亮。

“因为星瞳。”余文直视他,“你想护她,我也想。”

“星瞳……”名字出口,金红瞳孔瞬间软化,水光浮动,手指微微颤抖。

余文拍了拍他的肩:“时间不多了。明晚这时候,我还会来。别勉强自己,伤要时间养。”

少年喉间发出低呜,用力点头,目光里有不舍,也有嘱咐——“路上小心”。

第二夜,小鸹的状态稳了许多。他主动出现在溪边,坐在余文对面的岩石上,中间是安魂晶所在的石台。

烛隐藏在远处树影里,金瞳扫视四周,无声警戒。

昨晚的妖气波动太大,王建国恐怕已在留意。他们必须更谨慎。

安魂晶的白光洒落,小鸹不再发抖。他看着余文,指尖轻轻触碰晶石表面,像是在积蓄勇气。

余文没催,只是等。

他知道,有些话,需要很久才能从心里爬出来。

小鸹忽然攥紧晶石,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金红瞳孔泛起水雾:“安魂晶的光……像她以前洗干净的玻璃片。那天她举着碎片对着太阳,说这样就能看见星星。”

掌心的疤还在发烫。

小鸹盯着那道横在纹路间的浅痕,指腹一遍遍擦过。那是弹簧留下的印记,当年从高压线上栽下来时,后背撞进锈铁堆里,尖锐的金属刺穿绒毛,扎进皮肉——他记得那种疼,像骨头缝里生了锈。

声音是从水底浮上来的冰碴子,冷得打颤。“那时候……还不懂。”他说。

刚开灵智的渡鸦,翅膀上还挂着胎毛,灰白掺在黑羽间,像没烧尽的纸屑。槐树林的老鸦说,城里夜空看不见星,可灯光比银河还亮。他就信了,振翅飞向那片铁盒子垒成的山。

空气震着,轰鸣钻进耳膜。尾气味儿混着垃圾馊臭,活像太阳底下晒烂的鱼。他只想飞高些,瞧一眼被光吞掉的天,却一头撞上那根泛银光的线——后来才晓得,叫高压电。

火顺着翅膀烧起来,焦味冲进鼻腔。他直坠下去,砸进窄巷,脊背磕在沙发弹簧上,疼得连叫都挤不出。几只灰老鼠从麻袋里探头,绿眼珠围着转;墙头蹲着野猫,舔爪子,血滴在水泥地,嗒、嗒、嗒。

他以为自己要成点心了。

废品堆突然动了。

一件洗得发白的裙子从塑料瓶和旧报纸里钻出来,小姑娘探出脑袋,脸沾着灰,眼睛却亮,清澈得能照见他焦黑的羽毛。她背着竹编篓,挂满易拉罐,哗啦响,像坏掉的风铃。她往后退半步,又停住。

没跑。

她蹲下,裙摆蹭过他的羽毛,有点痒。小手捧起他,暖得像揣了颗小太阳。“好可怜的小鸟呀。”声音软,带着肥皂泡的清甜。她皱眉,“翅膀流血了……疼不疼?”

她把他塞进篓底,用旧毛衣裹住,怕塑料划伤。回家路上,他从缝隙偷看:她踮脚躲泥坑,白球鞋边全是黑印,走得稳,生怕晃着他。

铁皮屋,比狗窝大不了多少。风一吹,哐哐响,像在哭。窗台却有玻璃瓶,插着几朵野雏菊,黄花瓣映着夕阳——后来他知道,是星瞳每天放学摘的。她说:“屋里有花,就不觉得冷了。”

她拿布条蘸温水擦他伤口,他疼得哆嗦,尾羽炸成扫帚。她立刻把他贴上脸颊蹭:“不怕不怕,星瞳会保护你的。”她掰干面包喂他,自己啃咸菜馒头,腮帮鼓鼓的,偷偷看他,笑出小虎牙。

他蹭她手指。后来才知那是渡鸦亲近的方式。当时却吓住她,举着面包僵在半空:“别啄我呀,我只有这点……”见他只是蹭,才松口气,笑了。

“我叫星瞳,星星的星,瞳孔的瞳。”她摸他羽毛,忽然亮起眼,“你没名字吧?以后叫小鸹好不好?奶奶说乌鸦是吉祥鸟,带来好运的。”

从此,他是她的“小尾巴”。

她捡废品,他在头顶盘旋,盯哪个桶多塑料瓶;她被婶婶骂哭,他飞出去叼亮晶晶回来——有回是老花镜片,她哭笑不得,还得偷偷还回去;她夜里咳得睡不着,他蹲猫头鹰窝问半天“怎么治小孩咳嗽”,最后叼回半片过期药。她扔了,揉他脑袋:“小鸹真傻,过期药不能吃呀。”

三个春天,他们在铁皮屋里活着。

她教他认字,课本摊膝上:“这是‘星’,和我名字一样;这是‘鸟’,就是小鸹呀。”他总把“鸟”念成“尿”,她笑;他驮她飞上烟囱顶,让她看更远的地方。她说想看见爸爸打工的厂,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生日那天,他偷水果糖给她。供销社店主举扫帚追两条街,他躲进垃圾桶逃命。糖纸皱巴巴递过去,她眼泪掉下来,笑着掰成两半:“小鸹也吃,甜的。”

那晚,她抱他,轻声说:“等我攒够钱,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听说南方有好多花。”他蹭她下巴,心里发誓:一定要带她去。

约定没实现,灾难来了。

那天她刚回来,门口蹲个疤脸男人,手里棒棒糖,笑得和善。小鸹在屋顶盯着,觉得那笑藏刀。他扑棱翅膀叫两声,她不懂。男人说认识她爸,来接她去南方,糖递过去。

她太想爸爸了。犹豫一下,跟走了。

小鸹冲下去,被一脚踢开,翅膀撞墙,疼得快晕。他看着男人把她塞进三轮车,车斗盖黑布,像张嘴的黑洞,突突冒黑烟,开走。

他追,翅膀拍得生疼,羽毛掉了几根,越甩越远。她在车里拍黑布,喊他名字,哭腔撕心。他看见她的眼泪糊在布上,黏糊糊的,像化开的糖。

追出城,暴雨砸下,雨点重如铅。他几次差点栽,可耳边总有她的哭声,像绳子拽着,不敢停。三天三夜,爪子磨出血,翅膀快扇不动,靠雨水解渴,野果充饥——他不懂拐卖,只知道不能丢下她。

偏僻院子,车停了。男人推她进土坯房,锁门。小鸹躲在槐树上,听见他打电话:“这丫头丧门星,路上鸡都死了。”又骂:“赶紧卖掉,不然惹麻烦。”

夜里,院里鸡全死了,脖子歪着,像被掐过;男人早起喂鸡,手被钉子划破,血流不止,踹房门骂她是灾星。

小鸹缩树洞发抖。他才知道,自己生气时,坏运气会缠上欺负她的人——可这力量来得猛,他不会控。

几天后,男人把她卖到落霞坳。

村口,中山装男人给了一沓钱。小鸹后来知道,那是村支书王建国。王建国把她交给胖女人王翠花,横肉脸,接过人就推一把,摔地上,膝盖磕出血。

小鸹想冲,被棍子打回,翅膀添新伤。不甘心,夜里撞破七次窗户,学会躲人视线,潜入柴房。

柴房冷潮,霉草堆里,她穿露脚趾的鞋,冻紫的手攥半块干馒头。黑衣少年突然出现,她吓得馒头落地,瞪圆眼。墨蓝发,金红瞳,带鸦羽气息——是他,化了人形,指尖偶尔冒黑羽,耳尖透纹路。

“小鸹……哥哥?”她声音抖,泪涌出。扑进他怀里,肩颤。他笨手拍背,扯散她辫子,发披肩,乱麻。她不怪,只抱紧:“小鸹,我好怕……”

从此,他是柴房的秘密。

她天不亮挑水,扁担压肩红肿,他夜里用妖力填满水缸——控不住力,水漫灶台。第二天王翠花发现,打得更狠,罚她一天不准吃饭。

他心疼,偷飞山里摘野果藏稻草堆。有回红果,她咬一口,脸皱成团:“好酸。”还是吃完,“小鸹摘的,好吃。”

他想逗她笑,学变魔术。妖力让石子在她掌心跳,失控飞出,差点打翻咸菜坛。王翠花举棍追打她,他躲在房梁,不敢出声,怕给她更多麻烦。

她发高烧,滚烫,唇干裂。他急飞镇上药店,叼药瓶回来,却是泻药。她蹲茅房起不来,脸色白,还靠门框笑:“小鸹真是活宝哥哥,下次别乱偷药啦。”

日子没多久,王建国察觉异常。

他家菜长得好,冬天出青菜;李建军骂她后柴刀断,赵四欺负她脸上被碎片划伤。王建国眼里闪过贪婪,找老人散布“星瞳是灾星”,偷偷埋七块黑石——小鸹后来知,是伴生石,收污秽能量。

他故意让村民欺负她,逼她哭,用眼泪喂石。小鸹看见,她泪滴石上,滋啦冒绿烟,石头亮得刺眼,像饿兽吞食。王建国把能量灌进菜地,难怪十月黄瓜结果,只是味怪。

那天他忍不住,想毁石,黑气突然缠右臂。虫样钻骨,留下黑纹。此后,他靠近她,她身边就出事——碗碎、牛病、井水浑浊。

村民更信“灾星”了。孩子扔石头骂“丧门星”,大人躲她如瘟疫。

他躲林子,远远看她。一次送野果,被村民发现,举棍追。她为护他,大声喊:“我不认识这只鸟!”扔果,“别跟着我,我会带来厄运!”

他藏树上,看她孤单背影,泪落下。

想起从前,她哭时,他偷水果糖哄她,拿错薄荷糖,辣得她吐舌,还笑“好吃”;学别的鸟拍窗哄睡,爪重划破玻璃,她反安慰吓傻的他:“没关系,我们用纸糊上就好。”

现在,他连让她不怕的资格都没了。

金红瞳孔碎成星子,他攥拳,右臂黑纹蠕动,像在笑他无能。“要是我能像以前那样,哪怕只会偷面包、拍玻璃,也好过现在像个废物躲在林子里!”

风穿过树林,带着这句话,飘向落霞坳。

余文伸手,掌心落在他肩上,不重,但稳。“不是你的错。”他说得平静,却像铁锤砸进冻土,“想保护一个人,从来没错。错的是王建国,是他背后的老赵,是所有把善良当燃料的人。他们知道你会痛,所以故意撕开伤口;他们知道你怕失控,所以逼你释放诅咒,他们利用的不是妖力,是你的心软。”

小鸹抬起头,眼里还含着水光。

“星瞳看到你送她的花时,为什么会哭?”余文问,“因为她知道,你是真心想对她好。她心疼你,不是怪你。”

风停了一瞬。

“后天祭祀,老槐树下的源头必须毁掉。”余文目光沉下去,“那是王建国的根。断了它,他就没了操控人心的资本。村民会清醒,看守会松懈。那时,我们带星瞳走。找她的家,清算这笔账。”

小鸹慢慢直起身。月光照在他脸上,苍白如雪,可眼里的迷雾散了。金红的瞳孔重新燃起火苗,不再闪躲,不再动摇。

“好。”他开口,嗓音沙哑,却像刀刃出鞘,“我烧他粮仓,引开人手。我要亲手砸碎那些石头,烧光所有让她害怕的东西。”

余文从背包里取出一枚护身符,灰白色玉片嵌着细碎晶尘,递过去。

“用清心散和安魂晶制作的。能阻挡你被污秽侵蚀的速度,祭祀那天戴上,别离身。”

小鸹接过,手指收紧,指节发白。他低头看着那枚小小的符,许久才轻声道:“谢谢你,余文。”

“不用谢。”余文笑了笑,“我们是同一边的。为了她,一起赢。”

少年点点头,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久违的,真实的笑。月光落在他脸上,像冰雪裂开一道缝,透出底下蛰伏已久的春意。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