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与回响 第4章 第四章：医院停尸间

创可贴的胶布还粘在林野脚踝上，48小时的缓冲期刚过三分之二，他正趴在桌上给沈砚发消息——想问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吃顿热饭，手机屏幕突然暗下去，紧接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口袋里渗出来，比古宅夜宴的阴风更冷，像是直接裹住了心脏。

等他再睁眼，消毒水的味道已经灌满了鼻腔，浓得呛人，还混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眼前是狭长的走廊，墙壁是发灰的白色，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红砖，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灯管里的电流“滋滋”作响，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医院？”林野刚要转头找沈砚，手腕就被人轻轻攥住——沈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脸色比平时更沉，目光盯着走廊尽头的门牌，“不是普通医院，是停尸间。”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停尸间”三个字的金属牌锈迹斑斑，门缝里渗着淡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没等林野反应，两人的手机同时亮起，血字在屏幕上缓缓滚动，比前两次更刺眼：【副本任务：将停尸间内苏醒的“活尸”送回冷藏柜，限时100分钟。失败惩罚：被活尸拖入冷藏柜，永远沉睡。】

“送回去？不是消灭？”林野愣住，之前的副本要么毁目标，要么夺道具，这还是第一次要求“护送”。沈砚已经推开门，停尸间的冷气瞬间涌出来，冻得林野打了个寒颤——里面并排摆着十几个银色冷藏柜，有的柜门虚掩着，有的已经完全敞开，空荡荡的柜腔里结着薄霜。

最靠近门口的冷藏柜前，蹲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她背对着两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后背，裙摆上沾着深色的污渍。听见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林野的呼吸瞬间顿住——女人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窝深陷，可眼睛里却蓄着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竟没有蒸发，反而积成了小小的水洼。

“我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很轻，像碎掉的玻璃，她伸出手，林野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了，他还在育婴室……”

沈砚拉了林野一把，示意他别靠近。可林野看着女人流泪的眼睛，想起自己小时候弄丢妹妹时的慌乱，心突然软了——他刚要说话，就见女人的指甲突然变长，指尖泛着青黑色，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扭曲，朝着他扑过来。

“小心！”沈砚将林野往身后一挡，折叠刀横在身前。女人的指甲擦着沈砚的胳膊划过，留下五道血痕，可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动作顿住，眼睛里的凶光褪去，又开始流泪：“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只是想找我的孩子……”

林野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突然明白任务的意义——这不是要对抗活尸，而是要帮她们完成未了的心愿。“你还记得育婴室在哪吗？”他轻声问，女人愣住，随即用力点头，手指着停尸间另一侧的门：“在二楼……走楼梯，第三个房间……”

沈砚皱了皱眉，却没阻止。两人跟着女人往楼梯口走，走廊里的白炽灯闪烁得更厉害，时不时有冷藏柜的柜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没有其他活尸出来。走到楼梯口时，女人突然停下，指着林野口袋里的手机：“能不能……帮我拍张照片？我想让孩子记得我的样子。”

林野掏出手机，刚要拍照，就听见楼上传来婴儿的哭声。女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疯了似的往楼上跑。沈砚和林野赶紧跟上，二楼的育婴室门虚掩着，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推开门，里面摆着十几个婴儿床，却只有最里面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裹着粉色襁褓的婴儿，正在哭闹。

女人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儿，哭声立刻停了。她轻轻拍着婴儿的背，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眼泪却还在流：“宝宝不怕，妈妈在……”就在这时，婴儿的脸突然变了——皮肤变成青灰色，眼睛里没有瞳孔，张开嘴，露出细小的尖牙，朝着女人的脖子咬过去。

“小心！”沈砚飞扑过去，将女人推开，折叠刀刺向婴儿的肩膀。可刀刃刚碰到婴儿的皮肤，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婴儿落地，变成一缕黑烟消失了。女人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怀抱，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我知道了……他早就不在了……是我执念太深……”

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看向停尸间的方向：“我该回去了，谢谢你们。”林野和沈砚跟着她回到停尸间，女人自己走进了最开始的那个冷藏柜，柜门缓缓关上，上面的冰霜不再融化。

两人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远处传来另一个冷藏柜的柜门打开的声音。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出来，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鲜血浸透了白大褂，却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病历……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野和沈砚帮了三个活尸——除了找病历的医生，还有想给女儿送发卡的护士，以及想再见妻子一面的老人。每送回一个活尸，停尸间的冷气就减弱一分，白炽灯也稳定一分。

最后一个活尸是个小男孩，他说想找到自己的玩具车。林野在楼梯间的角落里找到玩具车，递给小男孩时，他突然拉住林野的手：“哥哥，小心穿黑衣服的人……他在看着你们……”说完，小男孩自己走进了冷藏柜。

柜门关上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血字换成白色：【副本“医院停尸间”完成，下次任务开启时间：72小时后。】眼前的场景开始瓦解，林野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停尸间墙上的日历——上面的日期被圈了起来，写着“2005年6月12日”，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全院火灾，无人生还”。

回到出租屋，林野看着沈砚胳膊上的血痕，赶紧拿出医药箱。消毒水碰到伤口时，沈砚皱了皱眉，却没躲开。“刚才那个小男孩说的‘穿黑衣服的人’，”林野一边贴创可贴一边问，“会不会是‘夜神’？”

沈砚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不管是谁，下次副本，我们得更小心。”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一起去超市吧，买点吃的，再备点医用物资。”林野愣了愣，随即点头——这还是沈砚第一次主动约他做任务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