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魔尊 第41章 反派就是这样作死的（十六）

困仙谷内，樱落如雨，风静人沉。

萧景焱静坐于那棵最古老的樱花树下，周身灵气微动，花瓣飘落至肩，落至睫毛，仿佛也不忍惊扰他此刻内心风暴的边角。

四重大境，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

一想到这串修炼里程碑，萧景焱的脸色便不自觉地抽了一下。过去他修行尚算迅速，筑基初成不过五年，可如今困于中期三载，步履维艰，再望那“合体”二字，只觉仿佛要用尽三生三世来换。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那个人。

——顾清尘。

五灵根的资质，却在短短三十余年修炼至化神大圆满，这种速度，说出去会被人以为是通读了十万年版《修仙漏洞利用指南》。可偏偏，他做到了。

而如今，顾清尘在化神巅峰滞留九年。

说是瓶颈……可萧景焱从前从未见他真正焦躁过。

那位素来清冷、从容、剑眉轻挑便胜过万人风采的师尊，仿佛对“迟滞”并无真正不满。就像他一直在等什么。

等谁？

樱花老者的话犹在耳畔回荡：

“你这便宜师尊，怕是早知道你有龙族血脉。”

“炼你为炉鼎，可助他登天一步。”

这句话，就像一柄冰冷的钩子，从他耳中钩入，硬生生撕扯下他那一腔藏了九年的敬仰与依恋。

“……你想要我的血脉？”

萧景焱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夜雨打落残樱。

他想起那些被他忽视过的异样——那把总能安抚心魔的剑，那几次奇怪的灵力回荡，那些顾清尘偶尔流露出的……像是“等待”而非“关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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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他眸光一闪，异瞳猩红乍现，声如冰锋：

“让我看看，到底谁是谁的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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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他几乎日夜不休地在困仙谷修行。

《龙吟诀》铺陈于花树之下，每一页龙文都仿佛藏着山海奔腾。他曾经以为修行是求道，是礼敬，是登高望远，如今才知，有时候修行更像——剜骨取血，烧心炼魂。

灵力在经脉中乱窜，化龙之气觉醒时，他骨头都在震。

曾经顾清尘赠他的剑，是唯一能稍微压制心魔的存在。那剑通体如霜，贴着手心时总有微微温意。过去他把这温意当成“关怀”的延续，如今——

“……大概是精准调教工具。”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眼神冷得能冻结灵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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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炼体破障，咬牙修炼，花瓣落于肩上，被灵气震成粉尘。

夜里，他被心魔缠身，反复梦见师尊立于血海之上，对他说：

“乖，等你彻底成熟，就是我登天之日。”

萧景焱从梦中惊醒，背后衣襟尽湿。

他望着空荡荡的夜空，自嘲一笑：“原来我不是弟子，是道具。”

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被他用袖子一抹而去。

“不过嘛，道具也会反噬的。”他低声呢喃，唇角挑起一抹不动声色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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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却也伴随着心魔的滋长。每一次突破，都是与痛苦撕咬的胜利。他的五感愈发敏锐，血脉中的龙之本能逐渐苏醒。

他能听见风中阵法的细微波动，能感知山脉深处的灵气暗涌。

他也越来越沉默。

有时他会对着花树自言自语，说说当年师尊如何教他练剑，如何为他温酒，如何在雪夜里给他一件大氅。

说完了，他会默默低头，再也不提。

樱花老者看得暗暗摇头，道：“孩子，你心中太苦，若不吐出，迟早会被这心魔吞了去。”

“我会吞了它。”萧景焱淡淡道，“吞完之后，我再去找他。”

老者叹息：“你与他，终究难逃一战。”

“我不想与他为敌。”他抬起头，眸色幽深，“我只是想他告诉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就决定要把我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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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困仙谷中季节永驻，花开不谢。

而树下那个少年，一日比一日锋锐，一日比一日寂静。他的身影在落英之间，早已不再是那个满怀敬意仰望师尊的弟子。

他，是龙。

哪怕爬，也要从血泥中爬出去，撕裂天穹，质问一声：

——你曾否，真的爱过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