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夜幕低垂,高楼窗格次第点亮,远处霓虹汇成流淌的星河。而在市中心某处开阔大平层内,却自成一派宁谧天地。
270度全景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暖纱轻柔隔开,室内暖黄灯光如同从精心布置的灯源流淌出来,均匀地铺满每一个角落。
主卧门缝下漫出的一线暖光,无声地诉说着此处主人的存在。
玄关处的电子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刚开一条缝,卧室的门也几乎同时被轻轻顶开。一个橘白相间的毛茸茸身影——正是家里那只名叫“乌橘”的胖橘猫,像一颗暖融融的小炮弹,“嗖”地一下从弥漫着睡意的安静卧室里窜了出来,精准地冲向玄关。
显然,乌橘一直竖着耳朵留心等待另一位主人归来,全然不顾刚刚还蜷在某个温暖的主人身边打盹儿。
一见梳着三七分利落背头、带着一身清冷夜气进门的寒朗,乌橘立刻发出绵长而满足的“喵呜”声,在穿着挺括深色西装的年轻总裁的锃亮皮鞋边打了个滚,随即懒洋洋地摊开在温润的木地板上,露出柔软蓬松、毛茸茸的雪白肚皮。
商海沉浮后的倦意开始褪去,寒朗一手撑着墙壁脱鞋,一边探着头往卧室里看,叫了两声“媳妇儿”后没得到什么回应。
寒朗微微蹙眉,目光掠过地板上那只毫无形象、摊成一块“猫饼”的乌橘。显然那小家伙还维持着碰瓷姿势,肚皮朝天,眼神充满期待。
年轻男人弯腰大手一捞,轻松地把那团沉甸甸的暖乎毛球单手拎起来,无视小家伙的扑腾四脚:“走,去看看你妈妈在做什么。”
寒朗改拎为抱,乌橘在他臂弯里不满地咕噜了两声,他放轻脚步穿过温暖的客厅,径直走向主卧。
卧室的门虚掩着,门内是显然是更深一层的静谧。床头一盏小夜灯散发着鹅黄柔和的光晕,光线温柔地勾勒出床上沉睡之人的轮廓。
是纪挽。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高知分子的大学教授此刻深陷在柔软的蚕丝被里侧身安睡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偶尔无声地亮起,明灭闪烁,锁屏界面上堆叠着不少未读消息提示的小图标,大多是邮件和某个学术群组的通知。
寒朗目光落在纪挽宁静睡颜后又扫过床头那兀自闪烁的手机。他臂弯里的乌橘也安静下来,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床上熟睡的主人,似乎也懂得此刻需要保持寂静。
他毫不留情地把猫轻轻“丢”在门口柔软的地毯上,用眼神示意它别进来捣乱。乌橘不满地甩了甩尾巴,但还是乖乖趴下,懒懒打了个哈欠。
寒朗自己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将客厅的光线隔绝在外。
他站在床头,极其小心地拿起床头柜上那部兀自闪烁的手机。指尖轻触屏幕后亮起。作为丈夫的他熟练地输入解锁密码,屏幕解锁,瞬间涌入眼帘的是锁屏界面上密集的通知图标——邮件、学术APP提醒、系群消息……
寒朗皱着眉,指尖在屏幕上向下滑动,一条条翻看那些滚动的通知预览,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护短和审视,仿佛在过滤任何可能搅扰这份安宁的噪音。
手指快速下滑,掠过几封邮件标题和群聊@信息,忽然,一条夹杂在众多信息中的明日行程提醒,像一根冰冷的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视线:
>【7.21行程】:
>03:00 PM:朔方国际机场快线,T3航站楼
>航班:CA1259飞往辰南大学(学术交流研讨会)
>联系人:季殊教授(辰南大学)
7月21日?
那不就是明天?
寒朗滑动的指尖骤然停住,屏幕上那段行程字样在幽暗的光线下清晰得刺眼,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飞快掠过。
怎么又要出差?
还是下午三点的航班?
寒朗的眉头锁得更紧,脑中飞快地换算着时间——这意味着纪挽下午一两点就得出发去机场,恐怕连午饭都只能匆匆对付,更别提像往常那样安稳地睡个午觉了。
他几乎能想象纪挽在飞机上强打精神看资料,落地后又马不停蹄奔赴会场的样子。一股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恼火的气闷堵在胸口。
他烦躁地将额前垂落下来挡住视线的碎发狠狠捋向脑后,目光沉沉地再次扫过纪挽沉睡中毫无防备的侧脸,无声地吸了口气,似乎想压下那股翻腾的情绪。
想抽烟。
寒朗强压下烟瘾,觉得要靠其他办法来转移注意力,又不忍心吵醒纪挽。他不再看那刺眼的手机屏幕,将模式设成免打扰,然后小心地将它放回床头柜。
他走到床边稍远一点的位置,那里放着一只矮墩墩的米白色绒面小凳——这是纪挽平时坐着给乌橘梳毛的专属位置。寒朗有些泄气地在那张矮凳上坐下,那高大的身躯蜷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憋屈。
寒朗掏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划过屏幕解锁。几乎不需要思考地点开了那个常用的购物APP,熟门熟路地切换登录了纪挽的账号,习惯性地帮他清空购物车或者添置东西。
纪挽在小细节上经常不上心,所以所有的密码是寒朗设的。
屏幕的冷光映亮了年轻男人紧抿的唇角。他熟练地点击进入“购物车”页面,已经做过千百遍的动作早就行云流水,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他一条条仔细地浏览那些被纪挽收藏、却总是忘记下单的商品。
纪挽购物车里基本都是日常居家的东西:茶具滤网、羊绒居家服…….寒朗的目光掠过这些,唇角无意识地柔和了一瞬。
然而,购物车底部的一个物件让他刚刚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一个浅色的、看起来容量不小的斜挎包。款式简约,但颜色不耐脏。
这显然是纪挽想着外出时方便携带物品准备的。
不管是什么包,大包小包,寒朗怎么可能让纪挽沾手?当他这个老公是死的?帮老婆背包那可是丈夫天经地义的荣耀,是身份的认可和象征。
虽然这款包寒朗不是特别喜欢,手指在几个可选颜色划拉了几下,硬是又挑了个相对顺眼的深灰色,凑成一对。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全选”,指纹支付一气呵成。
随着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叮咚”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
几乎是同时,床上沉睡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纪挽似乎被那细微的声响惊扰,在睡梦中习惯性地感知身边人的存在。
他软软地动了一下,一只手迷迷糊糊地在被子下面摸索着,寻找那个应该存在的熟悉热源。可指尖触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微凉床单。
那只探索的手臂顿住了,似乎有些困惑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感。纪挽埋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泄露了一丝被打扰或未寻到依偎的浅浅委屈。
寒朗一直屏息看着这一幕,直到纪挽重新睡稳后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极其轻缓地离开了卧室,走向浴室。
水流洗去了疲惫和微凉夜气。寒朗随意地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额前,更添几分慵懒不羁。
他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和沐浴露冷冽的木质香气走出了浴室。昏暗中,他上身光|裸,残留在胸腹肌上的水珠闪烁着细碎的微光,下边只随便裏了一张宽大的白色浴巾,松垮地系在紧窄的腰胯间,随着他迈步的动作,浴巾边缘摇摇欲坠,勾勒出流畅有力的人鱼线轮廓。
床上的光景又变了。
纪挽不知何时已经翻了个身,从侧睡变成了趴着睡,半边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乌黑的发丝散乱地贴在额角和枕面,显得格外柔软无害。蚕丝被滑落至腰间,脊背线条在朦胧的光线下流畅而放松
乌橘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床尾的一角,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圆球,睡得正香。
寒朗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一角,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床垫下陷,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扰动。趴着睡的纪挽似乎感觉到了身旁的热源回归,身体无意识地朝寒朗的方向挪了挪。
寒朗侧过身伸出手臂,轻轻拢住纪挽的肩头,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将他柔软且毫无防备的身躯向自己这边引导,调整着姿势。
他不敢太用力,只是用温热的掌心引导着纪挽的肩背从趴卧的状态慢慢转为微侧,最后终于被他温顺地调整成了侧躺的姿势,背脊微微弓起,温热的身体线条契合地贴上了寒朗的胸膛。
寒朗立刻收紧手臂,将他稳稳地、完全地圈进自己怀里。
“回来了……”
这声无意识的呢喃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初醒的慵懒,让寒朗的心尖都跟着酥麻了一下。他低头用下巴蹭着纪挽的发顶去回应着这份亲昵,但想到明早的分离,一丝小小的、带着醋意和不满的抱怨还是忍不住溜了出来:
“回来了,但哪里比得上教授这个大忙人,整天不着家,害得我独守空房。明天又要出差,家都要成旅馆了。”
寒朗话语里“不着家”三个字咬得轻飘飘,却带着明显的控诉意味,手臂还惩罚性地紧了紧,将人箍得更牢,仿佛这样就能把人留住。
纪挽依旧闭着眼,对寒朗话语里透露出的“看过他手机”的事情心知肚明,却自然而然地没什么表示,仿佛早已习惯了寒朗的查岗,甚至觉得这是两人之间一种奇特的默契。
“没办法,我手里课题没什么经费,带的第一个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他想读博,再跟着我不会出什么太大成果,我当然要帮他找靠谱点的好博导。”
因此借着学术交流的机会亲自跑去辰南大学,用自己的人脉给学生找老师。
纪挽评上硕导才两年多,招的开山大弟子还差半年就要毕业了,毕竟是那年招的唯一一个也是手下带的第一个学生,他当然要上心,不遗余力地想给人谋个好前程。
寒朗敏锐地捕捉到纪挽那句含糊咕哝里飘出的“没经费”三个字,搂在纪挽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往自己怀里更深地下|压。
“!”
纪挽猝不及防,抵在那里的东西让他残余睡意飞散了大半,热浪上涌,脸颊“腾”地一下染上了绯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别闹,还没吃饭呢。”
“没经费?”
寒朗低沉哼笑中带着一种危险磁性。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唇凑近纪挽通红的耳廓,灼热的呼吸故意喷洒在那片敏感的肌肤上。
“宝宝,你知不知道,在你男人面前说没钱,这跟直接指着鼻子骂你男人没用,是一个意思。”
那充满存在感的压迫感也并未撤离,反而更清晰地传递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威胁和某种更原始且灼热的证明欲。
纪挽简直又羞又恼:“这哪跟哪啊?没钱和科研没经费也不是一回事。再说了,我不是博导,不然我早就让他转直博了,哪里还要到处跑?”
寒朗不满地咬着纪挽的耳垂:他太清楚纪挽的影响力了,哪怕手上无名指婚戒宣告他已经名草有主,但也架不住回回授课,教室都坐满来看他的学生。
曾经有个旁听的学生拍了一段连10秒钟都不到的短视频发在社交网络上,半天不到就破八十万多赞,甚至流量还有爆发上涨的趋势,最后是寒朗连夜找源头压热搜,出钱把视频源文件和热转全都删干净了。
纪挽对此一无所知。
他行事低调,很少接触网络,不争不抢,也不喜欢炫耀私生活,所以哪怕是他的亲学生,却连师娘是男是女、姓甚名谁、长什么样都一概不知。
他不容置喙道:“走企业合作,让你学生见我叫师娘,叫一声,我打一百万。”
……
……
码这章的时候其实一直用“梵琅”和“惘尘”的名字,但是感觉这两个名字不像现代人,于是开始替换**!
下个星期老板休年假,我要遛去武汉看李荣浩演唱会。
那天刚好出夜班,希望我管的病人都能平稳平安,最好开完医嘱写完病历就能下班,顺便给协作组医生少点负担[狗头][星星眼]
你问我,为什么顽固而专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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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现代番外】出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