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的铁门被警员撬开时,铁锈摩擦的刺耳声响在空旷的城郊格外突兀。沈砚青穿着白大褂,踩着散落的碎石走进仓库,鼻腔立刻涌入混合着霉味与消毒水的怪异气息——与林晚案现场如出一辙的药物残留味道。
尸体蜷缩在仓库角落,男性,约莫四十岁,穿着考究的西装,领口沾着暗红色污渍。他的瞳孔散大,面部表情平静得诡异,手腕上同样有一个细小的针孔,与林晚的死因特征完全吻合。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沈砚青蹲下身,戴上手套轻轻翻动尸体,目光落在死者胸前的工作牌上。
“顾局已经让人核查了。”身旁的警员递过现场勘查记录,“死者叫周明远,是一家跨国药企的亚太区负责人,昨天下午从国外飞回来,之后就失联了。”
沈砚青的指尖顿住。跨国药企?他立刻想起陈景明被捕时的供词——他的实验资金,一直来自某个匿名的海外机构。“立刻提取针孔周围组织和血液样本,重点检测药物成分是否与陈景明的配方一致。”他抬头时,正好撞见顾晏辰走进仓库,对方的脸色比阴沉的天色还要凝重。
“查到了。”顾晏辰将一份文件递给沈砚青,“周明远的药企,三年前曾给‘幽灵’集团提供过实验设备,而且他和陈景明之间有过频繁的资金往来。更诡异的是,我们在他的酒店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文件袋里掉出一张照片,画面是一间摆满实验器材的密室,墙角的容器里浸泡着淡绿色的液体,而容器上印着的标志,与沈砚青在陈景明实验室见过的完全不同——那是一个缠绕着毒蛇的十字架。
“这不是‘幽灵’集团的标志。”沈砚青瞳孔一缩,“陈景明从来没提过这个组织。”
“我们调查了这个标志。”顾晏辰的声音压得很低,“它属于一个叫‘衔尾蛇’的秘密组织,总部在欧洲,专门资助非法生物实验和跨国犯罪,行事极其隐蔽,之前从未在国内留下痕迹。”
沈砚青的心沉了下去。陈景明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这样一个庞大的跨国组织。他转头看向尸体,突然注意到死者的领带夹有些异常——那是一枚纯金打造的领带夹,上面刻着与照片中相同的衔尾蛇标志,而标志的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7”字。
“这个数字……”沈砚青皱眉,“林晚的耳后也有一个相同的刺青,只是当时我们以为是普通装饰。”
“7?”顾晏辰立刻反应过来,“难道是组织内部的编号?”他立刻吩咐警员,“立刻核查所有与‘衔尾蛇’有关的人员,重点排查编号为7的成员!”
尸检工作在法医中心连夜进行。沈砚青将周明远的血液样本放入检测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成分数据让他脸色骤变——这种药物比陈景明的配方更成熟,不仅能瞬间让人失去意识,还能在24小时内完全分解,若不是他提前掌握了陈景明的药物基底,根本无法检测到残留。
“顾晏辰,你来看。”沈砚青调出检测报告,“药物里添加了一种新型稳定剂,能让药效持续时间延长三倍,而且传播途径除了注射,还能通过空气传播。”
顾晏辰俯身看着屏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已经能批量生产这种药物,而且可以用作大规模袭击?”
“可能性极大。”沈砚青点头,“周明远作为药企负责人,很可能是负责药物生产和运输的关键人物,现在被灭口,说明‘衔尾蛇’已经不需要他了,或者他想脱离组织。”
就在这时,沈砚青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陆执打来的。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的不是陆执的声音,而是一阵杂乱的打斗声,随后是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想救陆执,就带着陈景明的实验备份数据,独自来西郊废弃码头。记住,不许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陆执!”沈砚青的心脏瞬间被揪紧,声音颤抖,“你们是谁?把他放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留下忙音。
顾晏辰立刻察觉到不对,扶住沈砚青摇摇欲坠的身体:“怎么了?陆执出事了?”
“是‘衔尾蛇’的人。”沈砚青的脸色惨白,紧紧抓住顾晏辰的手臂,“他们绑架了陆执,让我带实验备份数据去西郊码头,还说不许报警。”
顾晏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陆执在对方手里,他们没有选择。“实验备份数据在哪里?”
“在我办公室的加密硬盘里。”沈砚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们要我独自过去,肯定是想把我也灭口。”
“我跟你一起去。”顾晏辰立刻做出决定,“我会安排警员在码头周围埋伏,一旦找到机会,就动手救人。”他看着沈砚青慌乱的眼神,补充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和陆执出事。”
沈砚青看着顾晏辰坚定的目光,心中的慌乱渐渐平复。他知道,此刻只有相信顾晏辰,才能救出陆执。
两人快速赶到法医中心,沈砚青取出加密硬盘,顾晏辰则联系重案组,部署埋伏计划。半小时后,沈砚青开车前往西郊码头,顾晏辰带着警员们提前埋伏在码头周围的废弃集装箱后。
西郊码头早已废弃多年,夜晚的海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场地,卷起地上的碎石,发出呜呜的声响。沈砚青将车停在码头入口,抱着硬盘,一步步走向码头中央的吊桥——那里站着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其中一人正用刀抵着陆执的脖子。
“把数据交出来。”为首的男人戴着黑色面具,声音沙哑。
沈砚青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被挟持的陆执。陆执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嘴角还沾着血迹,但眼神依旧坚定,朝着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先放了他。”沈砚青举起硬盘,“数据我带来了,只要你们放了陆执,我就把数据给你们。”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面具男冷笑一声,用刀又逼近陆执几分,“把数据扔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沈砚青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一旦把数据交出去,他们所有人都可能死在这里。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是顾晏辰发出的信号!
埋伏在集装箱后的警员们立刻冲了出来,枪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面具男没想到沈砚青会带警察来,脸色一变,立刻下令:“杀了他们!”
混乱中,抵着陆执的男人想要动手,陆执突然用力挣扎,挣脱了对方的束缚,朝着沈砚青的方向跑去。面具男见状,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朝着陆执的后背飞去。
“小心!”沈砚青瞳孔骤缩,猛地扑过去将陆执推开。子弹擦着沈砚青的肩膀飞过,带出一串血花。
“砚青!”陆执和顾晏辰同时惊呼。
顾晏辰立刻开枪击中了面具男的手臂,警员们趁机上前,与黑衣人展开激烈搏斗。沈砚青捂着流血的肩膀,疼得额头渗出冷汗,但他还是紧紧抱住陆执:“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陆执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要触碰沈砚青的伤口,却被他躲开。
“别碰,会感染。”沈砚青强忍着疼痛,转头看向战场。黑衣人虽然凶悍,但警员们早有准备,渐渐占据了上风。面具男见势不妙,想要趁机逃跑,却被顾晏辰死死缠住。
两人近身搏斗,顾晏辰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面具男的脸上。面具被打碎,露出一张阴鸷的脸——竟然是陈景明的狱友,三年前因非法持枪入狱,半个月前刚刑满释放。
“是你!”顾晏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看来‘衔尾蛇’的手伸得真长,连监狱里的人都能利用。”
“废话少说!”男人嘶吼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朝着顾晏辰刺去。顾晏辰侧身躲开,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警员们立刻上前,将男人制服。
战斗结束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沈砚青的肩膀被紧急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纱布,但依旧隐隐作痛。陆执一直守在他身边,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
顾晏辰走到他们身边,看着沈砚青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刺痛:“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小伤。”沈砚青摇了摇头,“那个男人招了吗?”
“还在审讯。”顾晏辰沉声道,“但他只是个小角色,知道的不多,只说‘衔尾蛇’在国内还有更高层的成员,负责统筹所有行动。”他顿了顿,看向沈砚青,“而且,他提到一个关键信息——编号7的成员,是组织在国内的核心,也是当年资助江承宇实验的人。”
沈砚青心中一动:“编号7……林晚和周明远都是编号7的下属?”
“很有可能。”顾晏辰点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编号7是谁,他就隐藏在我们身边,可能是商人,可能是官员,甚至……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在沈砚青和陆执的心上。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场战斗远没有结束,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暗处,像一条毒蛇,随时准备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沈砚青的肩膀还在疼,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他看着顾晏辰,又看向陆执:“不管这个编号7是谁,不管‘衔尾蛇’有多强大,我们都不会退缩。”
顾晏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心疼。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沈砚青的另一个肩膀,动作温柔而坚定:“对,我们不会退缩。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陆执也点了点头,紧紧握住沈砚青的手:“砚青,我会和你一起,还有哥,我们三个人,一定能打败他们。”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码头上,照亮了三人并肩而立的身影。虽然前路依旧充满荆棘和危险,但他们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信念和彼此的羁绊。
“衔尾蛇”的阴影笼罩在滨海市上空,编号7的神秘身份如同迷雾,等待着他们去揭开。而沈砚青、顾晏辰和陆执,这三个命运交织的人,将再次携手,潜入更深的黑暗,追寻真相的踪迹。
只是这一次,沈砚青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顾晏辰的情感,已经无法再用“战友”或“朋友”来定义。在他扑过去保护陆执的那一刻,在顾晏辰奋不顾身与敌人搏斗的瞬间,某种深埋心底的情愫,正在悄然发芽,注定要在这场生死较量中,绽放出无法忽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