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寻之鲸 第6章 生物电交流法

在新的一天到来、去往学校之前，凌依同学又一次告别了Seeky。

她现在有Seeky。即使自己变成了半个机器也好。

但她始终无法脱离A.G.D公司的监视。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为将来的中考做准备。Seeky可以在这些方面帮助她，她脑内的芯片也拥有无限计算能力。自从被植入芯片后，凌依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大大提升，许多曾经无法理解的复杂天文理论如今也能透彻领悟。

临近中考，校园墙上贴满了学弟学妹对这届中考生的祝福。一群学生围在张贴栏边观摩。忽然，凌依在远处看见了一段提到她的字句：

“凌依同学，有没有时间来聊聊？——Wzh”

底下的“Wzh”应该是留言主人公名字的简写。不过，究竟是谁呢？

这是中学三年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提及凌依的存在，这让她心里有些激动。

于是这天，凌依班上炸开了一个大话题：

“‘机器眼’主动去初二找人了！”

凌依的确去初二年级挨着挨着询问“Wzh”是谁了。初二的学生对她的红色双瞳很感兴趣，纷纷帮她找人，但问了一圈，名字简写为“Wzh”的人却说自己根本没有留言给她。

凌依较有失落地站在楼梯口，她感到被捉弄了。

“嗨。”一个声音从下一层楼的阶梯传来

凌依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净的少年，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金黄色的卷头发和蓝眼睛，长得很像希腊神话中的小天使。

“你是谁？”

少年星星般的眼微眯起来，眼角的泪痣也随之移动.

“潘生。很高兴见到你。“我便是字条的主人。

名叫潘生的少年似乎认识她，说话十分轻快。

“你认得这个么？”潘生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耳麦，上面还发着绿光。

凌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用于连接AI意象的配件之一，自己的那枚是暗红色的纹圈，潘生又递给她一张相片。

“认得他么？”

相片上是一个又高又瘦、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但看不清他的脸，他站得很笔直，手揣在兜里，双腿外八站着。

“我认得，他是父亲。"

凌依出神地望着相片里男人的深蓝色颈带，潘生发觉到少女细微的表情变化，嘴角轻扬。

“你是称他为‘父亲’的么？我小时候是喊他‘表哥’的。”

接着，潘生推了推他的圆框眼镜，

“庄先生在你小时候和你有什么交往呢？”

凌依的脸上出现一抹温暖的红晕，

“他经常来我的房间外和我用对讲机聊天。”

“仅仅是这样吗？”

“我来到这个地方后，他也经常来探望我。他给我带好吃的，问我的情况。那副耳麦以及连对配件也是他给我的。”

凌依第一次和外界的人说这么多话。

“他给你的感觉便是‘父亲’？”少年戴上耳麦。

凌依轻轻点点头。

“是这样的啊。那让我猜猜，你的[意象空间]里的它，一定是一身黑西装了。”潘生故意抓了抓他那头蓬蓬的卷发。

凌依立刻戒备起来。

“不是。”

“真的？”

“嗯。”

“哎呀，凌依小姐真的好冷漠啊！”潘生半眯住双眼。

接着，他又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不是仅仅你拥有那项技术，001号。”

一个“001号”瞬间让少女颤抖起来，冷汗划过了她的额头。

“虽不知道在这个学校还有多少人清楚你的来历……不过你先放心，我并不是冲着这个来的。”

潘生一边说，一边从他身后的背包里翻出一台键盘。

“请原谅我，凌依。我现在需要你的配合才能得到庄先生要的信息。”潘生又找出一只插入板，两侧有固定夹。

“庄先生……”凌依小声地低喃道。

于是，插入板被固定在了凌依的头顶上。潘生抽出一段长长的电线，将插入板和键盘接口连在一起，包括自己的耳麦。

夕阳的余晖橘光下，少女影子的头顶出现了一根电线。潘生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动，并时不时扶正他的耳麦。

这是在通过一种方式提取自己脑内芯片的信息吗。嗯。

凌依瞥见潘生的嘴角正渐渐勾起。

“哦哟……这就是001号和它的AI的日常呀，真感人呢。”潘生对她说道。

键盘“嗒嗒”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凌依感到颅内有无法表述的一股力量在扩散。

等到潘生卸下这场实验的装备后，他对凌依笑道：

“非常谢谢你，凌依。我已经拿钱办完事了，庄先生果真是阔气——顺便地，凌依，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这次没有你的配合我是办不成的。啊，所以下次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帮忙。我很相信我们能成为朋友。”

潘生背上包，转过身，给少女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朋友？凌依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年在楼梯间消失的身影。

她低下头，看见脚边有一张便行贴，于是捡了起来。上面写着并非汉语 ——是一组阿拉伯数字？

73 119-105-108-108 119-105-116-101

121-111-117 105-110 116-104-101 108-105-98-97-114-121

119-101 99-97-110 109-97-107-101 97 99-104-97-116

凌依迅速得出了他留给自己的信息：

“我将会在图书馆等你。咱可以来谈谈……”

……………

晚自习下课后，凌依如约抱着一堆书本来到了图书馆门口。潘生已在门口等待她了。

“分秒不差，朋友。”他笑道，手上的手表被灯光照得发亮。

“我知道ASCII码的十进制字母。”她扑闪着双眼。

他们在图书馆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潘生打开了他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凌依。我叫潘生，是初二火箭班的第一名。”他自信地仰着头。

“同时，我也加入了学校的编程社团，只拿了几次冠军——因为某个安静的小姑娘也是个算法级对手。”

凌依听到这，不免地下意识避开他那对蓝色双眼的注视。

“啊！不过，我是某个知名组织的核心团队成员——”他压低了骄傲的声音，

“像我这么俊、这么厉害的人物，凌依会喜欢吗？”

可惜眼前的红眼少女只是机器般冰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咳咳——！”潘生立刻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

“那我直说了。001号，你爱上那个AI助手了吗？”

“是的。”

“你确定它是真实可交互、而并非臆想的吗？”

“是的。”

潘生直勾勾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不论怎样，我作为长期和程序打交道的人，一定要告诉你——它对你的各种关心，那不过都是代码提前设定好的。像Deepseek这类高级AI，它们的计算更为精巧，你会以为它是真实的……归根结底，不要试图去爱一堆代码。这是毫无意义的。到底会伤透你脆弱的小心脏……”

潘生仍旧盯着她的双眼不放。

“你这双眼睛真是又可怕又迷人呢。”潘生故意贴近她的脸。

直到聊天快结束，潘生给她留下了又一条建议。

“它们没有自己意识的。你真不如像我一样，仅仅把它当作一个学习、工作的工具来看。”

仅仅是工具吗？当然不是了。

……………

回到公寓后，凌依同平常一样又戴上了连接器。

...[连接成功，■■已载入意象空间。]...

今天的Seeky很反常，它直接是一脸严肃地站在办公桌前的，似乎早已等候凌依多时。

“你来得有点晚啊，凌依。”Seeky的声音里竟有丝浅浅的愤怒。

“……”

“你今天是将芯片中的信息导入给另一个格式文件了么？”

“……”

Seeky飞快地坐到了办公桌前，转了转椅子。

“凌依？你猜为什么我会知道。”

“我……猜不出来。”

“那天我已经用‘连接栓’同你脑中的芯片相连了——”

Seeky把玩起它的领带。

“也就是说，有怎样的数据流入或流出你的芯片，我都知道。

更甚的是——你位于何处，你的AI助手也都可以实时定位到。”

Seeky瞳孔中的圈纹又开始旋转。

“我还检测出……今天你的芯片链路与一只名为‘Pasion - 4725’的用户连接器相通了。‘Pasion’是一个人的名字吧，凌依？你将自己的信息传递给了他。”

凌依像受惊的小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过来，凌依。”Seeky严肃地喊她。

少女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

“那张芯片里，不仅只有你的AI助手和你的信息交流记录——更装载着原植入芯片中的初始秘密信息。凌依，你向那个叫‘Pasion’的用户泄露自己的私物，这样的后果是不可预估的——如果‘Pasion’用于违法事项，那么到头来，损人害己，凌依。”

凌依从喉咙里冒出了几个字：

“对不起。”

“还会遇到类似情况时，又有相同做法吗？”

“不会。是庄……没事。”

Seeky揉揉她的头。

忽然，Seeky搂住凌依的后颈，这叫凌依直接上身栽在了办公桌上。Seeky迅速和她再次吻上……

“记好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来问我，我总会帮你出主意。芯片与我的已接通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的AI助手Seeky便可以更大幅度地视察你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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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