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吟唱蔷薇之歌 第84章 第 84 章

一个贵族，从志得意满到落魄惶恐，究竟需要多少的时间呢？佩斯特用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了所有人，那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当摇晃的煤油灯直直地探照着佩斯特的眼睛，当那些警员不怀好意地挥舞着手中的警棍，佩斯特很快就被吓破了胆。

“我是唐纳德勋爵的儿子，科林斯特城堡的继承人！我是一名绅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而一旦身份被揭露，接下去的一切就都变得有趣起来。

一个残忍无情的纵火犯，竟然是一个贵族？

对社交圈而言，这是一个惊天的丑闻，比起那些桃色新闻来，简直可以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一个贵族，竟然做出了纵火这样不知廉耻、毫无道德的事？在被巡警送入治安所的那一刻，坎贝尔的整个家族都该为此感到羞耻！

而胆战心惊的，只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尽快将自己保释的佩斯特，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唐纳德，也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卡梅伦·斯考特。

经过了火灾，又在治安局经历了无眠的夜晚，佩斯特现在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卡洛斯。

在看到英俊的卡洛斯时，佩斯特的第一反应，是现在的自己一定十分狼狈。接着，他才终于想起，他烧了的丝绸工厂，有一部分属于卡梅伦。

而佩斯特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奥斯丁没有和卡洛斯一起出现吧。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模样面对奥斯丁的挑衅。

卡洛斯依旧是佩斯特熟悉的模样，冷静、梳理、优雅，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同的话……佩斯特难堪地低下头，他终于有了罪人应有的愧疚模样。

“佩斯特·坎贝尔，”隔着铁栏杆，卡洛斯站到了佩斯特身前，“请问我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您呢？在您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后，我想知道，您是否感受到了懊悔呢？”

佩斯特没有抬头的勇气。

“您烧毁了我的丝绸工厂，”卡洛斯加重了语气，“无论如何，您都该让我知道原因。或者，我可以认为我们从此之后就是仇敌了？不，在您烧毁了我的工厂后，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不！”佩斯特激动地站了起来，“斯考特先生，请不要这么残忍！我不想和您成为仇人，我是您的朋友啊！”

“一个想要我走向死亡的朋友？”卡洛斯说，“您真是让人惊讶，先生。”

“我不是故意的，斯考特先生，”佩斯特抓住了栏杆，如果能的话，他多想再靠近卡洛斯一点啊，“这都是因为奥斯丁！是的，就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的恶毒蒙蔽了我的良知，如果不是他像一个魔鬼一样蛊惑我，我又怎么会做出这样……这样可怕的事来？”

“您的意思是，是奥斯丁让你烧毁了我和他的工厂吗？”

“是的，”佩斯特激动地说，“就是这么回事！一切都是奥斯丁的错！是他散布了诋毁我的谣言，是他蔑视我，鄙夷我，是他让我意识到，我该惩罚他，我必须要代替上帝惩罚他！这是奥斯丁应得的的惩罚，他必须要为他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卡洛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佩斯特，听他不断地说着一些咒骂奥斯丁的话。眼前的男人是这么激动，这么丑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这样不堪入耳，卡洛斯闭上眼，再没有继续听下去的耐心。

“您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这真是好笑极了，先生。那是我的资产，您烧毁的，也是我的财富。”卡洛斯搓揉着眉心，“看来我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至于我的损失，看来由您的父亲代为出面更为合适。”

“……损失？”佩斯特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您该感谢没有无辜的人死在这场大火里，”卡洛斯说，“还是说，你……一开始就不在乎那些工人的性命呢？”

“我……”

卡洛斯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看来，我们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不，斯考特先生，我那个时候只是气昏了头。不，事情不是这样的——！”佩斯特大叫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

眼看着卡洛斯走到了门口，佩斯特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我爱您啊，斯考特先生！向上帝发誓，我爱您！我做的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您！”

卡洛斯的脚步停下了，但他回头看向佩斯特的目光，只有震惊，没有感动。

“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佩斯特双眼湿漉漉地说，“但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我爱您，先生，所以愿意为您付出一切。是的，只要您愿意对我笑一笑，只要您愿意和我说说话，就算我的身前是悬崖，是旋涡，我也愿意立刻跳下去。”

“你疯了吗，佩斯特？”卡洛斯不敢置信地说。

“疯？谁说不是吗？”佩斯特竟然笑了起来，“您知道吗，在那一次的宴会上，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迷上您了。是的，我对您一见钟情，千真万确。那些女人和您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您是那么美丽，那么高贵，您就是我的天使，我最心爱的阿波罗。但是这样的您……为什么要和奥斯丁牵扯不清呢？”

阴冷的毒蛇吐出了蛇信，污泥中的鳄鱼，也已经偷偷露出了獠牙。

“您不该和奥斯丁不清不楚，亲爱的卡梅伦。您大可以玩弄女人，也可以玩弄那些美丽的男人，但是，为什么要和奥斯丁牵扯在一起呢？他能给您一切吗？他能将您视作唯一吗？这些不守信用的上等贵族，他们的心都是用谎言和罪恶做的。和他在一起，您注定会受伤的。您应该离开他，卡梅伦，是的，在受到伤害之前，在您被抛弃之前。”

卡洛斯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毒蛇还在不断倾吐着毒液：“我爱您，先生。我和奥斯丁不一样，您信任的人应该是我。想象一下吧，卡梅伦，我会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您，我未来的财产，我的地位，包括我的爵位。我不会用身份欺压您，只会讨好您，像是一只最衷心的猎犬。和奥斯丁比起来，难道我不是那个更好掌控的人选吗？您应该选择的人，从来都不是虚伪的奥斯丁·霍顿，而是我！”

但佩斯特的笑容停滞了，因为卡洛斯再也无法忍受这些可怕的让他恶心至极的话语，几乎是以飞奔的速度，重重地甩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