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传来丝丝痒意,时辞低头一看,藤蔓好奇的戳着手上的小金圈:“这个戒指,和我的好像一样。”
时辞拽住作乱得触手:“你的戒指呢?”
“埋在根下面了。”
藤蔓在他手里不老实的钻来钻去,他手上香香的好喜欢哦。
时辞忍无可忍,将手摁在花上,藤蔓‘嗖’的缩回捂住自己:“你要看吗?”
“不用了,”他看着不知所措的小花,忍不住调戏他:“哎,你这么多朵花,都碰不得嘛。”
他冲着时辞龇牙咧嘴,可惜在时辞眼里他就是一束花:“我原本是人!这是我的脸!这是我的嘴巴......”
时辞接住他的话,问道:“看来还记得,那说说和小姐怎么回事吧。”
“那个小姑娘?”
他叹了口气:“原本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店老板,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开门营业......”
——
“老板,我想要一束花!”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好的客人,您需要哪一种?”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衬衫,修身的牛仔裤包裹着肌肉匀称的双腿,身上的围裙让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温馨。脸上的笑意像冬天的一轮太阳,温暖,温柔,耀眼。少女不自觉羞红了脸颊,名为青春的心脏在此刻怦然跳动。
她稍稍收敛自己,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康乃馨”
“送给妈妈?”言其恰到好处的微笑,让女孩的心脏跳个不停。
她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的抬起头:“对,母亲节我想为妈妈亲手扎一束花。可以吗?”
“当然可以。”
来这里的客人都争着要加他的联系方式,虽然他很温柔,但是始终和人有距离,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看透他。
女孩修剪着挑好的花束,随意的和他聊着天,说是聊天,也只是她主动搭话。她注意到言其中指上的戒指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老板,你在这朵花面前站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这朵花是特定的人送的啊。”
“不是。”得到答案后,她心中暗自窃喜。可下一句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这是无尽夏,花谢了夏天就结束了,他也消失了。”
“那你没有在开启新恋情的打算吗?”她试探道。
“这家花店就是为了他开的,无尽夏是他最喜欢的花,总有一天他回来找我的。”言其眼神满是迷恋,他温柔的看着这朵无尽夏像是在看自己迷失的爱人。他没说的是,他忘记了爱人的面貌,甚至名字也不记得,只知道他会像个小精灵一样在花丛里跑来跑去,然后再跳到他怀里。
接下来这几天女孩经常光顾他的花店,时不时带个小礼物亦或是带个早餐,言其也看出她的心思,但是女孩没说明,他也无法开口,只能拒绝她的示好,希望她能看明白。
少年人总是一腔热血,后来她一直如此,言其一直把他当做客人对待,直到父亲发现,试图阻止,那是女孩第一次忤逆他,先生无法接受脱离他的掌控,但是又不愿破坏好父亲形象,只能对言其下手。
暴雨,鲜血,大哭,所有的美好全部打碎,一场雨冲刷了言其的鲜血,也冲走了女孩彩色的人生。
时辞听着平静的好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有些心疼,有些生气。
他嗓音沙哑,嘴唇微微颤抖:“后来呢,你怎么变成了花?”
“他让人把我扔到荒郊野外,是霍月和夫人把我带回来埋在这里的。再然后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人他站在一片无尽夏里很温柔,他说亲爱的,我们的花开了,再睁开眼时我就变成这样了。”言其不知道为什么,碰到这个人总是想多和他说两句话,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可是不这样,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再也找不到。
“疼吗?”
他不在掩饰自己,苦笑一声:“疼。”
他们两个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安静的依偎在黑夜中。
建造工程已经来到了第四天,模型已经搭建完整,时辞踩着梯子一刀一刻的勾勒雕塑的鳞片,想到昨晚言其说的,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刻划的动作越来越快。
从昨晚回去的路上,他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噬魂娃娃借助他所产生的悲悯催动为杀念,好彻底吞噬他。时辞定了定心神,刻好最后一片鳞片,整个雕塑至此完成。
看来霍北是真的在乎这个阵法啊,这几天一直没作妖,时辞知道言其偶尔会饿,答应每天给他带一些营养剂。他拎着试剂瓶,往言其那赶去。
不远不近的‘哒,哒’声在他身后响起,是一个女人。
从时辞取完营养剂开始,身后便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是故意让他发现似的,每两步就制造一些声响,也不伤害他,时辞假装不知道,想看看他到底干什么。
时辞拔掉瓶塞,轻轻捏住叶子,示意他不要说话,言其也乖乖的等待投喂,身后的人也跟着停止了动作,终于她按耐不住:“时先生。”
眼前的女人肤色略显苍白,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显得异常憔悴。眼角和额头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双眼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从她体内抽离。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粘在额头上。但是脚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到显得格外突兀。
这应该就是秋月了,但她眼神清明,并没有疯癫的迹象。
“夫人,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尽管没有精致的妆容,华丽的珠宝,她看起来依旧从容优雅。
时辞语气微微上扬:“哦?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帮助到夫人呢。”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我只一个要求,你们走后炸掉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人生不过这样,既然选错了那就自己买单,没什么大不了的。要说没爱过,也不是,心是不会骗人的,她已经轰轰烈烈的爱过,但终究是兰因絮果。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的孩子,不能继续陪伴下去。
时辞没有回答,反问道:“为什么找我?或者说你怎么肯定我会帮你。”
“还记得你拿到的图纸吗,上面的字是我弄的。”
“你不怕这分到其他人手中吗?”
“对我来说,给谁都一样,不过你们从已进门,我就在观察,你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叮嘱管家让他把这份给你。”
“哦?”时辞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就凭为数不多的见面,还是但方面的,就可以判定?
女人抱起胳膊,对着言其抬抬下巴:“这几天我看了,你很在意他,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很好,被拿捏了,时辞必须承认确实对这个小玩意儿在意。
“成交,不过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舍得,既然知道结局不是完美的,但过程美好,定格在这一刻,那就会一辈子美好。”
再看她离开的背影,充满释怀,可能会有人说,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太不负责了,但是谁又来替她负责,只能自己去负责。横竖都躲不过旁人的评头论足,那就让他们说去吧,管老娘什么事。
临走时,她留下了一个通讯器和一个遥控器。
脚边的小花一直装死,暗戳戳的观察这边。
“可惜了两个小孩。”
“孩子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礼物,不是拌住她向往自由的牢笼。妈妈都是很伟大的女性,她肯定也很舍不得。”
“夫人是极好的。”地上的小花点头赞同道。
时辞照着花花的脑门弹了一下:“你还感慨上了。”
他身处两条小藤蔓抱住自己的头,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喂,这里消失后,你会怎么样?”
“可能会一起消失,或者投胎轮回。”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自己的小肩膀,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时辞突然起身,吓他一跳:“你干什么?”
“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灰扑扑的花盆,轻轻擦去上面的泥垢,他献宝似的捧到言其面前:“你先委屈一下,到时候我再给你换个好的。”
言其看到他如此关心自己,高兴地有点找不着北,不知道说什么话,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是极好的。”
时辞看他傻乎乎的样子,翘起嘴角,忍不住笑起来,没有星星的天空,此刻却闪闪发光。
“傻乎乎的,好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言其偷偷在背后吐槽:“你才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