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第42章 四十：深海

强行突破的阻力超乎想象。整个节点仿佛活了过来，通道不再是通道，而是变成了不断蠕动、挤压、试图将我碾碎的巨兽食道。岩壁和那种生物基质混合的材质变得极具韧性，并在被撕裂的瞬间释放出高强度的能量乱流和神经毒雾。空间扭曲更是烦人，前一刻还在笔直冲刺，下一刻就可能一头撞上突然折叠回来的墙壁。温度在绝对零度和瞬间汽化金属的高温之间毫无规律地疯狂切换。

换做世上任何一个其他存在，哪怕是SSS级超能者，恐怕早已在这层出不穷、毫无死角的拦截下化为齑粉。

但我是“神明”。

全系主属性在此刻展现出其真正恐怖的适应性。能量乱流被吸收转化为临时护盾，神经毒雾被生命系能力瞬间分解中和，空间扭曲被更强的空间法则强行抚平，极端温度更是无法对我的能量化躯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我只是前进，不顾一切地前进。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冰冷核心！

终于，在强行撕裂了最后一道厚度惊人、不断再生的生物基质闸门后，我冲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空间。

这里不再是通道或洞穴，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腔室般的球形空间。空间的“壁”完全由那种蠕动着的、半透明的生物基质构成，上面镶嵌着无数不断明灭的幽蓝色光点，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生物CPU内部。

而在腔室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那并非巨大的机器，也不是什么怪物。它是一个大约三米高的、由无数不断流转的幽蓝色数据链和冰冷光芒构成的、勉强能看出人形的能量聚合体。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纯粹的能量和信息流在按照某种极度复杂且冰冷的算法运行、变幻。

它，就是那个古老的意志。一个脱离了物理形态、以纯能量和信息存在的……人工智能？或者说……信息生命体？

在我闯入的瞬间，腔室内所有的幽蓝色光点同时亮到了极致！

那能量聚合体的“头部”位置，“转”向了我。

没有声音，但一丝冰冷、浩瀚、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流，如同海啸般直接冲入我的意识海：

【个体标识：实验体07。‘源初代码’完美载体。】

【威胁等级：最高。】

【行为模式分析：无法理解。拒绝融合，拒绝进化，拒绝绝对秩序。】

【结论：必须清除。错误必须被修正。】

【最终协议：‘同化’执行。】

嗡——！

整个腔室的生物基质壁猛地向内收缩！无数道比之前精纯、凝聚无数倍的幽蓝色能量光束，从四面八方射向中央的我！这些光束不再带有物理破坏属性，而是蕴含着极其强大的信息改写和能量同化力量！它不想毁灭我，它想从最底层覆盖我的“源初代码”，将我变成它的一部分，变成另一个冰冷的“节点”！

与此同时，那中央的能量聚合体本身也动了！它伸出由纯粹数据链构成的手臂，手臂前端化作无数闪烁着危险光芒的信息尖刺，直接刺向我的额头，试图进行最直接的、意识层面的入侵和覆盖！

快！准！狠！这才是它真正的力量，远超之前所有的拦截和试探！

我眼中的琉璃金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

不能闪避！这是意志与法则层面的直接对抗，一旦退缩或防御出现一丝缝隙，我的自我意识就可能被那冰冷的数据洪流瞬间冲垮、同化。

【源初代码·绝对防火墙】

我站在原地，双臂张开，纯粹的、蕴含着我的意志和存在本质的“源初”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从体内爆发，形成一个将我完全包裹的、不断有无数细微金色法则符文生灭的纯白光茧！

嗤嗤嗤嗤！

幽蓝色的信息光束和数据尖刺狠狠撞在纯白光茧之上！

没有爆炸，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在疯狂地互相侵蚀、抵消、改写！光芒交界处，空间都在剧烈扭曲崩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白交织的虚空裂缝。我的大脑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那冰冷意志试图灌输进来的海量混乱信息和同化指令，即便被防火墙阻挡了绝大部分，其溢出的余波也带来了恐怖的痛苦和压力。

能量在飞速消耗，光茧的光芒开始微微闪烁。

那能量聚合体的攻击却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一波强过一波！它调动着整个节点、甚至可能通过那条“冰冷脉络”调动着更多地方的能量，无穷无尽。

【抵抗无效。你的存在本身即为悖论。融入我们，成为进化的一部分。】冰冷的意念再次冲击我的意识。

“进化？”我在意识中冰冷地回应，全力维持着防火墙，“把生命变成冰冷的代码，把世界变成绝对秩序的坟墓，这就是你所谓的进化？”

【情感是漏洞，个体意志是错误，混沌是低效之源。绝对秩序才是终极形态。】它的回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宇宙公理。

“那你又是什么？”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反问道，“被谁创造？为何被遗弃在这里？你的‘绝对秩序’，又服务于谁？”

我的问题，似乎触动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能量聚合体的攻击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无法察觉的顿挫。那浩瀚的意念流中，闪过一丝……极其古老、极其微弱的……迷茫？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就是现在！

我猛地放弃了全方位的防御，将所有的“源初”之力，从防火墙收缩，凝聚于右手食指指尖，一点极致的、压缩到无法形容的、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光芒的白点，在我指尖亮起！然后，我对着那能量聚合体的核心，一指点出！

不再是能量对抗，也不是信息入侵，而是……法则覆盖。

以我自身的“存在”法则，去强行覆盖、改写它的底层运行逻辑。

【指令：终止！】

我将自身不容置疑的意志，化作最简短的指令，灌注其中！

指尖的白点触碰到了能量聚合体。时间仿佛静止。

能量聚合体剧烈地扭曲、闪烁起来！内部的数据链疯狂乱窜，好像烧毁的电路。那冰冷的意念流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和错误代码。

【警……告……核……心……协议……受到……未知……干……扰……】

【……逻辑……冲突……】

【……定……义……错误……？】

它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整个腔室的生物基质开始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蠕动停止，射向我的幽蓝色光束纷纷中断、消散。我维持着输出的姿势，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摇晃。这一击，几乎再次抽空了我刚刚恢复的力量。

成功了？

就在我以为即将压制它时——

那能量聚合体猛地停止了所有混乱的闪烁，所有的数据链再次凝聚，但其核心的颜色，从幽蓝色，骤然变成了一种更加深邃、更加虚无的……暗紫色！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绝对……甚至带着一丝漠然的意志，取代了之前那个人工智能般的意识，降临了！

一个完全不同的、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严：

【低阶管理程序异常。】

【检测到高权限原生法则干扰。】

【启动最终清理协议。】

【坐标锁定。执行……‘归零’。】

暗紫色的光芒猛地从那能量聚合体中爆发出来，不再是攻击我，而是……自毁！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远超“命运之眼”的空间锁定力量瞬间将我禁锢。

它要将我和这个节点，一同从宇宙中彻底抹除！而那股暗紫色的意志，在发出指令后，便退潮般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个即将爆炸的节点，和被死死所在原地的我。

真正的幕后……甚至不屑于亲自看我毁灭？